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話沙啞而低沉,也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里,攻擊漠塵的招式一招比一招狠絕,甚至在力度上更強于漠塵,這讓周圍的幾個人都嚴肅起來,雖然不致受他話語挑釁,卻也激起不服氣的心理。更何況漠塵那骨子里的傲氣更是不會低頭。
“哼哼,老頭,這樣好么,那邊似乎比我這里更難應付的樣子,你相中的那幾個人生命就快要終結了。”
“呵呵,老朽自是對他們有信心才放手不管的,否則,我為何沒有直接了結了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幾招下來,盛封思都被空啟牢牢地牽制著,心里不免也犯嘀咕,屠雖然向來嗜血成性,但論功底也未必就勝漠塵一籌,目光瞟向遠處的灰衣男子,如此一直對峙下去,若杭潯塢的人也參與進來,吃虧的總歸是自己這邊。
可惡,若不是有這老家伙在,區區杭潯塢他怎會放在眼里。但是現在不容許他考慮這些事情。
“屠,快點把他們都解決了,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
盛封思的話傳到屠的耳中,似乎是受了影響般,屠的招式一下接一下的緊逼,然而漠塵也加快了動作,變幻無常的招式招招直指對方要害。
阿吉以及后回來的司成和濮陽月儀目睹了這兩場意料之外的對決,不由暗嘆。
“真是看得我有些按耐不住。”連飏一直都想找機會同屠進行一場比試,怎奈對方對這種事情毫不感興趣,如今彼此以這種身份重遇,自己卻只能待在女人的前面,何時自己變成這樣的職責了。
“殺了他,我要殺死他。”對于屠,景銅一直都懷有怨恨之情,害死了那個待自己親如姐妹的莊環,她誓要親手血刃。
說著就要沖上去,卻被霜澤攔下來,“切勿沖動,會破壞漠塵的行動。”他知她一心想要報仇的想法,可是此時他們誰上前插手都會給對方造成喘息的機會,漠塵無招式的劍法若在平時是可以妨礙敵人配合他人進攻的輔助能力,可當他完全進入無為狀態之后,則是單打獨斗最讓人措手不及的,這個時候若上前幫忙,只會破壞了他的進攻。
視線睨著兩人交手的地方,地面上淺淺的痕跡逐漸形成,像是八卦陣法,卻又是圓月與彎月的結合圖案,陰晴圓缺,旨在不斷變化的出擊。
“念月……”阿吉的喃喃自語引起連飏的注意。
審視的目光打量過去,原來現在還有人知曉漠塵的劍訣名,這個阿吉還真是讓人另眼看待。
連飏正這么想著,突然感覺到身邊的人動了動,好在他發現的及時,制止了對方的前進,“你不是沖動的人吧?”
“……”恍惚的神情抬起頭望著擋住自己去路的人,祁薰有些焦急的回答,“他會受傷,去幫他。”她不明白為何霜澤他們都不去幫助漠塵,既然認識那個人,那自然知曉他的底細,如此危險的一個人物,怎么可以就讓漠塵一個人與他相抗衡。
“恩?祁薰,放松一點吧,漠塵不會有事的。”連飏忽然覺得她的話有些好笑,雖然屠的本事的確很強,但對于漠塵來說也只不過耗費一些時間而已,不懂武功的人果然只能在旁邊干著急。
然而自己的想法還未想完,那邊就傳來呲的一聲,聽力過于靈敏的連飏略帶驚訝的轉過頭看過去,才發現屠不知何時竟刺傷漠塵的臉頰。
這不可能……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漠塵認真起來的劍法根本無法讓人近身,屠怎么還會傷到他。視線掃到霜澤他們,連他們也無法相信這樣的事情發生。
驚訝之余,連飏的注意力又轉移到身邊祁薰的身上,她……真的只是個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嗎?連他們都沒有發現的狀況,這個女子竟然輕易就察覺出來,太不可思議了,或許她是個練武的苗子也說不定。
“你,怎么知道漠塵會受傷?”
