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過來的?”徒靳好不容易逮到小兒子, 拉到一旁便開始問,“有沒有人跟蹤?這裡有沒有暴露?”
徒沐奇怪地看著他,“爹, 您是多久沒下山了?哥纔不怕暴露呢, 就算有人知道他們也得敢攻過來啊。”
徒靳語塞, “那也不能胡鬧, 萬一給你哥添了麻煩......”
到底是誰給哥哥添麻煩了啊, 徒沐撇嘴,內(nèi)心忍不住腹誹。
徒靳還想說些什麼,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叫小兒子, 一聽是是清瀾的聲音,心道不好, 平日裡清瀾便見他不順眼, 萬一看到徒沐, 還不得把怒火波及到徒沐身上,畢竟他之前對兩個兒子的態(tài)度實在是算不上公平。剛想領(lǐng)著小兒子躲起來, 沒想到徒沐倒是自己應(yīng)了聲,走了出去。
“清瀾姐姐,我在這兒。”
徒靳頭皮發(fā)麻,跟著走出去,一把將徒沐摟到自己身後, “姑娘有什麼氣衝著老夫發(fā)即可, 不關(guān)小孩子的事兒。”
清瀾一愣, 隨即臉色陰沉地瞪了徒靳一眼, 看向徒沐的時候, 卻是笑著的,“主子說今日練梅花樁, 樁子都已經(jīng)紮好了,叫你過去呢。”
這一邊是冰天雪地,一邊是春暖花開,倒叫徒靳看得一愣。別說是笑了,就是和顏悅色的清瀾,徒靳之前也沒見過,難道剛來一天的小兒子比起他更受歡迎?
徒沐先是一臉愕然的看著自己的爹爹,無奈嘆了口氣,對清瀾道“姐姐先去吧,跟師傅說,沐兒隨後就到。”
清瀾轉(zhuǎn)身離開,徒沐從發(fā)愣的徒靳的臂彎裡鑽出來,想說什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皺了皺眉道:“爹,您既然信哥哥,也要信哥哥相信的人啊。”說完,徒沐懊惱地撓了撓頭,似乎覺得自己的話說的有點複雜,也不知道說沒說明白,最後一嘆氣一跺腳,明明白白地問出來,“怎麼您來這裡這麼久了,好像跟哥的關(guān)係還不如在家的時候啊。”
不可否認,徒靳與隱言的關(guān)係確實還不如在暮陽府的時候,只是這問題沒有人提起,徒靳也從沒想過。之前在暮陽府,雖然他對隱言有所誤會,要求的嚴了些,也沒少傷他,但到底像是長輩與晚輩的相處模式。如今隱言對他依舊恭敬,也隨他所願,卻多了份冷淡疏離。徒靳知道,言兒的願望是他一手掐滅的,言兒的感情也是他一手揮霍掉的,可就是因爲(wèi)太想找回這些曾經(jīng)擁有的東西,所以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畏縮不前。
“爹,我知道您在想什麼,雖然沐兒也很想叫哥哥,可是現(xiàn)在來到哥哥身邊,就覺得這樣也好了,一個稱呼而已,有那麼重要嗎?”
徒靳沒想到這些話會從自己的小兒子嘴裡說出來,更沒想到的是徒沐竟比他看得還要透徹,或者該說,看得開,果真是他太鑽牛角尖了嗎?
徒沐以爲(wèi)自己爹爹還是沒有想清楚,爲(wèi)了以後日子好過些,只得又勸說道“也不是沒有機會啊,別看哥對外一副有仇必報的冷漠樣子,其實對自己人從不記仇,您別一見到他大氣都不敢喘一個的,多跟他說說話,就能發(fā)現(xiàn),哥有的時候.......怎麼說呢......”思索了下,似乎想到了個合適的詞,徒沐咧嘴大大一笑“特別好欺負!”
“怎麼說話呢!”徒靳眉毛一豎,這小傢伙,稍一不管就敢上房揭瓦了“什麼叫你哥好欺負?”
徒沐吐舌,小聲嘀咕“不好欺負您跟我怎麼留下的啊。”不知想到什麼,又突然一臉委屈地看向徒靳“爹您到底跟哥哥說了什麼,害得我那天一叫哥就被兇,還說什麼無論之前、現(xiàn)在、以後,暮陽府都只有一個少爺。”說著說著,徒沐竟帶了哭腔,哥哥不叫爹他可以理解,但怎麼能不認自己這個弟弟呢,分明是被老爹牽連,徒沐感覺天大的委屈。
“我......”徒靳想解釋卻又無從開口,最後嘆了口氣搖搖頭,“爹對不起你哥哥,所以你要好好聽你哥的話,別給他惹麻煩知道嗎!”
您對不起哥哥,爲(wèi)什麼要我好好聽話?徒沐翻白眼,淚水在眼圈裡打轉(zhuǎn),要不是一會兒還要去隱言那裡,可能當(dāng)場就能把徒靳淹了。
“沐兒乖”徒靳撫摸著徒沐的頭,聲音有些淡淡的憂傷“你哥受了太多苦,你替爹好好補償他。”
徒沐低頭,眼淚再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下來,怎麼就......這麼委屈呢......
徒沐好不容易擦乾了淚水跑去沁園的時候,隱言已經(jīng)等了半個多時辰。
“幹什麼去了?”隱言淡淡問。
“呃......”徒沐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總不能說自己是哭了小半個時辰又冷靜了會兒纔過來的吧。實在是,太丟人了......
聽不到回答,隱言叫人提了兩桶水過來,“扎馬半個時辰,不得用內(nèi)力。”
徒沐剛止住沒多久的眼淚又差點掉下來,爹真是高看他了,在哥哥面前他哪兒敢不聽話啊。看著盛得滿滿的兩桶水,徒沐不敢反抗,於是咬牙切齒地看著去取水的人,這麼實在幹嘛,不會少盛點嗎?!這麼滿的水他一邊一桶已經(jīng)有些吃力了,看著地上的四桶水,徒沐眼睛一轉(zhuǎn),厚著臉皮問,“師傅您陪我嗎?”
隱言笑得如翩翩公子,“受罰,不陪。”
“那怎麼有四桶?”徒沐本來心想,不小心問了出來。
並不需要回答,徒沐很快知道了原因,扎馬的時候爲(wèi)了保證大腿與地面平行,因此腿上放了兩個,手上又提了兩個,四桶,剛剛好。
隱言是扔下了一堆教務(wù)過來等徒沐的,本想利用這半個時辰處理些,未曾想還沒走到屋裡就聽到徒沐“哇”地一聲,驚天地泣鬼神地哭了起來,隱言身體一僵,聽後面斷斷續(xù)續(xù)傳來的聲音,“師......師傅......你......不用......管我,嗚嗚嗚,我......就是......特憋屈......,嗚嗚嗚,半個......時辰......能堅持......,你......讓我......嗚嗚......哭一會兒......”徒沐並不是個嬌氣愛哭的孩子,只不過似乎預(yù)見到了往後夾在老爹和哥哥中的悲慘日子,實在是,需要發(fā)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