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隨月隱,東方魚肚白。
天色剛亮,南宮燕就收起了行裝,因爲(wèi)昨日李少白沒幫她說話,她爲(wèi)此悶悶不樂,不想搭理他。李少白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察覺到南宮燕的動靜,他連忙收拾行李,緊跟其後,笑道:“又是怎地?怎麼又不理我!”
南宮燕道:“你自己做了癡事,反倒來問我!”
李少白道:“莫不是因爲(wèi)昨日我說錯了話?”
南宮燕不依不饒道:“你既知道,何必來問我!”
李少白道:“我不是不幫你,那石頭雖然極有可能是檀香玉,但畢竟是五柳村的祖?zhèn)髦铮覀儾荒苡帽氨傻氖侄稳ヲ_他們吧!”
南宮燕聽到騙字,情緒變得激動起來:“是是是,好人都是你做,惡人都是我來當(dāng),我這樣做還不是爲(wèi)你好…”
恰好此時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少白哥哥!”兩人往回一探,發(fā)現(xiàn)是靈兒。南宮燕氣呼呼道:“你的好妹妹來送你了!”
李少白吃驚道:“你怎麼來了?”靈兒咯咯地笑:“少白哥哥,我如何不能來了?”南宮燕接過話茬:“好個少白哥哥,虧你喊得那麼親熱,就是借個破石頭也不願。”
靈兒脹紅了小臉,忙解釋道:“不是的,爹爹他雖是一村之長,卻無權(quán)擅自做主將祖先留下的遺物贈與別人,其實他人還是很好的!”
說到很好的這三字,她眼睛還偷瞄了下李少白。
南宮燕道:“不必說了,既然是攆我們走,那我們就走了!你這個少白哥哥要留下,就留在你們村當(dāng)上門女婿好了!”
李少白叱責(zé)道:“惡女別胡說,靈兒,你別聽她的,對了,你不會就是來送我們的吧?”
靈兒神秘地從背袋裡掏出一塊東西,打開一看,李少白頓時傻眼了!
竟然是那塊玉石!
李少白驚道:“靈兒,這是怎麼回事?”
靈兒吐吐舌頭道:“是我偷出來的!”
李少白驚得眼睛斗大,嘴裡足足塞得下一個燒餅。“什麼?你…你竟然把你們村的祖?zhèn)鲗毼锿盗顺鰜恚俊?
南宮燕也頗爲(wèi)意外,道:“臭丫頭,你膽子可真不小,你就不怕你爹生氣?”
靈兒道:“若不是少白哥哥,我和爺爺早就沒命了,就算被我爹打一頓也是值了。再說,這石頭一直放在村裡,也沒啥大用處,若是你們拿去了,興許還可以發(fā)揮它應(yīng)有的作用。”
李少白喜道:“靈兒妹妹,你真好。”
南宮燕酸道:“咦,肉麻死了,你們哥哥妹妹好好聊,我先回避。”
李少白道:“惡女,你且等下!”
南宮燕雙眉一撇,道:“呆瓜,你敢兇我?”
李少白眼珠轉(zhuǎn)動,噓聲道:“小心,這附近有殺氣!”
南宮燕也警覺起來,拉著靈兒的手道:“丫頭,快站在我身後!”
正在這時,當(dāng)真從四下飛出許多黑衣人出來,個個身形敏捷,訓(xùn)練有素,爲(wèi)首那人卻十分好辨認(rèn),他身被赤紅鱗甲,虎背熊腰,青面獠牙,正是殺人不眨眼的鬼市宗主薩滿。
薩滿道:“李少白,你讓我找得好苦。”
李少白道:“你跟蹤我們到此有何目的?”
薩滿怒道:“自然是找你算賬!”
李少白吃驚道:“哦,你倒是說說看,我們之間有什麼賬沒結(jié)?”
薩滿道:“你忘了當(dāng)年在襄陽城春風(fēng)樓,你是如何砸了我的場子!”
李少白哈哈大笑:“都說鬼市宗主如何厲害,原來就是個拉皮條的,真是可笑!”
