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便到了年二十九,這期間雖然我每天都會和石黛黛通話發信息,但卻一直沒有見過她。年底飯局越來越多,我每天都有應酬,回到家也都是十二點以后了。石黛黛白天都在駕校練車。我跑去駕校看她時,她已經能把那些必考項目完成得很漂亮了。教練不住地夸她,她有點不以為意。是呀,連戰斗機都能駕駛的人學個車能有什么難的呢。
明年的大年初一就是情人節,我看到她練車突然想到自己可以送她的情人節暨新年禮物了。我載上石黛黛的時候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開向了汽車市場。石黛黛知道我的想法后說:“青荷園里還有兩輛空車,我并不打算再買車了。”我沒理會她的反對。
石黛黛又說:“江慕遠,我等你拿自己賺的錢買禮物送我。現在就不要了,好嗎?”
石黛黛的低調和識大體讓我覺得窩心,但我們還是去了汽車市場。我得知道她喜歡哪種類型的車,以后才好買來送她。石黛黛對那些高級跑車并沒有太大的興趣,卻對大切諾基了解得挺仔細。我笑道:“這車男人開著都嫌大,倒車停車都不方便,我以為你會喜歡跑車之類的,想不到你卻喜歡這種類型的。”
石黛黛笑道:“大車視野好,開著才舒服。代步工具而已并不需要多昂貴。”
這種觀點就跟我差不多,我也是喜歡越野型的,以致于我開不慣康東顥的那輛保時捷。“如果只是買這輛車我現在就能送你,我自己的錢。”我強調著說,我剛從齊跑回來,如果我連這點錢也拿不出來,那我的齊跑也算是徒有虛名了。
石黛黛輕笑下道:“我只看看,并沒打算要,走吧。”
我把石黛黛送到青荷園時,正好碰到了左司令從園子里出來。左司令請我進去坐坐,我沒有推卻。我也有很久沒跟左司令見過面了。大家家長里短地聊了些之后我在石黛黛的指導下又和左司令下了一局棋,石黛黛棋藝高超,每步棋都下得很有目的,但左司令也是遇強則強,毫不相讓,最終還是左司令贏了。
左司令贏了這一局很高興地說:“丫頭,這下棋的規矩你還記得不?”
“記得,可這是您和江慕遠的棋局。”
“可跟我下的似乎還是你。”
“您說吧。又有什么要求了?”石黛黛的語氣里有點無奈。
左司令哈哈笑道:“你當真可以答應么?”
石黛黛道:“哪次沒有答應您?您說回國就回國,讀書就讀書,不讀就不讀,我違背過么?”
左司令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層道:“你這是在怪我害你沒拿到雪城的畢業證書么?”
石黛黛似有賭氣道:“我哪有這個意思?”
左司令看向我說道:“丫頭去美國的那兩年,在雪城大學讀了一年半的企業管理課程,現在學校里還保留著她的學籍。倒是我非得讓她回來。你看她嘴上說不介意,心里不知道有多怨我了。”
這確實讓我吃驚不小,我先前以為石黛黛那兩年是在冶病,沒想到她真是在那里讀書了。而且還是企業管理課程,我整天喊著要去學習的東西石黛黛老早就不聲不響地學過了,這讓我情何以堪呀。但左司令為什么要阻止她在那里學習呢。這讓我很不解,我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石黛黛淡淡回復道:“太用功了。不招人待見。”
左司令聽石黛黛這么解釋忍不住糾正道:“你那是拼了命的讀,平常也不跟個人講話,一年半的時間讀了人家兩年半的課程,你那是為讀書而讀書。我怕你那么讀下去非把腦子讀壞了不可。”
石黛黛輕哼一句道:“那些就別扯了,這回又有什么無理要求?”
左司令哈哈笑道:“這回的要求很簡單,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我說出來你可得同意了?”
