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驅車到了江氏集團總部大樓,父親正等著我一起吃晚飯。飯間父親問我:“慕遠,你今天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自己心里可有什么計劃。”
我搖頭回答說:“沒有,我今天并不打算發言。”是的,我必須要先了解整個公司的運作后才能有發表意見的權利。父親聽我這么說倒是挺高興,估計這也是他認為的我要了解公司運營的最適合的入場方式。
會間,我果然一言不發,只是安靜快速地記著會議紀要。回到家里整理起來我才知道,原來江氏集團的涉及范圍并不是非常的廣泛,除了已經熟透了進出口貿易,船舶貨運代理,就剩下開設在西南,中部地區的幾家原料工廠以及一家聯營的基建公司。其中以進出口貿易和船舶貸運代理營業占比為最高,達到整個H城的60,,占全集團盈利的85,,我想這樣的經營方針是科學的,集團化的最大弊端就是涉及領域過于繁多不能做到專和精,從而攤薄企業的整體盈利水平。顯然我父親同我一樣也是忌諱這些的。
我合上會議紀要,我接下來要了解的就是對手的資料。想到可能的三方對手,難免又想起了石黛黛,這個女子讓我現在變得像只睡醒的雄獅,我因為這個女子變得絕決果斷。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么,看到我送她的手機,是否會想起那天我落湯雞樣的狼狽樣子?我轉著手中的手機,心里琢磨著要不要給她發個信息。又一想,還是算了,我已經將手機送到她的家里,我的心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確。我需要她從心底里接受我,愛上我,那么我就不能急在一時。我洗完澡,正準備睡覺,手機上進了一條短信:“謝謝你的手機。”
我一看是石黛黛發過來的,頓時來了精神,我回她:“不客氣,不是白送的。”我把這條短信發過去,過了好一陣子她也沒有回過來,我想她也許是誤會我的意思了,于是我又發了一條“月底我過生日,你送份禮物給我就扯平了。”果然她先前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收了我這條短信后回復過來兩個字“好的。”其實我更想收到她問我喜歡什么禮物或者想要什么禮物之類的回復。但她回過來這么兩個字,讓我有種意猶未盡又無處發泄的感覺。我回復她:“要記得你已經答應我了,已經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晚安。”馬上她回過來“晚安。”干脆得讓我心口發堵。我扯過被子往頭上一罩,自語道:“你就不能多回我幾個字嗎?”
第二天是周六,父親去了外地工廠,我上午在家里看了會經濟專業類書,又把昨天的會議紀要仔細看了一遍后,蘇恪邀我去他們學校看他下午的球賽。我答應他準時會到。閑著也是無聊,便想不如早點去替蘇恪加加油。我驅車去Y大,路過寧湖邊時想起了那個道骨仙風的寧湖散人。看著前面直行的紅燈我把車拐向了右轉的道,沿著寧湖邊行駛。我想我和石黛黛是有割不斷的緣份的,就連一個紅燈也能使得我們相遇。
石黛黛穿了條淡綠色的長裙,腰間細細的銀色金屬鏈在日光下泛起光芒。上身的休閑款白色絲質短袖襯衣全部系進了長裙里,跟腳上的白色的休閑式單鞋形成很好應和。頭發沒有綰,也沒有扎,而是散著長長的快到腰間,看上去清新而素雅。我對石黛黛的著裝功力是很欣賞的,無論哪次看到她,她的裝扮都是適合她自己的,而且能讓我所喜歡。
石黛黛背著一個長長的布袋,布袋被撐得很有硬度,我猜想那應該是她的琴。她漫不經心地踩在盲道上。我慢慢地開著車跟在她的身后,而她好似背后長了眼睛一樣,不到20秒就查覺到了,轉過身的眼里帶著戒備。見是我后,退卻了戒備,靜靜地站在那里。我這才發現,她的手里拿著我送她的手機。看到我的目光,她不自覺的臉紅了一下,拿著手機的手往身后縮了一下。我把她的小動作看在眼里,心里很滿意她此時的表現。下車走向她,問道:“你怎么在這里?一個人么?”
