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眷戀,旋轉曲劍……
第一天的比試以萬婉藝的長歌結束,意猶未盡的百姓并沒有匆匆散開,而是停留在秀堯園一邊品嘗著美食一邊繼續剛剛那觸動人心的表演的后話暢談。
祁薰等人轉身正欲離開,一抹天藍色的身影晃過眼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不解的看著眼前的女子氣喘吁吁地拍著胸像是要說什么,祁薰便先開口問道。
“小瑗,何事如此急匆匆的?”
“哎呀,薰姑娘瞧見我家主子沒?”相瑗來不及做更多的喘息抓著祁薰的手臂問著。
“漠塵?他們已經先回去了,我與公主和景銅要去轉轉剛剛詩詞的結果,所以還沒走。”
在羿冰眼里,相瑗的出現總是這樣突如其來,飄忽不定,有一時間她還以為這女子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只在想出現的時候才顯現出來,而漠塵又同那什么空啟和懷寧的老頭熟識所以精通點通靈之術。這樣想著羿冰忽然覺得冷了起來,難道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同這樣的人在說話?呃,她是人么……為自己如此嚇人的想法感到可笑,她才不怕鬼呢。不過好奇終究還是有的,譬如……
“相瑗你怎么在這啊,看你這身打扮,什么時候成秀堯園的丫鬟了,你不是漠塵的人么?”
相瑗擺擺手,主子讓她整理秀堯園構建圖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會說出口的,“公主這不是重點啦,重點是必須要去把主子們追回來。”
“怎么了?看你的樣子好像很著急。”似乎感覺到有些異樣,祁薰反問道。
“是呀是呀,是很著急,那個萬婉藝說今晚要邀請主子們到秀堯園后廳做客,我先不和你們說了,我要去追他們去。”
說著相瑗仿佛一陣風似的消失在繁雜的大廳里。留下三個人訝異的表情。
“吼~~那女子倒是讓我意外的果敢,卻也是個戀情的女子,她這邀請漠塵他們,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先反應過來的景銅若有所思的說道。
看來,這件事情有必要告訴宮主一聲。
“醉翁之意……她的癡情也夠悲傷的,這么多年竟然還戀著陛下。”聽著景銅的話,祁薰回想著萬婉藝唱歌時的眼神,那想要銘記于心卻又不忍移開的視線,那歌聲里訴說的堅持,如若換做自己恐怕沒有她這般灑脫。
然而對于羿冰來說,萬婉藝喜歡羿杰的事情簡直就如同在讀一本民間的愛情畫本,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同情的感覺,或許自從認識連飏之后,她對這種身份差異的戀情就抱持了一種同命相連的想法。
“要不我撮合他們在一起吧?省得千里相隔又彼此相思。正好皇兄還缺個皇后的位子。”
“我勸你還是不要插手這件事情,反倒會弄巧成拙,而且就算他倆在一起了,她又當上了皇后,對她來說也未必是件好事。”
景銅打消了羿冰的積極性,她略顯失望的反問道,“為何啊?成就一段良緣這不是美事一樁嗎?”
“公主,雖然你成就了他們,但那畢竟是皇上,后宮佳麗那么多,陛下突然帶回個民間女子回去當皇后,甚至還是煙塵女子,就算萬婉藝潔身自好,秀堯園又非平常煙柳之地的印象,可在都城那樣的地方閑話總是免不了的,我想陛下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沒有讓這段感情成為可能。”祁薰耐心的解釋道,如此說時倒對這女子更在意起來。縱使知道結局的無怨無悔么……
“皇兄負了這女子是為這女子好?為何我卻為那女子覺得不值,說到底我皇兄也是太殘忍了。”
“能做這種選擇也不容易,那個皇帝還是有讓我欽佩的地方。”此時萬婉藝已經換了一身行頭走出來,看著她對經過的人微笑,景銅說著自己的看法。
然而景銅的話羿冰只注意到一個地方,小心翼翼的問道,“呃……景銅姐姐難道以前對我皇兄有成見?”