石黛黛想了想說:“看情況。”
左司令收住笑后說:“也沒什么大事,慕遠對你一片深情,你也喜歡他。而他再不久便要去出國留學,這事我們幾個長輩都商量過了,想你們在這前先把婚訂了。”
石黛黛面上一紅,看向我道:“哪有這么逼婚的。”
我也完全不知道左司令會突然提這事于是說:“這回我真不知情。”
石黛黛看向左司令又說:“這事以后再說吧,我還上著學呢。江慕遠馬上就要出國,訂跟不訂又有什么區別。您就讓我先拿出個畢業證書來吧。”
左司令看向我。我笑道:“我們也確實不急在這一時。”之后左司令便沒再強求。
吃過飯后,大家又聊了會,石黛黛送我出來的時候說:“J城那的習俗是初一拜年,你要是能來給我外公拜年的話,他會給你發紅包的。”
我一笑學著她的語氣說:“我們江家的習俗就是除夕晚上的年夜飯要一家人一起吃,你要能來的話,我爸會給你發壓歲錢的。”
石黛黛道:“你總這樣沒個正經的。”
我拉過石黛黛道:“我會來給老爺子拜年,但我真的很想明天晚上跟你一起過。”
石黛黛淺笑一下道:“那我們明晚一起去望湖廣場吧,那里據說會放很多煙花。我們等過了零點再回家。”
我點頭應道:“好。”
第二天便是除夕,姐姐姐夫都回來了。看著他們成雙成對的,我特別的懷念和石黛黛一起在公寓里度過的那些日子。我開始期待年夜飯后的新年之約。
我的二姐只比我大了三歲,對我的私生活很是關心,一進門便一直追問我的感情進展。她一問,其他的人也都關心了起來。我被她們弄得尷尬不已,只好裝駝鳥。好不容易等到全家人吃完年夜飯,我便借機要往外溜,躲開家人的視線,我總算出了別墅。
我來到望湖廣場的時候,才發現這里比以前還要熱鬧些,都是出來放煙花的。沒一會兒,石黛黛也到了。我提議去買點煙花來放,石黛黛笑道:“放不放有什么要緊的,能看到就行了,我們看別人的煙花省自己的錢,多劃算?”
我不禁一樂,道:“天下還有你這么精的么?”
石黛黛沒回我指著不遠處騰起的煙花說:“快看呀,誰看得多誰就賺得多。”我們開始數起視線范圍內騰起的煙花,然后開始計算自己省了多少買煙花的錢。石黛黛這方面明顯比不過我,數著數著居然忘記數到多少了。于是就要借我的數算做她的。
我們正這么鬧著,石黛黛突然說:“那是不是蘇恪?”我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真的看到了蘇恪。
蘇恪正從橋上下來,急匆匆的樣子,聽到我的喊聲忙跑了過來。我說:“你這么著急是去哪里呀?”
蘇恪有點尷尬地說道:“剛從得月樓逃出來的。”
“怎么啦?”什么的樣的情況能讓蘇恪用到逃字?我很驚奇。
沒等蘇恪說完,石黛黛把蘇恪往身后一拉道:“追你的人又來了。”
蘇恪忙往我們身后藏,我這才發現蘇恪在躲的人竟是那個茉莉。茉莉下了橋,在廣場上看了一陣后,沒發現蘇恪,又悻悻的上橋回去。蘇恪這才拍著胸說:“總算躲過了。”
原來自從茉莉知道蘇恪在商場實習后,便發動她的那些小姐妹輪流捧場。而每次她們一來蘇恪便真正領略到了什么叫顧客就是上帝,陪著她們挑這個選那個,按蘇恪自己的話就那叫一個‘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盼到過年,想去得月樓看看寧湖散人,哪知還沒進門便碰到茉莉和她的那群朋友,于是上演了我們剛看到的那一幕。
我聽完后笑道:“你別那么抗拒人家,試著接觸一下,或許她也是個不錯的女孩。”
蘇恪搖著頭說:“沒想過。那種類型的我一點想接觸的欲望都沒有。看到就怕,有了商場里的那些選衣服的經歷,我比以前更怕她了。”
石黛黛笑道:“那你喜歡什么類型的女孩?”
