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閣的露臺上,兩位長衣老人倚靠在橫欄邊靜靜注視著發生的一切,暗淡下來的天空更顯他們思緒萬千,命運的線索,不是他們二人該左右的,可是見到那幾個年輕人在努力著就忍不住想要去做些什么,好像想到自己的曾經,那為了同一名女子相互拼爭的日子……
“你明明看到了那姑娘的事情,為何不講出來?”空啟捋著胡須凝望著祁薰,一代一代的糾纏相隔,這個女子的命運,或許從上一代的手上就被定了方向。
“讓我講?你不是也看出來了,自己不想做壞人,丟給我?”
“我不會像你那樣,話說一半。”
“哼,那也比什么也不說讓他們不明白事實的好。”甩了下衣擺,懷寧對于鈴鐺的表現皺眉。
“你這老家伙,不是還在氣我把蠱毒的配方留給龍之沒告訴你吧?”
懷寧側過頭,不去理會空啟的猜測,想到龍之選擇跟他進滄光殿卻沒有選擇杭潯塢那時候,卻是還有些不服氣,尤其還是為了那樣的目的。
“算了,老哥,那種事情我也不跟你計較,現在是他們的時代了,你或許該提醒龍之放手,再繼續下去,受傷的只會是自己。”
“如果他能放手,當年也不會鬧出那些事情了,也不會連累進來那么多人。既然停不下來,就只有安靜等著。”
“怕只怕,到時候,漠塵那想法已經太過根深蒂固,改不過來。”
“那也算是他們彼此的命數,不過現在,你那丫頭似乎也插進去了。”
懷寧無奈的嘆口氣,他當年從那人手里接過鈴鐺的時候還不曾想過這之間的聯系,“果然,冥冥之中便已是注定啊~~”
漠塵救了她,他將她從雅國帶回赤潞,而漠塵他們又遇見濮陽月儀,來到杭潯塢,這般的牽扯,或許也是那“奇緣”必不可少的一個要素吧。
兩顆晦暗之星,如此碰撞,或許也是對那帝王之星的一種警示。
入夜,杭潯塢的夜空相較于其他地方似乎顯得更近,清晰可見的點點繁星,閃爍著不同的光芒,祁薰與漠塵在用過晚膳之后相繼來到后山那里的碧翠湖泊旁,涓涓流水沿著湖口順山而下。
祁薰脫下鞋子把腳晃蕩在湖面,漾起陣陣漣漪。細小的魚兒啄著她的腳面。隱約還能看到熱氣上升。
“我在找你。”
“恩,過來坐。月儀說這個湖水底下其實是個溫泉眼。”祁薰示意漠塵坐在她身旁的寬石上,視線依然看著湖面,新月彎彎映入湖中,湖波晃過去,起了波瀾,模糊了月影,不一會兒又恢復平靜。
“鈴鐺的事,我想我需要和你講清楚。”漠塵反身坐在石上,側臉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大概可以猜到的事情不講也無妨,而且……我們又不是什么特別的關系。”你這樣解釋,會讓我貪戀更多,想要更多。可是你會給嗎?
“……”漠塵承認他被祁薰這略帶吃味的語氣吸引著,只是自己不是個喜歡模糊事情的人,也便自顧自的說起來,“那個女孩是我在雅國執行任務的時候救起來的一個道士收養的,他是赤潞人,他說那個女孩是被偷拐孩童的賊人帶到雅國的,他希望我能把她帶回自己的國家來,可以的話,幫她找尋自己的家,可是我當時在任務中,而且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帶著一個女孩四處走,便說了那樣的話,只是想如果日后還有機會去雅國一趟,而那個時候她也可以自食其力再說,沒想到就這樣誤解了。”
漠塵低低的聲音訴說著自己的事情,可聽在祁薰的耳中也好像在說著他人的故事,顯得有些縹緲。她知道,他一定在聯想著自己的身世,那個束縛他的原因,她好想幫他掙脫開。
“漠塵……老人的話,你怎么想?”
“那種事情,不發生是不會知道怎么想的。”
“如果,發生了的話呢?你會丟下我不管嗎?”
“那么,你想放棄我了么?那個時候?”
祁薰抬起頭看著漠塵的表情,隨即會心的笑起來,即使刻意的保持著彼此的界限,但是離開時,你也會心疼的吧。我怎么舍得讓你的心疼痛呢,那個我想駐進的地方,讓那里疼痛的話會被那個叫鈴鐺的女孩斥責吧。
“哎呦~~”
噗通一聲,兩人身后不遠的草叢里跌出來兩個人,濮陽月儀敲打著阿吉的腦袋不停的責怪他。
“要不是你突然踩到我的腳,怎么會跌倒啊,阿吉你這個冒失鬼。”
“月儀,我要是真笨了,那也是被你打腦袋打的。”
“你說什么,腦袋不靈光還怪我,我那是在幫你開竅好不好,你感謝我還來不及。”
“這種開竅法只會讓腦漿出來。”
“笨蛋阿吉,小孩子在,能不能說點干凈的。”
兩人身后,鈴鐺毫不在意的走出來,來到漠塵的面前,倔強的昂頭盯視著他,“你只是為了帶我回來才對我那樣好的嗎?”
