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前,路,蜿蜒曲折,佈滿了荊棘,沒有絢麗爛漫的花色,有的只是熙熙攘攘的綠柏,以及一些零星散漫的小野花點綴其間。
“老人家,寒舍就在前面了,您老去歇歇腳再趕路也不遲啊!”爽朗的男聲高高響起,驚動了躲在草叢中酣睡的野兔。野兔警覺的豎起耳朵,撒腿就跑,不曾想被一隻大手一把拎起。野兔反抗式的努力掙扎著,男子將它高高舉起,興奮道:“總算給爺抓著一隻小野味了,這下就不用再聽雲白那小丫頭羅嗦了!”
“呵呵……”一旁隨行的老者撫了撫鬍子,笑得垂落下來的花白眉毛也隨之一抖一抖的。
“風揚,你就不能小點聲嗎?驚到次哥哥看我怎麼收拾你!”小屋的窗戶被一小人自裡推開,一豆蔻年華的小女孩一手撐著窗戶,滿臉緊張的斥責道。
“雲白你這丫頭就愛瞎操心,公子都昏睡近兩年了,哪會被我那幾聲驚到!”嘴上雖是這麼說著,風揚還是將自己的嗓音壓了下去,將野兔隨手扔進屋檐下掛著的竹簍裡後,招呼著老行者進屋裡去。
老行者進屋後並未在大堂裡坐下,而是徑直往裡屋走去。
“喂,老人家……”風揚忙不迭的放下手中剛倒到一半的水杯,急著追上去。風揚的手眼看著就要落在老人的肩頭上,忽而他只覺眼前一閃,老人已輕鬆避過,躍出一丈之外。
“好快的速度!”風揚望著懸空的手,不禁驚歎出聲:“你是何人?”
“小兄弟莫緊張,老夫並無惡意!”老人捻了捻垂下的白眉,側眸望了一眼平躺在牀榻上的男子,轉而又移目望著立於牀前,已將匕首反手橫握在胸前露出殺意的小女孩笑道:“這東西危險的很,女娃娃且將它收回去吧
!黑小子能得二位如此厚愛,老夫真是甚感安慰!”
“不知您是?”風揚收回招式,反聲問道。
“白蘭易經天!”老行者再次移步,走至牀榻前,垂眸望著榻上昏睡之人,微嘆道:“這黑小子的師父是也!”
咣噹一聲,刀子落在了地上,雲白重重跪在老者身旁,磕頭求道:“易先生您既然是次哥哥的師父那一定是非常非常厲害,雲白求您治治次哥哥!”
“女娃娃你先起來!不用擔心,老夫正是爲此事而來!”易先生彎腰將她扶起後,坐於牀邊,伸指細細的探了探他的脈搏,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少頃道:“唉,黑小子果然是陷入了情魘之中!”
“情魘?”風揚匆匆上前,關切道:“可有解?”
“情魘情魘,發之於情,困之於情,迷之於情,這解嘛,當以情解之!”易先生收回手指,撫了撫鬍鬚道。
“解之於情?不可能,蘭少雖未死,卻已貴爲帝后,別說請她來解,就是見上一面都難!”風揚搖了搖頭,斷然否決道。
一旁的雲白呼吸有一瞬的停頓,臉色蒼白,慢慢合上雙眸,再睜開時淚光隱現,轉首望著踏上俊逸的面龐,低聲泣道:“難道次哥哥就這麼睡一輩子?次哥哥他才華橫溢,武藝卓絕本該於這亂世之中大有作爲,名留千古;他溫潤如玉,面秀姿儀本該娶一如花美眷享萬物靜好……可,如今……”雲白說著說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哇哇大哭起來。
易先生拍了拍雲白的肩頭,衝哭得眼淚嘩嘩直流的雲白神秘一笑,隨即自懷裡掏出一把木梳,吩咐道:“取一個火盆過來!”
風揚來不及疑問,雲白已止了哭聲,撒腿跑了出去,不稍一會兒端著火
盆跑到牀邊。
易先生也不多話,取出火摺子將火盆裡的乾草點燃後,將手中的木梳放入盆中,嘴裡細細低語了幾句,起身走到一旁的木桌前坐定,自腰間取出竹筒,仰頭自飲。
風揚自是明白那些個世外高人皆是些性格、舉止古怪之人,但這好奇心上來了怎麼也壓不住,終是忍不住出聲詢問道:“易先生這是……?”
“焚香!”易先生塞好竹筒,慈眉善目道:“那木梳小蘭她用了多年,上面依舊殘有她的氣息,受此物香氣的牽引,可將黑小子的心智慢慢引回,你們兩快些去準備準備,一個時辰後他就該醒了!”
小蘭?是在說蘭少麼?風揚徵愣了一瞬,忽想起他曾說過他是白蘭易經天,原來鬧了半天,此人乃是蘭少的尊師,想不到主子竟和蘭少是師兄妹,怕是他們自己都不知曉,唉,易先生多年前贈於主子的箴言的時候,是否就料想到了會有今日孽緣?
時間一晃而過,眼看著一個時辰將過,突而天空驟暗,本是碧藍的天空上涌出成片成片的紅霞,層層疊疊的紅霞深處一道金光衍射出,給那一朵朵紅蓮似的紅霞描上了金邊,無不美豔絕倫。
屋內焚出的香氣驀地變得陌生起來,卻異常的好聞,淡淡雅雅,如滿山的花開般醉人。
“天上的紅霞好奇怪!”雲白扭頭望著一路開到天盡頭的紅霞,驚道:“明明如此絢麗,卻令人看著忍不住想掉眼淚,好似它們開得如此美麗只是爲了送別什麼?”
易先生捻鬍鬚的手指頓時僵住,那雙似洞悉了一切的雙目緩緩垂下,半晌自語道:“神顏家的小子真是亂來啊!”
“蘭!”一聲嘶吼聲劃破天際,牀榻上沉睡已久之人突驚坐起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