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峰巔,朔月當(dāng)空。李少白獨(dú)自坐在山上,抱著一壇酒,醉得如一灘爛泥。南宮燕見李少白傷心,也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寬慰道:“我知道倩姐姐走了,你很傷心,可你現(xiàn)在必須振作起來,你娘還等著你去救呢!”
李少白道:“自闖蕩中州以來,雖有不少的挫折,但大多是有驚無險,就算深處險境,他也能夠,坦然面對。如今,眼睜睜地看著娘親被惡賊抓走而無計可施,眼睜睜地看著倩妹子死去而無力救援,我實(shí)在是太沒用了!”
南宮燕心軟道:“這些事情太突然,我也很難受,但你現(xiàn)在必須要振作起來。”
李少白嘆了口氣,苦笑道:“如何振作?可笑我自詡天下第一打狗大俠,卻連司馬南一掌都接不下,真是可笑!惡女,你不要再管我了,讓我一個人醉死在這里吧!”
南宮燕不甘心,仍想繼續(xù)勸說李少白,卻被不知何時上山的紫苑攔住。“南宮郡主,你去休息下吧,讓我和他說幾句。”南宮燕點(diǎn)了點(diǎn)頭,退下山去。
紫苑走到近處,李少白以為南宮燕去而復(fù)返,嚷道:“我說過,讓我醉死,你們都不要管我!”
紫苑道:“是我!”
李少白聽著聲音極為熟悉,轉(zhuǎn)身一看,竟然是紫苑。愧疚道:“姑姑,娘親被抓走了,你說該怎么辦?”紫苑呆立許久,竟然漠然不語。
李少白好奇道:“姑姑,你怎么了?是不是誰欺負(fù)你了?”
紫苑道:“有一件事情,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李少白道:“有什么事情你就說吧。”
紫苑道:“師父他老人家不見了。”
李少白驚道:“什么?師公不見了?莫不是云游四方去了?”
紫苑道:“應(yīng)該不會,他老人家極素愛清靜,不喜外出,就算出去,也會提前告知我一聲,卻不想這次,卻是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李少白道:“興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辦吧?”
紫苑道:“我起初也是這樣想的,于是一直在幽冥谷等他老人家,但等了足足一個月,還是不見他回來。于是,我就來巫島尋他,以為他或許在師姐這里,想不到正好遇到了司馬南。”
李少白道:“師公他老人家修為高深莫測,當(dāng)世難有敵手,不會有事的。”
紫苑道:“恩,這倒也是,那不如我明日就與你們一起上京救師姐,之后再去尋找?guī)煾傅南邵E。”
“太好了,有姑姑在,我們一定可以救下娘親!”李少白似乎看到了一線生機(jī)。
翌日,余婆婆及等眾弟子收拾行裝,準(zhǔn)備進(jìn)京救回碧月宮主。正要下山,卻見一人抱劍而立,仔細(xì)一看,原是李少白。不遠(yuǎn)處還有紫苑一行人。
余婆婆道:“李少俠,你真是宮主的兒子?”
李少白道:“不滿余婆婆,確是在下!”
紫苑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余婆婆連跪道:“請恕老婦有眼無珠,如有沖撞之處,還請李少俠諒解!”李少白正欲扶起,梅蘭竹菊等諸姐妹又跪了下來。
“姐姐們,你們這是干什么?”李少白慌忙道。
眾女齊聲道:“奴婢們愿意和李少俠一起營救宮主!”
黑牛舒展拳腳道:“嘿嘿,黑牛悶了好久,這次終于可以大展拳腳了!碧月宮的各位姐姐們,你們放心,俺黑牛會保護(hù)好你們的!”
看著眾人堅定的眼神,李少信心陡然增加了幾分。
余婆婆打點(diǎn)下人準(zhǔn)備了一艘大船,又備齊食物淡水等物資。
李少白疑惑不解,問道:“余婆婆,我們要如何才能駛出這南海巫島?”
余婆婆道:“這簡單,只需要一樣?xùn)|西即可。”
李少白道:“什么東西?”
與婆婆取出一個碗大圓盤,說道:“就是這羅盤!”
李少白仔細(xì)看那羅盤,卻見與平日里有些不同,那羅盤有兩根指針,方向指向卻各異。
余婆婆道:“這巫島傳說是神仙居住之所,聚集仙氣已久,若是平常的司南,在這海域之中必定搖擺不定,航海之人也就失了方向,若是用我這司南,只需兩個指針正折中方向,便是正南!相反,則是正北!”
