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李少白和南宮燕兩人一前一后行進在漫長的樹林之中。
“曖,那個誰,我走不動了!”南宮燕的腳步停了下來,說什么也不愿意往前挪動半步。
李少白:“大小姐,我有名字,姓李名少白,可不是你口中的‘曖’!”
南宮燕傲慢地說道:“我知道你叫李少白,可看你這呆頭呆腦的樣子,像個呆瓜一樣,不如就喊你呆瓜,我也叫著順口,你也聽著順耳。”
李少白氣得快要吐血:“我只道自己善于‘欺負人’,想不到你人長得這么漂亮,嘴卻比我還叼,真是‘口不留情’,你若是叫我‘呆瓜’,我就叫你‘惡女’。”
南宮燕氣得不可開交,“死呆瓜、臭呆瓜,你這人真是無理,怎么也不讓著我這弱女子,真是小氣得很!”
李少白看了她一眼,驚訝得眼珠瞪得斗道:“弱女子?這個詞用在你身上,怕是要被‘玷污’了。”
南宮燕生氣道:“好你個呆瓜,竟敢出言不遜,看姑奶奶怎么教訓你!”她又急又氣,正欲上前再給李少白幾個耳光,卻不料腳下失策,腳被崴了一下。
“哎喲…”南宮燕疼得眼淚都要掉了出來。
李少白見她來勢洶洶,可轉眼又哭哭啼啼,以為她古靈精怪,又想出了什么鬼點子捉弄自己。
“不要再裝模作樣了,我可不吃你這套‘苦肉計’”!
南宮燕抽泣道:“我的腳被扭了,好疼,死呆瓜,都怪你!”
李少白見她垂淚的樣子也有幾分可憐兮兮。于是索性彎下身,脫下其鞋襪。
南宮燕動彈不得,嗔道:“死呆瓜,你想干什么!”
李少白觸碰到她的腳踝,道:“嗯,好像傷了骨頭,我給你包扎下,不過你可不能亂動。”
南宮燕見李少白并無惡意,放松了警惕,可嘴上卻不依不饒:“都怪你,都怪你……”
待生了堆火,他又在路旁采了些草藥,磨成藥粉敷于她腳踝之處。
南宮燕大喊一聲:“好疼!”可這股痛楚片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傷處立馬又變得清爽無比。
“我們今晚就在這里休息,你這大小姐就將就一下吧!”
“哼!”南宮燕生著悶氣,不再言語。
夜色朦朧,月光灑落大地,照得樹林內一片凄涼斑駁。
李少白躺在一邊,聽到樹葉婆娑之聲,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耳邊有些動靜,睜眼一看,原來是南宮燕正要起身,李少白以為她要逃走,急道:“大小姐,你腳傷未好,不宜亂動。”
南宮燕臉上緋紅,似乎有什么話難以啟齒。
“我要小解。”這聲音低得再小也不過,連臉紅得齊刷刷到了脖根。
李少白尷尬道:“哦……好,那……那我先去那邊,你好了就叫我一聲。”
待李少白走遠,南宮燕這才輕解衫裙,俯身蹲下。正在這時,旁邊似有嘶嘶之聲發(fā)出,南宮燕以為李少白回來偷窺,頓時又羞又惱:“死呆瓜,是你嗎?”
扭頭一看,竟是一條三尺長的響尾蛇。
“啊,救命!”南宮燕一聲尖叫,李少白不知緣由,只道情況危急,連忙使出疾風步沖了出來,與南宮燕正撞懷中。
南宮燕裙衫不整,見了李少白才猛然意識自己的失態(tài)。
她慌忙整理衣衫,嗔怒道:“你...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李少白此刻稀里糊涂、懵懵懂懂,含糊道:“剛才慌慌忙忙的,只見到了一團黑呼呼的東西,哪里看得清楚。”
南宮燕既羞又惱,又給了李少白一記重重的耳光。“啪!”的一聲。
“臭流氓!你敢偷看我,我要把你眼珠挖出來!”
李少白連吃三個耳光,心中叫苦不迭。“什么啊?剛才是你大叫,我以為出事了才急忙趕過來。”原本說了這句,南宮燕的氣該消了,但無奈后面又加了一句:“切,什么叫偷看,我才不稀罕,再說,你給我看我還不一定得看呢!”
南宮燕的眉黛緊鎖,羞惱不已,想要再給李少白一記耳光,卻被對方一把抓住。
“還來,你打人臉上癮了吧!”
南宮燕見打不著,氣得粉臉變綠,怒道:“要你管!”
……
南陽城南宮府內此刻已經是一團亂麻。
南宮凌天在后院來回地踱著步子,諸葛瑾及府內上下眷屬、大小仆人皆戰(zhàn)戰(zhàn)兢兢立于兩側,只當中跪著兩個年輕丫鬟。
南宮凌天眼里充滿血絲,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快說,小姐到底去哪里了?”
