弘雋的眉頭雖然蹙起,但是眸光卻是一直如深潭一樣清幽。似有暗流在涌動,又似乎只是一汪清清的潭水。忽的,兩人身影流動,等唐曉明白過來的時候,驀地頭皮乍起。自己這一眨眼的時間,居然就從那顆桂花樹下進到了一個誰的臥室房間。
這幾乎就是見鬼的速度!
唐曉看弘雋攔在自己腰上的手,又看了看他依舊清風般的眸子,心下震驚。
這個傢伙月餘不見,功夫何時已經精進到這種地步?他之前不發病的時候,速度也是快的好像影子。但是現在,這個速度顯然是已經到了人鬼莫測的極限。這個極限,唐曉見過一次,就是當日樓萬紅帶自己一個時辰穿越八百里的時候。
再看他的面色,不再是從前一直的蒼白,脣角也不再是帶著青色。反而面色紅潤,神清氣爽。風華比從前更熾。
“我沒死你很失望?”弘雋終於開口,口氣卻清淡疏離。狀似無意的伸手挑起唐曉鬢邊的一縷發,髮梢早已經在桂花樹下隨風飄散。
“對!我很失望!我相當的失望!”唐曉不知道自己明明高興著,激動著,激動著心尖尖都輕顫著。嘴裡說出的話卻是咬牙切齒分外的狠厲。仿若只能這樣,才能掩飾住這些天來隱忍的痛。
她不哭,不代表自己不痛。她自我催眠的不去想,卻又怎麼能控制住每每夜晚,恣意橫流的思緒。
以爲一切終不過是一場笑話。誰知道,已經不得不接受的時候,講笑話的人卻只是歇一會兒,喝口茶,又來繼續了。不僅繼續,還上來就是翻盤大逆轉。
“我失望的是你爲什麼沒死!我失望的是,你詐死爲什麼不藏得更深一些!我失望你要找個女人延續香火,爲什麼想到的人選不是我!我失望,中秋月夜,你我月下重逢,你他媽的居然是拿著劍指著我!我讓你說,你他媽的爲什麼一見面就想殺我!”
面對唐曉的聲聲指責,咄咄逼人,弘雋在短短的錯愕之後,放在她腰上的手忽的一緊,用蓮花一樣的脣封堵住唐曉喋喋不休的小嘴。同時附上另一隻手,蓋住她眸子裡滔天一樣的怒火。
這個吻來的毫無預警且火熱。
唐曉滿心虛張聲勢的怒火頓時被堵在胸口,吐也吐不出,只是慢慢化作一腔柔腸百結。
漸漸的,脣瓣的廝磨已經不能滿足弘雋愈來愈高漲的熱情。沒有試探,沒有猶豫,長舌直驅,靈巧的一下撬開唐曉編貝一樣的牙齒。唐曉口腔的津液甜膩,勝過嘴脣幽香千萬倍。令弘雋一旦嚐到,就再也不想放開。
同樣不想放開的還有唐曉。
她大腦一片空白,此時不能運轉的只是本能的跟著那溼滑溫潤舌頭的追逐,掠奪。
不知何時,身上驀地一涼。
陣陣涼意,讓唐曉的意識慢慢回籠。猛地睜眼,眼睛上覆蓋著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在她的後背上游移。而上身的衣裙什麼時候褪到了腰上還不自知。
唐曉突地害怕,害怕面前的男人。
弘雋不該是這樣的。他一貫都是清風明月一般,不食人間煙火一樣,無慾無求。此時,怎麼會在他的行動上,突然看見了弘璟的陰影。
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牙一咬,雙手猛的一推。弘雋完全沒有準備的一下子後退幾步,撞到身後雕花大牀的牀柱子上。
弘雋看著嚇壞的小女人,衣裙都堆在腰上,露出凝脂一樣的肩膀、手臂和不盈一握的小蠻腰。脖子掛著的紫色肚兜裡,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顯示著主人現在的心緒是又多麼的不平靜。
弘雋伸手抹了一把嘴邊,毫不在意舌頭被咬的出血。眸中的慾望漸漸退去,換上一抹莞爾看著手忙腳亂把腰上衣服往身上套的唐曉。
“不是問我爲什麼想延續香火的時候選的不是你麼?”弘雋看著唐曉的囧色,靠近一步:“你看看你如今的樣子,如此兇悍又無情。那時候,即使我選的是你,你會答應麼?”
“額……或許……我會答應的……”唐曉穿衣服的速度放慢,頭狠狠的垂著。
“就算勉強答應又怎麼樣?我親你的時候,你會咬我。我摸你的時候,你會把我推的遠遠的?!焙腚h無比怨惱的說著,又走進一步。
唐曉好像犯了大錯的人,頭垂的更低了。“說不定……我也能控制住自己不這樣的?!?
“好吧,即使你是爲了我生命最後的願望,勉強自己忍了。但是,在宗人府的牢房,在外面就有你認識的男人面前,你覺得你依你的個性能忍得下去?”弘雋一邊說一邊又走進一步。
唐曉不說話了,默默穿好衣服,犯了天大錯事的孩子一樣,頭都快埋到胸口裡了。
唐曉的負罪感,很是取悅了弘雋。他眸眼輕瞇,又走幾步,剛要把唐曉再抱進懷裡。唐曉卻好像終於反過味來似的,忽的擡頭瞪眼。
不對啊,明明現在是自己在質問他。明明現在是他有錯。怎麼幾句話沒到,就變成是自己低頭認錯了?
唐曉猛地擡頭,看見猝然而至的弘雋不由自主後退一步。後背抵著牀柱子,底氣不足的說道:“你……慶王爺,顛倒是非的本事還真是無人能比。臉皮厚的也是無人能及!”
“我怎麼顛倒是非了?又怎麼……臉皮厚了?!焙腚h一副頗爲虛心請教的模樣,繼續上前走。
弘雋走這一步的時候是輕笑的,眉毛好看的挑起,嘴角也彎成一個漂亮的弧度。唐曉的記憶裡,弘雋從來沒有這麼笑過。他的笑素來都是淡淡的,嘴脣一抿就算是心情很不錯了。而現在,唐曉覺得渾身的血都熱了。
看著面前有明顯放電嫌疑的男人,唐曉心尖尖上又沒出息的劇烈跳動起來。想起剛纔溫存時的悸動,艱難地,偷偷的,不動聲色的嚥了口吐沫。
“我……我……就是想問你爲什麼沒死……可你正題沒說,卻說了別的有的沒的?!?
“我沒死這件事上,我覺得你應該表現出來的是高興,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結、懷疑,或是刨根問底。”弘雋說著又上前一步,伸手挑起唐曉的下頜。行爲舉止又重現當日天牢初見時的邪氣孟浪。
其實唐曉挺享受這樣被深情注視的感覺,但出於女人虛僞的矜持,唐曉還是伸手拂開下巴上的手,冷聲冷氣的說道:“對,我是該高興。高興一出現,王爺就拿把劍指著我的脖子?!?
弘雋的笑容慢慢收起,被撥開的手也慢慢的背到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