石黛黛點點頭。她沒帶侍從,又背著長琴,我很好奇她這是要去哪里,于是我說:“你想去哪里,我送你過去。”
“我就想在這附近走走,你忙你自己的去吧。”石黛黛回復我。
“這樣呀,反正我也沒事,不如我陪你走走吧,這個寧湖可有很多傳說,我給你講講。”我沒撒謊,我目前確實沒事,而寧湖也確有很多美麗的傳說,只是知道的人比不知道的人要多得多。我怕她又拒絕我,于是馬上說:“你等我一下,我去把車停好。”也不管她會不會真的等我,我開了車去找車位。
我折回來的時候,沒有看到石黛黛,心里一陣失落。她到底還是沒等我就走了。我正心里感懷著,耳邊卻聽到了石黛黛的聲音:“我在這里。”我失落的心即刻被她的聲音填滿。隔著綠化,她站在我的身后。我望向她說:“你沒走。”石黛黛輕笑了下道:“嗯,沒走。”
我繞過綠化,走近她。我接過她肩上的布袋放在自己肩上。她只是看著我并沒有拒絕。我想刻此我若去牽她的手,她會不會拒絕?但我還是沒敢。布袋并不是很沉重,怪不得她能背著它走得那樣漫不經心。“這里面是琴嗎?”我找話題,比起講寧湖的那些傳說,我更希望多了解些關于石黛黛的信息。
“嗯。一把古琴。”石黛黛點頭道。
“你怎么想著背著一把古琴出來散步。”我問。
“不是散步,是想找個自己喜歡的事做。”
“呵呵,你的愛好真特別。”
石黛黛看著我,扯起一抹淺笑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在找工作。找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這把古琴是我賺錢的工具。”
“找工作?你要兼職么?”她要賣藝,我算是聽明白了。可她哪里會缺錢呢。難道是追求心靈上的寄托。
“嗯。你不要告訴別人。我不想讓外公和爸爸知道這事。行嗎?”她抬頭看我的眼里帶著點祈求,又好似有點命令。
“那么,這是我跟你之間的秘密?”我不正面回答她,我具有商人的潛質,這種交易,我怎么可能放過自己的利益。石黛黛點點頭。我又說:“要我保密也可以,不過以后你要出來兼職的時候,要先告訴我,由我開車護送你回家。”石黛黛看我的眼神里有著不滿。我沒理會她,繼續說道:“你以為工作時間是你自己可以隨便安排的嗎?等你真找到了免不得要到晚上工作,到時候誰來接你回家?”
“我自己可以打車。”石黛黛道。
“行了吧,青荷園我又不是沒去過,那么遠,你賺的還不夠你打車呢。”我不失時機地打擊她,不過這也是事實。見石黛黛還在猶豫,我想起了寧湖散人那個得月樓,那是個不錯的地方,如果石黛黛能到那里去奏琴,我倒是放心的。于是我說:“答應我吧,我給你介紹個適合你去的地方。”這招果然有效,看來石黛黛這個上午沒有真正地把自己推銷出去。我想以她那個性子,要她做開口求人這種事,實在是太難為她了。
“你先說是什么地方。”石黛黛小心謹慎,不上當地先要確定。
看來有戲。我說:“那個地方我跟蘇恪去過,是個很清雅的茶樓,老板看上去像個仙人,那里茶客都懂一點音律茶道,素養都是高的,茶樓也有現場奏琴的,不過奏的是古箏。就在這寧湖邊上。”
“真有這種地方?”石黛黛的眼里閃過一絲驚喜。
我把臉湊到她面前笑著逗她:“心動了?”
石黛黛臉色一紅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這世上哪還有仙人呀。”
我忙道:“真正的仙人肯定是沒有啦,但看起來像的怎么會沒有呢,除了那個茶樓老板外,我還見過仙女呢。”
石黛黛道:“仙女,什么樣的仙女?”
我心里得意得厲害,臉上卻不顯痕跡地說道:“長得漂亮,身材也好,最重要的是氣質獨特。讓人一看就能感覺得出來仙女就該是這個樣子。”我們原本并肩走著,我把話說到這里,轉身擋在石黛黛面前調皮地接著說:“就跟你一樣。”
石黛黛的臉色一變,又馬上恢復正常說道:“江慕遠,你真會開玩笑。”
我忽略她的表情說:“我沒開玩笑,真的,黛黛,在我眼里,你的確跟仙女一樣。”
石黛黛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語氣也變得狠戾,雖然她說話的聲音并不高:“江慕遠,別在我面前說這兩個字。”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會這樣,只好說:“不說就不說。你還想去我說的那個茶樓看看嗎?”我料定她想去。
石黛黛點點頭道:“什么時候帶我去?”
我知道這事我一人辦不成,得拉上蘇恪才行。于是我說:“下午吧,我還得捎上蘇恪才行,他才是那個老板的座上賓。”
“要等到下午?”石黛黛有點猶豫。我以為她一人跑出來,在外時間不能太久,誰知她竟說:“那我得一個人在這等你們了。”
我一聽樂了,她這是怕我丟下她么?我說:“當然不了,我怎么會留你一個人在這?這樣吧,我們先去吃飯,然后再去找蘇恪,我保證今天達成你的心愿。”
石黛黛在我的堅持不懈下,終于被我帶到了寧湖邊的一家餐廳里,餐廳裝潢得極為優雅。但經營的卻不是西餐而是本幫菜,我們點了幾道招牌菜和兩杯冷飲。石黛黛坐在我的對面,低頭吸著杯里的冷飲。耳旁的頭發垂落下來,讓人有種想為她綰起的沖動。
“黛黛。”我輕聲喚著她的名字。她沒有抬頭,但輕聲應了聲“嗯”。這個時刻我覺得石黛黛對我是有感覺的。我裝做沒聽到又叫了“黛黛”。她這時卻抬起頭,正著抓住我眼里的狡黠,恨恨道:“我聽到了。你什么事?”我忙指著服務員剛剛端上來的菜說:“你多吃點。”卻聽到了她忍不住噴出來的笑聲。
這一室的優雅將我們之間進餐的氛圍襯托得很旖旎。這會是我們之間一個全新的開始嗎?我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