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陣快風閃過,驚起柵欄邊的雀鳥,站在竹竿旁晾曬衣服的人,和草場上正刷洗馬匹的幾個人停下手里的動作紛紛看過去,只見他們的大師兄帶著幾個外來人從樹林間跳進來。
“佩服佩服,至今為止,我還從未見過能追上我這速度的人。”阿吉站定腳步,對與他同時到達的連飏拱手作揖。
“呵呵,這樣謙虛,我可受不起。”再次擋掉羿冰對他揮過來的拳,連飏笑道。
“公子應該還沒有使出全力吧?”阿吉放下手認真的問。
“呵,是不是呢……不過,我想應該是彼此彼此。”瞇眼笑意更濃起來,連一旁的羿冰似乎都感受到連飏此時的情緒。
“……”
果然,這些人不一般,目光掃了眼隨后便到達的幾個人,視線又回到連飏的身上,坦然的應道,“若日后有機會,希望可以同兄臺再比試一番。”
“免了,我這人只喜歡按興趣來,一次也就可以了。”連飏擺擺手回絕掉阿吉的邀請,心里已經有數,一次,便可以探出他的實力了,這個阿吉,雖然還有可能更快,不過,想要變成風,還需要鍛煉。
祿姣環視了四周,觀察了眼周圍的人,無聊的抱怨,“啊啊~~熱死了,本來沒什么,陪你們這么跑一趟,都出汗了,你們這可以洗澡嗎?”說著打開扇子便扇了起來。
阿吉點點頭,“我先帶你們去見我們師父,隨后便給幾位安排食宿。”
他正這么說著,只見不知從哪里飛過來的石頭正好打在阿吉的腦門上,疼痛的喊了一聲,就見濮陽月儀怒氣沖沖的走過來揪著他的耳朵。
“笨蛋阿吉,竟然把我甩在最后,自己玩的很開心是不是?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師姐,恩?”
“啊,啊,月儀,疼,疼,輕點,耳朵會掉。”此時的阿吉再次恢復到眾人剛遇見他時那般呆板。
“哈,怎么會呢,我們吉哲大師兄的耳朵是最有彈性的了,跟糯米糕一樣,只會越拉越長而已。”壞笑著瞪視眼前臉面扭曲的阿吉,恨不能把剛才喘不過氣來的呼吸全吹他耳朵里。有沒有搞錯,這幾個還是不是人啊,竟然速度越來越快,要不是她知道點捷徑,早被丟最遠了。
“好奇怪啊,又是大師兄,又是大師姐,那你們兩個誰輩分大啊?”羿冰不解的問道。這才讓濮陽月儀的注意力再次轉移到他們身上。
“這個我來解釋。”
就在濮陽月儀想要回答的時候,遠處傳來一個優雅的聲音吸引了他們,只見,一身著暗紅長衣的男子向他們走近,男子紫瞳靈動,墨黑長發及腰,只在中間松松的扎束,姿態閑雅,神色亦佳。
“師兄,你的桌子我已經修好了。”男子走到幾人面前先是對阿吉開了口,隨后又看了一圈來訪的人,視線落在祁薰身上的時候,眼里閃過某種未知的東西,窺探不明。
“哦,二師弟,有勞你了。”
“這是我分內之事。幾位請這邊走,師父叫我來帶幾位到占星閣一敘。”說著,男子做了個請的動作。
祁薰幾人互相點點頭,便跟了去,還沒走幾步,男子卻又停下來,“師姐,鈴鐺聽說你回來了,急著要見你。”
“欸?這個時候?”視線徘徊在祁薰與漠塵身上,濮陽月儀略有不愿的和大家道了別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一旁阿吉幸災樂禍,卻見他的二師弟也一臉平靜的注視著他,“呃,嘿嘿,二師弟,你不是也要告訴我有人等著我吧?”
只見男子彎起嘴角,“師兄真是聰明,不過不是有人等你,師父要你去藥園抓幾株草藥拿到廚房去煎兩碗分量。”
“咦?煎藥這事交給廚房的師弟就可以啦。”
“師父說,那幾味藥只給你看過,所以只有你認識,而且師父說,入藥順序你也比較清楚,具體需要什么已經寫在這張紙上了,希望師兄不要誤了事情。”
“……是,是,知道了。”落寞的接過男子手里遞過來的紙張,阿吉也悻悻的轉身離開。
見自己分配的事情處理完,男子又轉回身看著幾個陌生的人說道,“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名叫司成,排行第二,剛剛說的為何會有大師兄和大師姐一說,則是因為,師姐同師兄是同時跟隨師父的,而兩個人又同歲,所以誰都不肯讓誰。”
“怪不得。”羿冰恍然的回答,卻被身旁的連飏拍了下頭。
“你注意的太多了。”
幾個人剛走到占星閣外面,相瑗便興沖沖的過來,“主子,你們可算來了。”
“相瑗?你怎會在這里?”
