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啼鳴,撲騰著翅膀落於窗臺上,屋內(nèi)很靜,靜得能聽到低緩的呼吸聲。
那之後二人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相擁著,彼此暗暗的縫補著鮮血淋淋的傷口。
一陣冷風竄進,蘭少在他懷裡打了個冷戰(zhàn),言子玉隨即收緊手臂,將她更密實的貼著自己。
“子玉!”蘭少輕喚了一聲,脣上的傷口凝著暗紅的血痕:“還有一個人我必須去見他……”
言子玉鬆了鬆緊環(huán)於她背後的手,將她的身體稍稍扳離於自己,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輕嘆道:“去吧!”
蘭少淺淺笑了笑,轉(zhuǎn)身往外走去,就在她預翻牆離開時,看到院子的角落裡脣諾安靜的站著那兒,哀怨的看著她……
“公子,前廳有位姑娘吵著鬧著的非要見你!”脣諾進門彎身道。
“哦?”言子玉負手立於軒窗畔,擡眸望著窗外,淡道:“不見。”
“可……”脣諾黯然垂首,想起廳內(nèi)的那位姑娘不顧種種眼光,毫無保留的大聲說著自己的心意,她,又何嘗不是另一個自己,不,至少她比自己要勇敢太多,至少她做了自己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
“那位姑娘說今日若見不著公子,她便會一直站在那兒等下去!”脣諾絞著衣袖試圖再次說服他。
“不見!”言子玉按捺住性子再次回道。
今日公子的心情遭透了!脣諾早已發(fā)現(xiàn)了這一事實,若是平常,她定會無聲的退出,守在院口,爲他闢下一處寧靜,然而今日,她似乎有點不太對勁,她很想幫幫那個爲愛瘋狂的女子。
脣諾躊躇片刻,張口深深吸了一口氣,露出豁出去的表情,說了她生平第一句騙他的話。
“聽脣諾說,你有一件有關(guān)蘭世蘭的事要對我說!?”言子玉示意紅顏坐
下,伸手倒了一杯茶,放置於她身前。
紅顏呆呆的坐下,渾身繃得不能再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裡是毫不掩飾的癡戀。
“對不起,說了謊話!你千萬別怪罪脣諾姑娘,是我求她的。”紅顏雙手緊緊抓住杯子,望著他親手爲她斟的茶水,心裡止不住的又澀又甜。
言子玉眸光一轉(zhuǎn),淡淡的掃了一眼縮了縮身子的脣諾,擺了擺手:“脣諾,你先退下!”
“姑娘不計一切後果的來見在下,不知所爲何事?”言子玉作出請的手勢後,端起茶杯,微垂首吹開水面上的茶葉。
紅顏低啜了一口茶水,馥郁的茶香和著他的氣息滑過喉嚨,哀婉低語:“第一次見你是在斷橋,你落寞的身影,淺吟低唱,低述著綿綿不絕的悲傷;第二次見你是在這幢紅樓大廳,你哀慼的眸光,靜坐高臺,婉轉(zhuǎn)著層層疊疊的深情;第三次見你……”紅顏眸光氤氳,用她最美最動聽的嗓音敘述著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她夢裡、記憶裡、心裡的畫面:“此時此景此地,第三次見你……原來你我不過三面之緣罷了……”爲何我卻覺得你我已相識了萬世千年?
言子玉靜坐不語,風捲起他的墨發(fā)紛紛揚起,輾轉(zhuǎn)於他如玉的側(cè)顏。
紅顏癡癡的望著他,試圖自那雙碧玉般的眸子裡尋到自己的影子,良久,幽嘆一聲,失落的凝望著那雙空無一物的眸子,絮絮道:“緣起緣落緣無常,情生情滅情成癡,一場不經(jīng)意的相遇,你的一切便成了紅顏的整個世界。言公子,若一個人註定要爲愛瘋一次,我想那個人就是你了……”
對於眼前這位敢愛敢恨的女子,他由衷的讚賞。
“對不起!”言子玉的嗓音依舊溫文爾雅,只是不經(jīng)意間少了些淡漠。
明明早已知道答案,但如今自他口中言出,還是令她止不住
的淚流滿面。
她真的該徹底放手了!
紅顏吸了吸通紅的鼻子,勉強擠出一絲不堪一擊的笑容,起身搖晃著往門外走去。
櫻都城門口,初明睿騎在高頭大馬上,仰頭望了望碧空如洗的蒼穹,脣角勾起一朵微笑。
“你們先行回府通報聲老夫人!”初明睿心情愉悅的吩咐道。
“少爺你……”隨從剛出口,初明睿已興沖沖的揚鞭東去。
匆匆行了一段路程,洛溪如一條透明的絲帶般蜿蜒著出現(xiàn)在初明睿的眼底。
溪旁,柳樹蕭條,無數(shù)條光禿禿的柳枝隨風揚起,再也難尋晴煙漠漠柳毿毿的壯麗柔情,初明睿心裡一沉,收緊繮繩,沿岸慢行。
徐行半晌,一樹紅梅躍然眼前,烏枝盤錯,根枝磅礴。流雲(yún)蕩過,紅梅隱動,有美一人,獨立花下。
初明睿不捨移目,端是呆望了片刻,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tài),匆匆翻身下馬。
“初兄,別來無恙!”蘭少揚脣一笑。
“蘭少,你怎麼會在這?”初明睿牽馬上前,促狹過後,一臉喜悅的立於花影下。
“等你!”花光明豔,映在她清麗的臉龐,更添俏豔嫵媚。
“等我?”初明睿狐疑的望了望轉(zhuǎn)身就走的蘭少。
“聽說菊荷樓新出的桔餅很好吃,不如一同去嚐嚐吧!”蘭少足下稍緩,側(cè)首望了望神情忽喜忽憂的初明睿:“怎麼了?”
初明睿很想說他對桔餅嚴重過敏,聞不得那股味兒,想想菊荷樓雖說是自家開的,也是開了近十五年的老店了,他卻一次也不曾踏足過,然,如今邀他前去的人是她,或許他真能做到平日裡所不能做之事也不一定,只因他總感覺和她一起,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旋即衝蘭少笑了笑,移步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