回視連飏,那滿臉的疑惑讓祁薰不解,剛剛揪心的情緒還沒緩和,輕微的聲音回道,“那不是很明顯嗎?”
“……”明顯?她在開玩笑嗎?
轉頭繼續觀察兩人的對決,連飏隱約竟覺得有些不自信起來,那怎么可能是明顯就看出來的實力。
“我不管漠塵了。”面對突然轉變的局勢,景銅想要上前的想法更強烈起來,卻仍然被霜澤緊緊的攔住。“霜澤,你攔我作何?”
“你留下,我過去。”同樣察覺到屠的變化,霜澤也不能放任漠塵獨自面對那個人,更何況,遠處還有祁薰在擔心著,他必須為她保證漠塵的安全。目光落在與空啟呈現膠著狀態的盛封思,那邊已經被牢牢封住,暫時可以不必擔心。那么這邊,就讓他們二人來處理這個組織的叛徒。
身形前傾,瞬速湊近二人,以他的速度雖沒有連飏那么快,也不至于破壞掉漠塵設下的領域。
“小心。”
注意到霜澤跟過來,漠塵不忘提醒對方。
原本以為那不協調感是屠身份的關系,原來是因這突然改變的劍法問題,從未遇到過的力量與防備的結合。
“那個人不是赤潞人。”
司成突然道出的話引起周圍人的注意,濮陽月儀拍了拍他的肩一臉無所謂的嬉笑道,“我說師弟啊,我知道你認人一向很準,不過這次好像出紕漏了,那人渾身上下都在喊著我是赤潞無敵者,你這次的判斷有失水準吶。”
認真的拍掉濮陽月儀的手,司成仍然十分確定,“那個人不是赤潞人,而且……”
而且還是他再清楚不過的國度,那種特征,不管過多久他都不會忘記,那種招式曾無數次出現在自己的夢里,怎么回事,那么那個人也在這附近么……
玩味的打量著司成的表情,連飏饒有興致的哦了一聲,回過頭觀察起屠的動作,說來的確有些怪異的地方,好像在哪里見到過,可是具體是哪里他卻完全想不起來,他以前有過這樣的招式嗎?
“我們去幫忙。”阿吉作勢就要跟著濮陽月儀一起上前,卻沒想到被司成擋住。
“師弟,有什么怕的,對方不過兩個人,你怎么突然變得畏縮起來了。”
“不,我不是畏縮,而是了解彼此的實力懸殊,就算你們兩個聯手也未必是對方的對手,姑且先看看那兩人一起的情況。”
阿吉雖然有意調侃司成的話,不過在瞧見他那少有的認真表情之后便不多說什么,同時也注意到其他地方躲藏的師弟師妹們,如果此時他和月儀上前參與,那些沉不住氣的幾個一定也會跑過來湊熱鬧,到時候或許真有保不住性命的危險。
“啊啊~~我怎么這么愿意聽師弟你的話呢,嘿嘿,你說不去就不去。”
話剛說完,頭上就被濮陽月儀猛敲了一下,再次做出哀痛的表情無辜的看向對方,聲音里夾雜著可憐,“月儀,你怎么無緣無故打我啊,不是成習慣了,每天不打幾下手癢癢吧?”