南宮燕道:“原來你就是那老毒婆的主子!今日,你既然來了,我正好報當(dāng)年春風(fēng)樓之辱!”
薩滿道:“李少白,休要張狂,以前有你老子端慕陽罩著你,本宗主不敢輕舉妄動。現(xiàn)在端慕陽死了,我看還有誰能保你!”
李少白譏諷道:“你這拉皮條的非但無德,而且極其無恥,聽說你最近投靠了司馬南,怎麼,天刑垮掉之後,如今又要做起朝廷的鷹犬了麼?”
薩滿怒不可遏道:“放肆!本宗主非得教訓(xùn)教訓(xùn)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完這話,立刻飛將過來。
李少白突然掐指一彈,一股劍氣擊向薩滿,薩滿閃躲不及,右臂被擊中,身子重重摔了下來。身旁的的黑衣人見狀,立刻持劍奔了過來,李少白十指齊發(fā),數(shù)十道劍氣脫指而出,瞬間擊中所有的黑衣人。
“無形意劍?怎麼可能!”薩滿捂住滲血的手臂,臉色慘白。
李少白兩眼放光,斥道:“老子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李少白了!”
薩滿氣得咬牙切齒,他之所以被稱爲(wèi)“鬼市宗主”,一方面是因爲(wèi)從事地下交易,另一方面則是因爲(wèi)他好吸人血,江湖上人人忌憚,被譽爲(wèi)十鷹中最爲(wèi)殘忍的角色之一。
“臭小子,你小子別狂妄,我要讓你見識本座的厲害!”
薩滿扒開上衣,全身竟長出青色鱗甲,後背生出一對青翼,面目變得愈加猙獰,口中的獠牙也延伸了出來。
“咦,這是什麼怪物,好可怕!”靈兒躲在南宮燕背後,頭皮一陣發(fā)麻。
李少白拔出七星劍,那劍渾身冒著白氣,寒意逼人。“薩滿,我只想問你一句,趙家莊血案你究竟有沒有參與?”
薩滿面目猙獰道:“參與了又怎樣,沒參與又怎樣?我鬼市宗主薩滿一生殺人如麻,嗜血成性,到現(xiàn)在還不是坐擁富貴榮華。哼,你能把我怎麼樣!”
李少白用盡全力握住劍柄,怒不可遏。
薩滿飛上半空,青翼一揮,成百上千的骨刺如暴雨般飛向李少白。
“臭小子,受死吧!”
李少白閉起雙眼,身體如閃電般消失。薩滿四處張望,也尋不到李少白的半點影子,吃了一大驚,正欲轉(zhuǎn)身落地,卻聽李少白一聲大喝:“仙劍式!”
那一柄激光白劍將天空照得一片雪白,薩滿被這光芒刺得睜不開眼,“嘶”的一聲,身體被生生地劈成了上下兩截。
“不,不可能!”直到最後一刻,薩滿還不敢相信自己會死於李少白之手。
鬼市宗主薩滿惡事做盡,此刻身首兩處,正應(yīng)了 “身前手染天下血,死後惡名臭萬代,非是惡因無惡果,只是報應(yīng)遲來到!”
靈兒從來沒有見過這等場景,此刻還是驚甫未定。南宮燕突然大呼道:“村裡的人會不會有事?”
靈兒嚇道:“少白哥哥,我得回去看看。”
南宮燕安慰道:“靈兒別怕,我們一起去。”
三人飛快趕回村裡,一路上見到不少人已躺在血泊之中,遍地慘狀。原來薩滿在五柳村尋不到李少白,於是便大開殺戒,屠殺村民。
再來到宗族祠堂,發(fā)現(xiàn)村長倒在祠堂的大廳上,大廳之上的靈牌散落一地。
靈兒慌道:“爹爹,你怎麼了?不要嚇靈兒啊!”