黑牛驚訝道,“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真乃奇哉!”
余婆婆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啟程吧!”
李少白點(diǎn)了點(diǎn)頭,帶齊了眾人上船。由于碧月宮全是女弟子,為避免引人注意,除余婆婆外,均作女扮男裝。
船在東海航行了五六日,方才抵達(dá)江州邊界。不及停留,又備齊了快馬趕往京城。眾人無心留意京城繁華,在余婆婆的安排之下,只尋了一處客棧匆匆住下。李少白片刻也不停留,安頓眾人之后,便與南宮燕一起出去打探母親消息。兩人邁入一家茶館,掌柜迎了上來,李少白覺得十分面熟,再一想,竟與小時玩伴張二刀有幾分相像!
掌柜見到李少白亦覺十分面熟,仔細(xì)一番辨認(rèn),問道:“你……你是李少白?”
李少白疑道:“你怎么認(rèn)得我?”
掌柜喜道:“臭小子,我是二刀啊!”
李少白激動道:“你真是張二刀?可是,為什么廋了這么多?”
那掌柜道:“哈哈,那是俺小的時候,過了這么多年,自然也就廋了。”
李少白道:“你怎么來到京城?”
張二刀道:“自從何家和你們李家衰敗后,咱們?nèi)f靈鎮(zhèn)日漸漸蕭條起來了,過了幾年,我隨我爹一起來到京城營生,盤了個小店面,做點(diǎn)生意,沒想到竟然遇見了你!”
李少白道:“原來如此,那你現(xiàn)在有小凡的下落嗎?”
張二刀道:“哎,你不知,自從何家搬走之后,我就再也沒有見到他,只是聽說他們在搬家途中遇到山賊,何大叔夫婦雙雙被殺,小凡也因此不知下落。哎,不提這些傷心事了,少白,我們十多年未見了,今晚一定要不醉不歸。”
南宮燕連忙制止道:“不行,呆瓜不能喝酒。”
張二刀對著南宮燕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少白,這位莫非是嫂子?”
李少白道:“二刀,你可別亂說,她可是成武侯南宮凌天的女兒,怎會喜歡上我這窮小子。”南宮燕臉色潮紅,呸了一聲道:“是啊,就憑他,也配得上本郡主。”
張二刀道:“哈哈,南宮郡主還真是直性子!”
李少白道:“對了,你在京城呆了這么久,最近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張二刀眉頭一皺,道:“說到大事,這里確實(shí)發(fā)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就是這個月十五,中州五圣之一的水圣蘇碧月將被朝廷斬首!”
李少白如中晴天霹靂:“什么,你再說一遍!”
張二刀道:“這月十五將處決碧月仙子!這是當(dāng)今圣上的命令!”
李少白不敢相信司馬南下手如此之快,氣得渾身顫抖。
張二刀道:“少白,你打聽這事確是為了那般?”
李少白道:“這事以后再告訴你,我來問你,最近四侯和五大派有何動向?”
張二刀低聲道:“江湖謠傳,王下四侯都來到了京城,看樣子必有一場大戰(zhàn),四大派也已結(jié)盟,但暫時還沒有到京城,倒是巨鯊幫,長樂派等小門派倒是來得挺快,似乎也是湊熱鬧的。”
李少白一聽四方諸侯來到京城,知道必定是司馬南詭計,想著巫島的事情,心中冒起了無明業(yè)火,怒罵道:“司馬狗賊,我遲早要將你碎尸萬段!”這一聲大罵聲音十分洪亮,著實(shí)令滿堂的茶客震驚,眾人皆投來異樣的眼光。
“臭小子,好大的口氣!”南宮燕朝著這聲音的方向一看,嚇得臉色慘白。“爹!”
李少白一看,倒是讓人出乎意料,竟然是南宮凌天!
南宮燕疑惑道:“爹,你怎么來京城了!”
南宮凌天一臉怒氣:“你還知有我這個爹,你離家出走也不說一聲,還幫著外人來氣我,我可沒你這個乖女兒!”
南宮燕道:“是,要不是娘那么早就走了,我也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南宮凌天氣得全身發(fā)抖:“豈有此理,你敢跟我這樣說話!”
南宮燕傲氣道:“怎么,你還不準(zhǔn)我說了么,可我就偏要說!”
南宮凌天道:“放肆!”