兩個丫鬟從未見南宮凌天如此動怒,嚇得連忙磕頭求饒。
“老爺,我們真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只依稀記得,我們剛陪著小姐進閨房,突然屏風背后的花瓶碎了,之后我們就被人打暈,什么也不知道了……”
南宮凌天驚道:“什么?都是廢物,讓你們好好看著小姐,這點事情都辦不好!我要你們何用!”
兩個丫鬟聽他這般講,啼哭得愈加厲害。
此時,諸葛瑾上前勸道:“主公,你不必動怒,我看小姐定是被人掠去了。”
“哎!”南宮凌天揮揮手,家眷下人們會其意,依序退下。只剩下主仆兩人立于庭中。
“你說這事我已猜著了七八分,不過諸葛先生,你也知道,燕兒她……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了秘密,她可就兇多吉少了,我只有這一個女兒,萬萬不容有失!”
諸葛瑾道:“主公過慮了,我料郡主定是被姓李的那個小子帶著了。”
南宮凌天驚道:“何以見得?”
諸葛瑾道:“世人皆知綠翡翠在主公手上,為何十多年來卻沒人來奪?一來是忌憚主公的蓋世神功——神行術和疾風掌;二來是確實無人知曉綠翡翠究竟藏于何處;三來嘛,也是更重要的,主公有朝廷撐腰,因此天下諸雄皆不敢妄動。此番主公比武擇婿,不少門派投石問路,卻是按兵不動,只來了些小角色。這里面唯一有點實力的還算青衣門主風鶴道人,不過此人只有色厲內荏,輕佻浮躁,成不了大事。他自以為得了綠翡翠,絕對想不到我們給他的只不過是個贗品,因此也斷不會掠走小姐,其余眾人均被嚇得失了魂膽,自顧逃命還不及,那里想到回去劫走小姐,唯一能想到,并做到這件事的也只有李少白了!”
南宮凌天:“先生分析得有理,我與那小子交鋒,發(fā)現(xiàn)他如此年輕便已練成罡氣,且劍法詭異,竟然也看不出是哪一派,加之此人性格乖張,行為古怪,是他擄走燕兒也不足為奇了!”
諸葛瑾道:“主公高明!離開南陽的必經之路是襄陽,主公,不如發(fā)一紙公文去襄陽城,讓襄陽太守鄭克全城戒嚴,先拖住李少白,我再帶人從后面圍堵,定能救出小姐。”
南宮凌天:“那就有勞先生了!”
諸葛瑾恭敬道:“屬下鞠躬盡瘁,萬死不辭!”
這時,管家來報:“普陀山智絕大師的弟子戒色和尚前來拜見,說是要送上一封書信”。
南宮凌天驚道:“智絕大師?我與他已十年未見,怎會突然給我寫信?”
諸葛瑾稟道:“我倒想起來了,那戒色和尚今日還打了擂臺,不過這人極為愚鈍,似癡似呆。”
南宮凌天道:“當年我落難時,智絕大師曾伸出援手,于我有恩。快將那和尚請進來!”不一會兒,管家就帶著戒色來到中堂,戒色和尚見到南宮凌天,作揖道:“南宮侯爺,家?guī)熈钗仪皝硭托牛埵┲鬟^目!”
南宮凌天接過書信,還禮道:“大師遠道而來,不如在此地休息幾日,老夫也盡盡地主之誼。”
戒色和尚因害怕白日打擂臺之事被南宮凌天知道,連忙拒道:“侯爺,小僧還有要事,恕不久留了。”
南宮凌天道:“原來如此,那我差人送一送大師。”
送走了戒色和尚。南宮凌天打開書信,細細看來,臉色微微一變。
諸葛瑾道:“主公,智絕大師在信里說什么?”
南宮凌天道:“哼,天山派這幫偽君子怕我會在天山論道大會上出現(xiàn),特地找了智絕大師作為說客。”
諸葛瑾道:“看來天山派對主公頗為忌憚,還是擔心主公會報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
南宮凌天怒道:“司空稷,我遲早要讓你給我的痛苦加倍償還!”
諸葛瑾道:“主公息怒,如今還是先找回小姐,其他的事再從長計議。”
南宮凌天道:“恩,那趕緊通知各州府搜捕李少白!”
