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白見其真容,臉色驟變。
“你……你是風鶴道人!”
趙及第內心咯噔一下,原來青衣門主竟然是風鶴道人。他曾聽云中子說起過,那風鶴道人十年前便名震中州,并加入了魔教組織“天刑”,后來卻不知為何退出天刑,自創青衣門,此后在江湖中鮮有露面,直到最近才在中州出沒。
門邊的青衣客紛紛跪拜在地,齊聲道:“門主千秋萬載,一統天下!”
李少白道:“上次在南陽承你相救,還以為你是豪情萬丈的英雄好漢,想不到卻也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風鶴道人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本座的宏圖大志,又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夠明白。”
李少白道:“廢話少說,為何要抓走楊姑娘?”
風鶴道人道:“還不快為楊姑娘松綁。”金不換將楊倩的繩子解開,又移了張椅子讓她坐下。金不換道:“李少俠,不瞞你說,我們確實是抓錯了人!”
李少白覺得有些好笑:“哼,抓錯人?”
風鶴道人道:“不錯,老夫原本是想抓你們身后的南宮燕,卻不想手下人辦事糊涂,這幫蠢貨卻錯將楊姑娘給請了回來。只怪我這些手下辦事不力,不長腦子,擅作主張,竟糊涂地在客棧留下昆侖刀的痕跡,讓你們誤以為是昆侖派抓了人,我料你們定會上昆侖索人,下山之后比經東陽縣,于是特地在此恭候大駕!”
“你們竟敢抓我?”南宮燕一臉驚訝,隨即又道:“你這黃衣怪,好大膽子,你可知我爹是四侯之一的南宮凌天!”
風鶴道人輕蔑道:“正是因為你爹是南宮凌天,我才要抓你,否則我又何必瞎耽誤工夫!”
南宮燕氣道:“大膽惡賊,我爹爹定不饒你!”
風鶴道人道:“莫說你爹不在此,就算在此,我也不懼他。”
趙及第心思縝密,知道風鶴道人此舉定有緣由,于是追問道:“你到底有何目的?”
風鶴道人并未正面回答,只是拿出一張黃錦。里面包裹著一顆白玉雕成的方印來。那玉印上端雕著一頭形態生動的巨雕,黃衣人將印一翻,顯出印文。眾人見印文雕著“龜茲國主”四個大字。李少白等人不識回鶻文,然見那玉璽雕琢精致,邊角上卻頗有破損,顯是頗歷年所,多經災難,雖然不明真偽,卻知并非尋常,更不是新制之箋。
趙及第道:“你這是何意?”
風鶴道人道:“這是我龜茲國的大印,我乃龜茲國第三十四代嫡系子孫——白素稽!”
“龜茲國?”趙及第道,“不早在先祖武帝之時就消失了嗎?”
風鶴道人一臉嚴肅道:“想我龜茲國歷經百世,卻在一夜之間滅國,豈不痛哉!我歷代子孫以復國為任,不到目的,誓不罷休。可時不與我,我族奔波數百年,歷經累世,到現在還是一事無成。”
趙及第道:“可笑,你龜茲國亡國數百余年,到現在還想妄圖復國,倘若歷代歷朝都若如此,這天下豈不是人人皆可稱孤道寡?”
風鶴道人沉吟一番,道:“我本皇族后裔,身系復興大業,爾等凡夫俗子又豈會明白?”
李少白素來心急,催問道:“我來問你,你復你的國,與我們又有何干?”
風鶴道人道:“二十年前朝廷‘永嘉之變’,天下從此四分五裂,諸侯并立于世,五大門派、四方諸侯、朝廷形成三足鼎力之勢,卻為老夫復國制造了絕佳的機會,只要我齊集五彩靈石,練成五靈丹,便可遁入仙道,獲得無邊神力,到時莫要說復國,就算是要統一中州也可謂易如反掌!”
趙及第道:“難怪你要抓南宮郡主,原來你是想奪取綠翡翠,上次在南宮府也是你派人前去盜寶,幕后的黑衣人想必也是閣下吧!”
風鶴道人道:“趙及第,還是你聰明,不過你們都得感謝我,倘若那次不是老夫出馬,你們也休想順利脫身。不過,老夫十分惜才,倘若你們肯投靠青衣門,以后本座統一天下,你們便是開國功臣,到時候封侯列相,保你們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李少白不耐煩道:“我聽你說了半天,什么龜茲國、烏龜國,都滅了上百年,還妄圖復國,你就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風鶴道人道:“哼,你等未經歷過亡國之痛,又怎能體會我族復仇的心情!”
趙及第道:“你有滅國之痛,說到底這都是你的私事,與我們有何關系?”
風鶴道人自信滿滿道:“別急,先聽我把話說完,特別是你,趙少俠,這和你的血海深仇有的關聯。”
趙及第猛然被點醒,有些激動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風鶴道人緩緩道:“二十年前,我從西域來到中州,當時年少氣盛,仗著我龜茲秘術就以為可以橫行中州,卻不料遇到了一個令我畢生恐懼的人,正是他,逼著我加入了‘天刑’。”
趙及第驚恐道:“天刑?你……你,竟是魔教中人?”
風鶴道人道:“不錯,天刑雖然只有十二人,但里面的每一個人都是絕世高手,絕不弱于‘四侯’、‘五圣’,首領端慕陽更是獨一無二,被譽為最接近神的傳說。”
李少白奚落道:“哼?接近神?我看是神經吧?”
風鶴道人自己說起那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是的,他應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不,是神!”