李少白將村長扶住,發(fā)現(xiàn)對方還有絲微弱之氣,於是將體內(nèi)宗氣輸入,爲(wèi)其療傷。不一會兒,村長甦醒了過來,老淚縱橫道:“這些畜生將村子裡的人都?xì)⒘耍鞖⒌模】珊尬易迦嗽诖穗[居數(shù)百年,從未有過仇家,竟然落得如此下場,真不知是造了什麼孽!”
靈兒趕緊拿出玉石道:“爹爹,是我不好,這是我偷走的,讓你擔(dān)心了!”
村長欣慰道:“這不怪你,倘若是藏在這祠堂之內(nèi),想必定會讓這幫惡賊奪走,幸而是你拿走了,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村長雙目注視著李少白,用盡全力道:“李少俠……”
李少白走到身前,問:“前輩,你有什麼事請儘快吩咐!”
村長緊握李少白雙手道:“此物你收好!”
李少白意外道:“前輩,你這是何意?”
“李少俠,對不住,其實我有所隱瞞,那玉石確實是五靈石中的檀香玉,只不過並不是完整的一塊。當(dāng)年徐福所帶的五靈石,途中有四顆被奪,只剩下這檀香玉。徐福爲(wèi)了保全檀香玉,將那玉石一分爲(wèi)二,一塊留在五柳村,一塊隨身攜帶。我祖先留下訓(xùn)示,凡我族人不得與外族通婚,必須永世居留此地,因此我們與外族少有溝通,這其中原委只有歷代村長知曉。如今五柳村遭逢劫難,或許預(yù)示著我們的使命即將完成,檀香玉應(yīng)該到了發(fā)揮其作用的時候了。李少俠,答應(yīng)我,一定要用好此玉,好好造福滄桑,切莫讓其落入奸人手中!”
李少白十分激動,言辭懇切道:“放心,我答應(yīng)你!”
見李少白答應(yīng)了自己,村長這才含笑而去。靈兒遵守了祖訓(xùn),仍然留在五柳村。
李少白與南宮燕懷著沉重的心情離開青州,途經(jīng)江州,正好路過林家,李少白想起上次林員外的幫助,於是想要登門致謝。卻不料林員外早在一月前病逝,林慕雪和葉知秋真在服喪,聽聞故人來訪,當(dāng)即出門迎接。雙方寒暄一陣後,才進了府內(nèi)客廳。
李少白感慨道:“想不到才數(shù)月光景,林員外竟都離開了人世,真是世事難料。”
葉知秋嘆道:“少白兄,楊姑娘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這事都怨我!”
李少白驚喜道:“葉兄,恭喜你,說話終於沒有酸味了!”
葉知秋道:“葉某自小熟讀四書五經(jīng),以爲(wèi)春秋大義、仁者之說能夠感化世人。可是,我一直都錯了,仁愛大義只存於盛世,而不立於亂世。當(dāng)今之世,講的不是忠孝禮義、而是權(quán)謀霸術(shù)。禍亂其於修道,人人以術(shù)橫行,早已放棄了書中的仁人學(xué)說,可嘆我還在這裡自娛自樂,自欺欺人。”
李少白道:“葉兄真是一朝頓悟,少白不能及也。”
葉知秋道:“其實我還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你。”
李少白道:“什麼秘密?”
葉知秋道:“其實,我是當(dāng)朝丞相司馬南的兒子。”
李少白眼睛瞪得斗大:“什麼?你竟是司馬狗賊的兒子!”
葉知秋道:“雖然我也不願承認(rèn),但這就是事實,楊姑娘死在了我爹手上,所謂父債子償,我願一命抵一命,少白兄,請動手吧!”
李少白遲疑了片刻,緩緩道:“算了,冤冤相報何時了,若是父親犯下的罪就要讓兒子來償還,那我縱有千萬條命,也是不夠償還的。”
葉知秋道:“我知道你遲早會與我爹有一場大戰(zhàn),但能不能再讓我試一試,讓我再去勸勸我爹。”
李少白道:“司馬南野心勃勃,豈會因你一句勸告就放棄天下。”
葉知秋道:“明知不可爲(wèi),但知秋願意爲(wèi)之!”
李少白道:“既然如此,那請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