當晚,諸葛瑾擬了一紙公文,當晚差人快馬加鞭送去了襄陽城。
再說那襄陽太守鄭克,確實個庸碌無為之輩,只是承受祖父三代家業(yè),繼承了襄陽太守之職。這鄭克有一子,名為鄭爽,是襄陽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被人譽為“渡邊浪子”,平日里最好欺-辱良家婦女,深為百姓所惡。只說那鄭克接到諸葛瑾的文書,不敢怠慢,立刻調兵遣將固守城關,并以李少白畫像嚴加排查。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李少白和南宮燕呆了幾日,可謂吃了不少苦頭。南宮燕雖然長得美若天仙,可實則刁蠻任性。李少白雖口才不弱,但每每斗嘴竟也要敗下陣來。南宮燕身邊的仆人都是唯唯諾諾之人,從來皆是逆來順受,何曾會有如李少白這般故唱反調之人,這還反倒招了南宮燕的歡喜,因而過得歡愉開心,幾乎忘記了時日。
兩人經過兩三日的路程,就趕到了襄陽城。襄陽是荊州的第二大郡縣,商貿最為發(fā)達,來此交易的商販市人也最多。南宮燕從小在府院內長大,一路上覺得新鮮不已,尤其是到了襄陽城,但凡見到喜歡,不論貴賤,皆先買為快。俗話說,財不外露。南宮燕貌美如花,加之出手又如此闊綽,自然格外引人關注。李少白無心游玩,只在一路打聽趙及第和楊倩的消息。只可惜,沿途以來,幾無收獲。
這日,李少白忽然想到干糧已盡,于是囑托南宮燕在原地稍等片刻,自己則去采購些補給品。南宮燕對街邊畫糖人的買賣看的起勁,完全沒有在意到李少白的吩咐。
正當她觀賞盡興時,一黃衫公子用扇子對其深施一禮,笑道:“小姐,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吧?”
南宮燕道:“本小姐是不是本地人關你何事?”
黃衫公子依舊笑道:“只是看小姐面生,恐對這襄陽城不熟悉,因而才想為小姐作向導,也讓小姐領略下襄陽城的魅力。”
南宮燕道:“那你說,這襄陽城有什么地方好玩?”
黃衫公子激動道:“小生知道有一處地方特別好玩,包管小姐滿意。”
南宮燕將信將疑:“真的?”
黃衫公子道:“當然是真的,小生豈敢欺瞞小姐!”
南宮燕點頭道:“哼,諒你也不敢,那好,帶我去看看。”
黃衫公子滿臉堆笑道:“小姐,請……”
李少白買了數(shù)十個饅頭,回來時已不見南宮燕蹤影。他本想如此也好,可心里終究還是不放心,于是問了幾個路人,又在南宮燕消失的地方的四處尋覓,苦尋了幾個時辰,竟也無半點消息。
“遭了!”李少白心里產生了一種不祥的感覺。
原來這黃衫公子是襄陽城一帶出了名的姘頭,與當?shù)氐那鄻穷H有淵源,也因此誆騙了不少良家婦女誤入風塵,賺取了不少的黑心錢。那日南宮燕被黃衫官人帶到了一條死胡同,南宮燕這才知道自己已然上當受騙,正欲大聲呼救,卻被人一掌擊中后腦,當即昏闕了過去。
待南宮燕醒了過來時,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一個房間里,房內插滿海棠,香氣撲鼻;墻上掛著各種名人法帖,并數(shù)十方寶硯。那一邊設著偌大的一個汝窯花瓶,看著有些年份。西墻上當中掛著一幅襄陽煙雨圖。
南宮燕朦朦朧朧,自言自語道:“這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我會被綁在這里?”
這時門被掀開,進來了一個老婆子和幾條黑臉漢子。
老婆子對眾人笑道:“都瞧瞧,這次可來了個稀罕物,你看這全身粉嫩,嬌滴如花,這身段好似俏柳,真是極品!”
南宮燕怒道:“老太婆,你是誰?我怎么會在這里?”
老婆子媚笑道:“丫頭,你說什么胡話,我是你媽媽!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只要你好好接待客人,媽媽是不會虧待你的!”
南宮燕這才醒悟過來,原來自己已誤入風塵之地。
“呸,你們這些狗奴才,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誰,你們可知道我爹爹就是南宮凌天,要是他知道你們如此對我,你們就算有千條命也不夠賠!”
眾人一聽南宮凌天的名字,頓時臉上變得煞白。
南宮燕頗為得意:“怕了吧?那就趕緊給本小姐松綁,若有片刻遲疑,我定讓你們全家滅族!”
墻角那光著膀子的粗壯漢子道:“南宮凌天的女兒會被賣到青樓,哈哈哈,真是無稽之談,老媽媽,這小妞脾氣倒也暴躁,不如先讓我們哥幾個‘開開葷’!”
老婆子碎了一口:“呸,就你們這幾個狗雜碎也配,這可是我花了五百兩銀子買回來的,稀奇著呢!”
南宮燕一聽自己被賣了五百兩銀子,愈發(fā)憤怒:“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
老婆子潑辣道:“老娘膽子就是大,你能把我怎樣,從明天開始你就給我接客,要是不答應,我保你讓你生不如死,哼,老娘的手段可多著呢。我們走!”說罷和其余幾個漢子鎖上門,下了樓去。
此刻,南宮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心中焦急不已,淚水奪眶而出,嬌嫩粉臉上留下兩道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