“所以就說你是笨蛋阿吉了,什么叫聽師弟的話啊,你怎么一點主見都沒有,我們不上去幫忙,要那幾個人持續到什么時候啊,明明都處于弱勢了。”
阿吉憨笑著糊弄過濮陽月儀的埋怨,他明白她著急的心是為何,更明白她為杭潯塢著想的心思,只是他怎么可能明知道有危險還要放任她去涉險,雖然這樣想對漠塵他們來說有些不公平,但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而且,他知道,他們很強,強到可以克服這種困難突破出去。只是短暫的觀察,他就已經看出漠塵與那個霜澤的實力,而那實力也僅僅是冰山一角而已,他們甚至在這場打斗中仍然拓寬著成長的空間,這樣的能力讓人欽佩。
看著連飏安穩的笑容,雖然略有憂慮,但那自信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我不管,既然你們不去,那我去。”
濮陽月儀說著就要上前幫忙,身子卻被定在羿冰的身邊。晃了晃手指,連飏無奈的嘆口氣看著兩個用同樣眼神瞪視自己的女人笑道,“看來我今天可以做的就是給你們這幾個沖動的女人活絡一下經脈。”
轉頭看向祁薰,他輕聲道,“你不用擔心,他們會贏的。最好不要讓我也把你給定住。”
漠塵啊漠塵,看在我對你抱著如此信心的份上,就和霜澤一起加把勁把屠給解決掉吧,也好讓這幾個女人安心。目光落在同樣被霜澤定住的景銅身上,連飏輕聲笑了起來。
男人的戰場,就是要讓女人在一旁看著的……
“啊哈~~那我成什么了。”自嘲的笑了笑,回視祁薰疑惑的表情。“沒事。我是關鍵人物。”
關鍵人物最后出場,不錯,這樣的定位倒是比較吸引人。
懷寧緩步走下高臺,對于那遇見的幾個人沉重的嘆息,搖了搖頭,甩手丟了那剛剛占卜用的蓍草。“是非恩怨,冥冥自有定數,因果循環,劫上劫么……”
盛封思趁空啟注意漠塵那邊情況的空檔想要用土遁術擺脫他的束縛,卻不想被對方發現,牽用倒塌房屋的木材擋去了他的去路。
“呵呵,想用五行之術也要看看對手是否合適,當年我與老堡主探討五行之時,你們還不知娘是誰呢。”
“空啟,你何必做到如此,你早已與滄光殿脫離關系,難道還想向他們示好重返滄光嗎?龍之似乎下令在追殺你。”
想要用話挑撥空啟,然而對方卻不為所動,只是失望的搖搖頭,“當年遇見你之時,老朽還覺得你是個可塑之才,只是可惜啊可惜……”
“哼,你又故弄什么玄虛。”
“可惜你少了一樣東西。”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盛封思畏懼空啟的原因其實不單單是因為他在實力上的高深莫測,更在于他能看透一些事情,所以即使表面上嘲笑他的話,盛封思的心里也明白,空啟的話,十有八九能夠一語道破問題。
“善意,你缺少的東西便是這個,因為少了善意,才無法突破一些瓶頸,我想你應該也注意到了,漠塵他們仍在不斷的成長中。”
“……哼,想要勸我退卻簡直是妄想,殺手想要存有善意,別開玩笑了。”那種天方夜譚的東西他不需要,雖然清楚的看見漠塵他們的變化,但是他是不會承認空啟的觀點的。存有善意只會將自己置之死地。
緊張的局勢依然沒有絲毫突破,屠的表情更加的邪佞起來,面對漠塵的狠招笑容變得愈加明顯。甚至偶爾還會毫無防備的等著他與霜澤攻過來,再反手回擊過去,那力道不容小覷,漠塵肩上不知何時也被刺傷,就連霜澤的手臂也出現了血痕。
“真是有點糟的狀況。”面對屠的行為,連飏臉上原本愜意的神色徹底消失,轉而換上了凝重。
“很嚴重對不對?”祁薰自然明白現在的情況,面對無力的自己,面對正拼命的漠塵他們,強烈的手足無措襲上心頭,那個叫屠的男子猙獰的表情讓她畏懼,更擔心漠塵身上的傷。
“似乎比預想的困難一些,不要緊,我不是說過還有我呢,不要忘了我是這邊的底牌。”煞有介事的安慰著祁薰,面容上依舊未減愁容。
雙手環胸觀察著情況的連飏手不覺扣上腰間,必要時候他也得上前去,只是這樣對于漠塵與霜澤的配合無疑是一種破壞,他不是懷疑自己與他們的默契,只不過和同樣招式或急或緩的兩個人相比,自己向來以快招決勝負的打法便有出現空檔的時候。
“都給我停手。”
就在圍觀的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遠處傳來某個熟悉的聲音成了這場看似無休止的戰斗一個關鍵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