“啊,在你們來之前,就已經有人帶著我們先上來了。”
“我們?”連飏等人奇怪于相瑗的說法,畢竟,他們知道的只有相瑗一個人跟著。
嚴肅的對她使個眼色,漠塵低聲道,“你先在這里等著。”竟然連他身后暗藏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師父究竟是何許人?
“……是。”畏縮的低下頭,相瑗只覺得完了,宮主那表情,大有要殺她滅口的感覺,她只不過是不小心說漏嘴而已嘛,再說的確是跟瑞承那木頭一起上來的,她從不說謊啊。
于是司成便帶著大家進了那個叫占星閣的小樓,在祁薰要走進去時,卻被對方叫住。
“公子有事?”
“姑娘是都城人?”
“是?”
“……沒什么,只是覺得有些像,隨口問問,姑娘請。”
祁薰不明所以,倒也頷首跟了進去,走在后面的漠塵聽著二人的對話,視線收緊,走近了祁薰,與司成拉開一段距離,貼著她的耳鬢低語。
“留意點他,他似乎對你很在意。”
“是敵人?”
“不知,不過這一路你并未說話,就算聽出羿冰她們是都城來的,也不能輕易就判斷你也是,所以他一定有所隱瞞,姑且小心一些,有我在,沒事。”
“……恩。”漠塵的話讓她比較在意,她與這男子第一次見面,也不是滄光殿的人,那么是九霍堡的找來了?不可能,這個叫司成的男子應該住在這里很多年了,那么他是何意呢?
而且這男子看向她時卻也的確有些古怪,那眼神里蘊藏的情緒究竟是什么?
在還未理清思緒的時候,渾厚的聲音傳過來,祁薰抬頭,便瞧見那坐在擺著一堆書籍的桌子旁的老人。
“恭候各位多時了。”
“空啟?”驚訝于出現在眼前的人,漠塵等人戒備的握住武器。
然而空啟卻并不在意,捋著胡須笑瞇瞇的看著許久未見的幾個人,并將祿姣眼里復雜的情緒收進眼底,“怎么了,見到師父,也不拜見一聲嗎?”
“……你,已經不是我師父。”袖中繩鏢早已握在手中,可她卻出不了手,命令與恩情之間的矛盾,讓她被迫轉過身。
“你們認識?他是誰?”
“哼哼,老頭,別來無恙?沒想到幾年不見,你混的很好。”羿冰的聲音突然傳進耳中,才讓連飏恍然清醒過來,他若在這里與空啟交手,一定會嚇到她,更何況,他還有點自知之明,自己本來也不是這老頭的對手,見漠塵似乎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摸在腰間隨時準備拔出吟淵劍的手便垂了下來。
“呵呵呵,你這小子,倒也還是那么油嘴滑舌。”
空啟的視線又落在祁薰與漠塵身上,笑著點了點頭,“幾月不見,你們似乎改變了不少。”
祁薰屈膝側身行禮,“多謝老人家救命之恩。”
“哈哈,我說過不用謝我,反正救你的是你身邊那個人。”
“咦?只有我不認識他嗎?”
“哈哈哈,公主殿下,能認識老朽的話,那真是我的榮幸之至。”
漠塵陰沉著臉看過去,空啟那一副了然于心的面容好像把一切事情都算計到了,甚至就連他們會出現在這里,好像都在他們意料之中一般,“你在打什么注意?”
“我?呵呵,我只不過是代替主人先接待你們一下罷了,如果不歡迎,我離開便是。”
“師伯這是說的什么話,師父交代,不能讓您離開。”
“哈哈,司成,那老家伙是故意調理我而已,也罷,我就等他出來再說。”
“……你,給我一個解釋。”祿姣猛然轉過身瞪視著空啟,顫抖的身子顯示著她此時壓抑的心情。
然而,空啟卻只是淡笑不語,良久之后才緩緩道,“解釋何事?當年之事還是此時之事?”
“你……”
“當年之事已成往昔,是對是錯又何須再去計較,若你們要取老朽性命那便繼續,如若放棄,也隨你們意思,只是過去的事情,就如浮塵,不必執著。”
“此時之事,也非你們與我的事情,又何必特別在意,既然相見,那自然便是緣分,因與果,只在其中而已。”
“老哥,你又在講你那些爛道理了嗎?”
空啟話音剛落,身后的書架打開,露出一道旋梯,梯子上走下來一位同樣白發蒼蒼的老者,一襲寬松的灰色袍子,白發散于肩上,額頭寬厚,眉目威凜。
他一步一步走下來,目光直視祁薰與漠塵二人,表情嚴肅。
“奇緣,真是奇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