蘇恪一愣,想了想笑著說:“我喜歡你這一類的,大氣內斂低調又有內涵。可惜你是江慕遠愛的人。”我雖然聽出了蘇恪話里的玩笑成份但還是把石黛黛圈進了懷里宣告占有權。
石黛黛笑道:“愛屋及烏,我這類型的未必適合你。”
蘇恪一聳肩朝我一抬下巴道:“你看江慕遠緊張的樣子,怎么也不配合我一下。”
石黛黛淺笑著指了指蘇恪身后道:“那個茉莉,又來了。”
蘇恪這回想躲也來不及了。茉莉已經看到了他并朝這邊跑了過來。蘇恪對我們說了句新年快樂后,只好硬著臉皮迎了上去。
廣場上的人越聚越多,離新的一年只差幾分鐘了。石黛黛有點興奮起來道:“江慕遠,新年第一秒鐘的時候許個愿望吧,據說會很靈。”
“好,我許的愿意都跟石黛黛有關……”石黛黛忙制止我繼續說下去。
我們終于等來了廣場上的敲鐘聲,共同迎來了新的一年。鐘停的那一剎那我們很默契地擁吻,身后綻放的是新一年的絢麗煙花。我以為這一吻會定義成新年愿望和互相贈送的新年禮物。可還沒有等到我們自然結束,石黛黛的手機鈴聲便迫不及待地響起來了。石黛黛拿出一看后掛斷道:“是不認識的號碼。”可沒等她放回口袋,電話又響了起來。
“接起來吧,現在是過年,也許是哪個同學的新年電話。”我說道,趕在新年的第一分鐘內給一個人打電話,這也足以說明這個人的重要性了。
石黛黛依言接了起來后,只是靜靜地聽著,但臉色卻漸漸地變得難看起來,直到最后冷聲說出了一句:“你真會想像。”便掛下了電話。
我們之間原本的親昵氣氛因為這一通電話遭到了破壞,而石黛黛的心情也一下子變得暗然起來,雖然她極力地掩飾,但眉宇間卻寫滿了不安和焦慮。她沒有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而是催著我快回去。
我把石黛黛送回青荷園后,回來的路上又接到了康東顥的電話,本以為這是新年的問候,沒想到卻接到他醉酒后的亂語。斷斷續續地說了好一陣子,我才聽清楚,官飛燕因為懷孕意外流產進了醫院,他的母親對他們之間的感情再度出手干涉。更讓他失望的是之前對這事沒有表態的官飛燕的家人也明確表示要阻止他們繼續交往。
我趕到康東顥所在的小酒吧時,馬子喬和蘇曉曼也正在勸著他。原來她們是接到了官飛燕的電話才趕過來的。看著醉酒的康東顥,我有說不出來的感受。在我沒有戀愛的時間里他就是一本戀愛教科書,是他最先讓我明白愛一個人能到什么程度。他跟官飛燕之間的分分合合,無不體現了他對她的那份不舍和依戀。橫在他們之間的不是主觀原因,而是客觀條件。康家在H城也是大家,家庭關系遠比我江家,蘇家和馬家都要復雜。康東顥的母親是不會允許官飛燕這樣的女子進門做兒媳婦的。這方面我和石黛黛比他們不知要幸運多少,我們之間的感情不僅得到了家人的尊重,更得到了支持和期待。
康東顥顯然已經醉得不行了。馬子喬剛要給康家打電話,康東碩不知什么時候進了來。扶起康東顥就要走,經過我身邊時對我別有深意地笑了。那一笑讓我頓生寒意。我回想起來,我們之間似乎還沒有真正的較量過。而我即將離開這里,他能還對我出什么招?是傷害我的父親還是江氏集團?又或者是石黛黛?我總覺得他不會這么善罷甘休。
我跟馬子喬和蘇曉曼也很少碰在一起,難得這么碰到,大家便坐下來聊了一會。蘇曉曼無非是抱怨抱怨商場工作的辛苦。倒是馬子喬說:“別做了,嫁給我你將來就是馬園坊的老板娘了。”
蘇曉曼很不屑地說:“我可不想從營業員變成餐廳服務員,越來越沒檔次了。”
“不做服務員還可以做收銀員。”馬子喬很沒眼力勁地打擊蘇曉曼,惹得蘇曉曼一通白眼。
凌晨兩點左右大家才散去。這個除夕夜,讓我感覺很特別,我在這辭舊迎新的特殊時間里除了跟石黛黛的約會外還把身邊的好友都見了個遍。而我也發覺以前習以為常的見面,現在卻逐漸地變得珍惜起來。等到我們各自接手父輩產業的那一天,像這樣的見面聊天是否還有機會,還有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