“啪”的一巴掌打在南宮燕臉色。
李少白連忙擋在南宮燕身前,勸慰道:“南宮大人,郡主只是一時氣言,你何必如此!”南宮燕從小被南宮凌天碰在手心,如寶貝一般,此番挨了南宮凌天一巴掌,淚如雨下,潑辣勁又一并上來。
“你,你竟敢打我!”南宮燕聲音都帶著憎恨。
南宮凌天本也是一時氣昏了頭,這次失手,一時理虧,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只得將氣撒在李少白身上。
“臭小子,你自身難保,還敢管我的家事!”
李少白道:“你這話是何意思?”
南宮凌天道:“什么意思,老夫今日要教訓(xùn)你!”
李少白道:“你三番兩次刁難于我,今日我心情不好,若不是看著南宮郡主的份上,我也定不饒你!
南宮凌天哂道:“就憑你,手下敗將,還敢口出狂言!”
說罷一掌擊向李少白,李少白知其厲害,于是采用以退為進(jìn),身子向外飄了數(shù)丈,南宮凌天用“神行術(shù)”消失,忽地閃現(xiàn)在李少白身后出現(xiàn),正欲一掌擊去,不料李少白早已學(xué)會宗氣,最擅長感知?dú)庀ⅲ樖纸舆^南宮凌天的掌力,只聽見一聲悶響,雙方均各退數(shù)步。
南宮凌天大吃一驚,沒想到李少白的進(jìn)步如此神速。
李少白與南宮凌天交鋒數(shù)次,對于他的手段總算了若指掌,南宮凌天的神行術(shù)極為厲害,與之相戰(zhàn),拼的正是速度。李少白將宗氣灌入全身,那疾風(fēng)步使得更為快捷,眾人的眼睛幾乎捕捉不到他的身形。
“好快!”眾人連聲稱奇。
南宮燕極為擔(dān)心,畢竟兩個男人都是她摯愛之人,若有一人受傷,她都會為之痛惜。但見一道強(qiáng)光過后,李少白和南宮凌天突然重新再現(xiàn),可兩股極強(qiáng)氣流將眾人吹得無法睜開眼睛。正在對決之時,卻見一紫衣女子擋住兩人中間,李少白和南宮凌天幾乎在同一時間停手。
南宮凌天驚道:“燕兒,你瘋了,若是剛才我不收掌,你早就沒命了!”
南宮燕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們了,不要再動手了!”
李少白帶著滿臉歉意道:“惡女,你……”
南宮燕涕淚連連:“眼睜睜看著你們爭斗,還不如我自己去死!”說罷就要引劍自刎。
南宮凌天正欲阻攔,卻被李少白攔住。李少白對南宮燕道:“郡主,你這是何苦!若不想我和你爹爭斗,我罷手便是,你又何苦如此!”
南宮凌天愛女心切,尤其是妻亡之后,尤為寵愛南宮燕,以致讓她慣得無比任性刁蠻。南宮凌天嘆了口氣道:“罷了,爹認(rèn)輸了,你和他走吧!”
南宮燕看了看南宮凌天,有些意外。
李少白收好七星劍,恭敬道:“南宮侯爺,以前多番得罪,實(shí)屬無奈,在下就此賠罪,也有一個請求。”
南宮凌天道:“哼,看你誠心道歉的份上,你且說來!”
李少白道:“請你將南宮郡主帶走!”
南宮燕聽了這話簡直不敢相信,原本爹爹都讓自己跟隨他,可緣何李少白在這個時候讓自己走。
南宮燕不解道:“為什么要趕我走?”
李少白回道:“我要救我娘,帶上你是我的累贅!”
南宮燕聽到‘累贅’二字,兩眼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南宮凌天氣道:“混小子,你敢這樣說我女兒,真是找死!”
南宮燕帶著怨恨的眼神道:“爹,求你別說了,他既要我回去,那我便跟你走,我堂堂一郡主,與這人為伍便是降低了自己身份。”她頭也不回地往著遠(yuǎn)方跑去,可盡管如此,她內(nèi)心深處是多麼希望李少白能出言挽留。
李少白終究是低著頭,不言不語。
此番情景,眾人是看得不清不楚,皆是一頭霧水。待圍觀之人散去之后,紫苑上前道:“你怎么將南宮郡主氣走了?”
李少白嘆了口氣道:“我此番前來京城,本就兇多吉少,若不激走她,我放心不下!”
紫苑嘆了口氣道:“想不到你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李少白聽了這話,無奈地?fù)u搖頭,露出滿臉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