李少白正要打斷,卻被趙及第攔住。“少白兄,你先不要說話,讓他說完。”
風鶴道人又長吁一口氣,緩緩道:“十年前,老夫遇到天刑教的首領,在其威懾之下,這才加入‘天刑’這一組織,后來竟發現他們的目的也是為了奪取五靈石,于是我暗自搜集相關情報,瞅準時機,脫離天刑,如今已隱姓埋名藏十年,目的就是等待機會,以圖東山再起。”
趙及第焦急道:“你說這些和我的血海深仇有什么關系?”
風鶴道人道:“哼,當然有關系,重點就在我搜集的情報里。想知道趙家血案的幕后兇手是誰嗎?”
趙及第咬牙切齒道:“當然想知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風鶴道人道:“告訴你也無妨,正是天刑里首領端慕陽!”
“啊!”趙及第腦中嗡嗡作響,手中的劍被攥得死死的。
風鶴道人冷笑道:“你也知他厲害,以他的無相神功,就連蜀山劍圣徐子謙也未必能敵,就憑你想報仇,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趙及第腦袋炸開了鍋,在未知道仇家之前,幾乎是無時無刻都想知道仇家的名字,可這會知道了仇家的名字,卻又陷入了瘋狂的絕望。
李少白道:“老趙,你別聽他瞎說,我看他是在故意嚇你,那端慕陽也未必是他說的那般厲害。”
風鶴道人懇切道:“趙兄弟,來吧,加入我這邊,只要我們聯手,一定能對付天刑,你要相信我,我對天刑極為了解,對你有大大的幫助。”
此刻,趙及第心中生出了幾分猶豫。
李少白有些生氣道:“老趙,雖然我平日喜歡與你嬉笑瘋鬧,但這次我卻有言忠告,男子漢大丈夫死則死矣,但血海深仇決不能當作一場交易,因為這是對你死去爹娘的褻瀆,就算你報了仇,他們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南宮燕也隨聲附和道:“雖然呆瓜平日里沒說過幾句人話,但剛才這番話還算有幾分人味,趙大哥,你可別傷了那黃老怪的當!”
這話似乎點醒了趙及第。
趙及第按劍道:“少白兄說得對,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報仇!”
風鶴道人兩人不為所動,于是用楊倩要挾道:“李少白,楊姑娘還在我手上,本座勸你還是仔細考慮一番,否則……”此時楊倩卻意外清醒了過來,也不知哪兒來的力量,拼命嘶喊道:“李大哥、趙大哥,你們不要管我……”
“可惡!你這個烏龜國的老烏龜,快放了她,否則我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李少白道。
風鶴道人惱羞成怒,竟然隔空一掌,正擊楊倩胸口,楊倩口吐鮮血,嬌軀飛出了幾丈開外。
誰也沒有料到這突然的變故,李少白、趙及第和南宮燕均被眼前的景象為之一驚。
李少白大呼“倩妹”,同時使用疾風步快速到楊倩身后將其接住。
趙及第和南宮燕也同時朝著楊倩的方向奔了過去。
楊倩倒在李少白懷中,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
“李……李大哥,見到你我好開心……我……我不行了,倩兒能與你相識一場,就算是死了也沒什么可遺憾的,只是,我走之后,李大哥你可千萬要保重身體……”說罷又看了看趙及第和南宮燕,“趙大哥,李大哥為人單純,涉世不深,極易受到欺騙,你日后在他身邊可要多多提點……南宮妹妹……”
南宮燕是個性情中人,早已哭得像個淚人兒,“楊姐姐,你有什么事情盡管說,我一定答應你!”
楊倩垂淚道:“替我好好照顧李大哥……”言罷,昏了過去。
南宮燕抹淚道:“楊姐姐,你可不要走,我和呆瓜都離不開你……”此刻又想起平日里拌嘴的情景,心里生出了無限的后悔。
李少白心中憤懣不止,拔出七星劍:“老烏龜,我要殺了你!”
風鶴道人厲聲道:“你們既不歸降于老夫,那便是敵人,況且你們已經知道了老夫的秘密,下場就只有死!”
李少白怒道:“難道在你眼里就只有復國?什么人命關天在你眼里看來都是無關緊要?”
風鶴道人道:“你這乳臭未干的小子怎會明白,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為了復國,死幾個人又算什么,只要老夫能重登帝位,那便是殺盡天下所有人也值得!”
李少白道:“你這個瘋子,倘若今天不揍扁你,便枉為‘打狗大俠’!”
李少白大喝一聲“出鞘”,這七星劍飛身出鞘,但略有不同的是竟然比平日里大了好幾倍,原來是誤食了大蟲之肉,吸收了其精元,元氣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風鶴道人出身南疆,修行的是土行之沙,他一聲斷喝,周圍的沙子全都破土而出,瞬間鑄成了一道墻壁,李少白巨劍一揮,劈為兩段,他的疾風步要比平日快了數倍,風鶴道人猝不及防,七星劍直逼的面門。李少白眼見要刺中其身,風鶴道人竟然全身沙化,七星劍隨之穿沙而過!
李少白怎么也沒想到,風鶴道人竟然修行到可以隨時隨地沙化的地步。
風鶴道心道好快的劍,若不是自己有龜茲秘術護體,恐怕早已命喪他手。
金不換從未見到一個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就能逼使風鶴道人沙化全身。想到這里,他不禁擔心起來,暗暗拔出了刀,想要上前助陣。
趙及第對身邊的黑牛和南宮燕囑咐道:“好生看管楊姑娘!”
不料趙及第拔出寶劍,擋在身前,斷喝道:“金不換!你的對手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