“……姝琉。”
“不要叫我那個名字,我現在叫鈴鐺。”
“……鈴鐺,你知道這種想法是不真實的。”
“才不是,我早就認定漠塵了,大哥哥的愿望實現了嗎?鈴鐺同你一起實現好嗎?”
漠塵沉重的嘆口氣,轉頭看了眼祁薰,只見她面向湖面低著頭,嘴角的笑意似乎在笑話他拿一個女孩子沒有辦法。
“你不打算幫我么?”
“這是你自己釀下的果,而且,我可是被鈴鐺定位于敵人身份上的。”
“我才不要你裝好心。”
濮陽月儀同阿吉糾結完接著感慨這孩子的脾氣仍然繼續持續中,這個時候好希望司成在這里,因為師兄弟里,鈴鐺還算聽他的話。可是司成則只是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的樓閣里看著這里的一切。
仿佛察覺到什么,漠塵的視線緊了一下,手作勢要向某個方向抬起,就見那里猛然站起一個人,手上還揪著另一個人的衣領。
“哈哈,我可不想感受你的飛箭。”
“喂,拿我當擋箭牌算什么啊。”
“呵呵,因為那家伙絕不會對你出手。”不知道為何,連飏就是覺得漠塵似乎對羿冰也比較關心的感覺,這一點他必須要找機會查清楚原因。
掙扎開連飏的束縛,羿冰氣呼呼的走到祁薰的旁邊,“薰兒姐姐,拿出你的氣勢來,不用怕那小孩子,我支持你。”
走在身后的連飏咋舌搖頭,他就知道被拉過來圍觀的后果是這樣,本來還想去瞧瞧祿姣去找空啟那老頭會說些什么呢。
“你是誰啊,我們的事用不著你來管。”
“欸~~~這孩子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我可愛也不是要你來喜歡的。”
“你,你放肆。”
“哼,不要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這里是杭潯塢,最大的是我義父,你只不過是被邀請來的客人陪同罷了,說白了就是個蹭飯的。”
“什么?”羿冰第一次覺得被氣到不知如何反嘴的地步,這小丫頭不但脾氣差,怎么嘴皮子也這么不讓人,于是目光瞪到連飏的身上,好像在責怪她被人嘲笑了,他也不過來幫忙的感覺。
連飏卻聳聳肩好像沒看到的樣子,忍住爆笑的想法轉頭看向湖的另一邊,喚了聲漠塵。
“現在似乎不是處理感情問題的時候。”
順著連飏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山下占星閣不遠處出現騷動,火把的晃動似乎過于忙亂。
“山下怎么了?阿吉,走,過去看看。”濮陽月儀說完便縱身趕了過去,阿吉也隨著上前,遠處,司成的身影同時晃過空中。
“嘖,看來我們也得過去了。”
瞧著相瑗急匆匆的跑過來,漠塵他們便知道,這事,他們必須得出面才行。
“你不跟過去嗎?”一時間,湖泊旁只剩下鈴鐺同祁薰二人,甚至就連羿冰都跑過去看發生什么。
祁薰苦笑著搖搖頭,“我不會武功,去了事情也已經結束了。”
看著祁薰不同于剛剛的表情,鈴鐺只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但畢竟還只是小孩子,想事情并沒有過于的細致,只道了一句祁薰是個奇怪的人,便用她那還不成熟的輕功跳遠。
手指不自覺握緊,漠塵在她起身的時候按住了她的肩膀,耳語了一句,而正是那句話成為促使她停留在這里的原因。
霜澤來了……
婕羽,我該以怎樣的心情來面對那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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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為了我卻毀了你的雪樣男子……
“小薰,你知道嗎?我今天偷聽繡坊里的姑娘說,原來霜澤喜歡吃翠玉豆糕,你廚藝好,回頭教我吧。”
“小薰,你看見了嗎?我第一次見到霜澤露出那樣的笑容啊,好想一直見到。”
“小薰,你跟漠塵說說讓我能和霜澤單獨待一會兒嗎?”
“……小薰,可以借你來愛他嗎?”
你給的書信掩埋的故里,我念里的別逢恐交了夢,那男子的白衫紅透我眼眸,那女子的細語蕩音于耳廓。
錯,錯,錯,不該拿了余生相送無言。
怨,怨,怨,不忍斷了離魂留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