回視羿冰,景銅若有所思起來,成見,她對皇帝并沒有什么成見,只是從以前對皇族只知享樂不知民間疾苦的情況感到反感而已,不過……也會有不同吧,像先皇,像這個羿杰。
“幾位原來在這,不知相瑗丫頭是否轉達了我的意思。”三人還在議論著萬婉藝的事情,本人就已經來到了她們的身邊,她走到靠在桌邊的祁薰身旁,打量了一眼她手里拿著的冊子,那是這次詩詞對弈的集本。
“姑娘沒有參加,倒讓我有些失望了。本來還對你抱有一絲期待。”話語里并沒有怨氣,反而對方還笑著回視祁薰。
放下手里的本子,祁薰也回以微笑,“失禮了,祁薰本無意參加其他項目,唯一擅長的恐怕就只有舞蹈,還是不拿其他蹩腳的東西出去獻丑了。倒是萬姑娘的歌聲真真切切打動人心,不愧被譽為第一歌姬的雅號。”
“姑娘先是自謙再來抬舉我,倒讓小女子有些受寵若驚了,那也都是大家給面子,老天賜我一副好嗓子為大家解悶而已。”說著萬婉藝的視線又轉到景銅的身上,“小女子也十分期待明日下午姑娘展示的琴技,我這園里有個姐妹似乎對你抱有很大的勝負欲望。”
挑眉回視萬婉藝,景銅知道她在觀察,觀察她的手,因為練武的緣故,她的手并沒有普通女子那般纖細,之所以還養護的很好也純屬是媽媽有護手的配方,再加上行彩閣對于這種事情一向較為注意,胭脂水粉多有花粉調和,所以即使花婺宮的女子常年習武旁人也看不出來。
至于她口中所說的女子,景銅想,郵鄰州附近的確設有花婺宮的據點以便配合獅月宮的行動,那么那人指名針對于她,怕是隱匿在這的宮里哪個不懂規矩的新人對長老不服氣的態度。
而萬婉藝的審視并不是沒有理由,原本就對這幾個人的出現感到疑惑,那幾個男子一眼便能瞧出身手不凡的樣子,而這女子似乎也不是尋常女子,又帶著兩個看起來構不成威脅的貴族千金,再加上突然來這里征當下人的那個相瑗似乎也與那叫漠塵的男子認識。這幾日在園子里異樣的行為就已經引起她的注意。
最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同羿杰相識,他們也不像是皇宮里的人,而羿杰卻好似同漠塵關系相當之好,這一來二去實在有疑點的地方太多。
不過二人的想法也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在祁薰與羿冰的面前自然沒有表露,萬婉藝深意的笑了笑又將視線轉到祁薰的身上,“覺得誰的詩詞寫的好?”
早已放下手里詞本的祁薰并沒有想到對方還會問到這樣無足輕重的事情,單純的閑談著實不是她們這種關系該有的,但也禮貌的又拿起其中一個本子翻了幾頁指著其中一行念道。
“這首‘胭脂淚幾行,撥弦曲成殤。心事葬花溪,相思掩土泥。’如若祁薰沒有猜錯,這個叫思潔的女子寫的詩應該是出自姑娘手筆。”
萬婉藝驚喜的凝視祁薰,看著她的表情,了然一笑,原來還是有人懂得她的心思,是啊,那么明顯的情愫明眼人怎會看不出來,只不過讓萬婉藝沒想到的是點破她相思之苦的竟是這初見幾日的女子,尋常人若看見她這事不但不會想到是她寫的,更不會理解那里面蘊含怎樣的情深,只會當那是對一種現象的描繪罷了。
難得知己,或許天意讓她與這些人相遇,更讓那人再次回到了這里。
“姑娘猜的沒錯,那的確是我寫的詩,想要送給某個人的詩。”
“你真的喜歡我皇兄?”羿冰忍不住脫口問出,話剛出口才發覺這話問的有些貿然。
再次打量了祁薰身旁的俏麗女子,萬婉藝起初并沒有太過在意她,只當是同他們一起喜愛熱鬧的活潑女孩,沒想到竟是這等身份,倒有些失敬了,想到曾經偶然聽羿杰無意中提起他這個妹妹,還想有機會見一見。
“原來你是公主,小女子剛剛多有怠慢。”
“哎呀,沒事,這是在你的地盤,我是女俠身份,你也不必拘謹,倒是你喜歡我皇兄真讓我意外。”
苦澀的扯動唇角,萬婉藝看似不甚在意的回答,“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不提也罷。”
“可是你在瞧見我皇兄的時候卻不是這樣的反應呢。”
羿冰的直言不諱讓萬婉藝有些尷尬,她雖未從羿冰身上看出嘲諷的意味,但這種舊事重提的感覺讓她既珍惜又如同揭露已經結痂的傷疤一般疼痛。
忘不了的舊夢年華,敵人換了身份,交付的心思無法訴盡,這便是她的命運。
視線落在門口走進來的幾個人,那走在最前頭與漠塵并肩而行的男子,多年未見,她在他的眼里看出了疲累,當年對她講過的話也清晰回蕩于耳邊。
陛下,您肩上的擔子可有卸下?
陛下,在你的眼里,婉藝可有蒼老?歌聲可還清透動人?
陛下,您可曾想念過婉藝?如同我想著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