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氣逼人的浴池旁,清麗動人的皇后美目含羞的伺候皇帝穿衣,而後又與皇帝一同回到了寢宮之中。之前,他們剛剛經歷了一場歡愛,皇帝卻因此而顯得有些鬱鬱寡歡。聰明如皇后,自然知道皇帝是爲了什麼事情而心生不悅。
躺在寬大的龍牀上,皇帝撫著皇后的美背,嘆氣道:“皇后,朕是不是老了?”縱然面對自己最戀慕的女子,卻也不似以往那般衝動了,他真擔心皇后會對他不滿,他再也不年輕了……
皇后溫柔地將頭靠在皇帝胸膛上,輕聲說道:“不是,皇上是成熟了。十八年前……皇上對臣妾很粗魯,臣妾總覺得很痛,不過現在皇上很溫柔,臣妾很喜歡。”她薄弱的身子,本就承受不住太剛強的男人,也許現在的皇上,她反而更喜歡。
皇帝動容的將她緊緊攬住,再度嘆道:“皇后總是這麼善解人意,朕每次看見皇后,總會覺得朕擁有世上最珍貴的寶貝,很是心滿意足啊。”
十八年前她心如死灰,因爲她的身子只允許她生下一個皇兒,誰知這好不容易得來的皇兒卻出生夭折,她便沒了求生的意志。若非他以東岱國的江山要挾她,只怕她十八年前就鬱鬱而終了,也就不會等到現在與太子重逢了。
若這一次太子真能將寧妃黨羽一網打盡,他也能放心的將這東岱國交給太子了。而他,則要休息一下,與失而復得的皇后靜享剩下的日子。他已經六十多歲了,沒多少日子陪著他的皇后了。這十八年他都不敢去打擾她,現在總算見著她依舊動人的笑,他便說什麼也不願再錯過了。
“臣妾哪兒有皇上說的那麼好……”皇后心中也是有些感慨,其實作爲一個皇帝來說,皇上對她真的是太縱容太寵溺了。原本以爲過了十八年,他對她也不會再像從前了,沒想到……不過他真的老了,她往後要好好照顧他的身體,不能再讓他爲國事操勞了。
“有,朕說有就有。”皇帝笑著說霸道的話,接著又告訴了皇后他的決定:“皇后,朕打算在寧妃的事情了結之後,將皇位傳給太子。”
“什麼?”皇后驚訝的起身,卻又被他按住,只得繼續趴在他胸膛上問道:“皇上將皇位傳給太子,那皇上……”她有些惶恐的想著,皇上不會是發現身體不適,知道時日無多了吧?這麼一想,她便反手緊緊的抱住了皇帝,眼淚止不住的簌簌而落。
皇帝感覺胸膛一片溼潤,懷中女子的身軀也在顫抖,立刻便明白她想歪了。他無可奈何的起身,扶起她鄭重地說道:“朕是要做太上皇,皇后不高興嗎?”
皇后一愣,停止哭泣,繼而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臣妾……臣妾當然高興。”心中有些暗惱,她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皇帝卻就是喜歡她這份自然而然的關心,卻並不像其他嬪妃那般假意關心以博得他的好感。他也不戳破她,便擁著她躺下,打算再睡一會兒。
皇后被皇帝抱著,看著皇帝的白髮心酸不已,十八年她都沒有再正眼看過他一次,沒想到……不過看著太子都長大成人了,皇上和她都是該老了。許久之後,她纔在既心酸又幸福的矛盾心理中,沉沉睡去。
十日後。
神捕府裡,冰瑩正在跪接聖旨。
聖旨上說的是寧妃一黨禍國殃民,太子被廢,與寧妃同罪的事情。另外,東柳山莊保護真太子鳳寒龍有功,被賞賜了許多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而鳳寒龍,則是正式認祖歸宗,改名皇甫正龍,成爲東岱國的新太子,並且任‘監國’一職,代皇帝處理朝政。
名爲監國,實際上行的卻是皇帝的權利,就是以往寧妃所生的太子也沒有享受過這等殊榮。所以朝中大臣都明白,皇帝這是很明白的詔告天下了,不久之後的新帝就是新太子。
而陳宜陳公公得了皇帝的指示,更是將皇帝要傳位給太子,自己做太上皇的消息悄悄散播了出去。一時之間,皇甫正龍獲得了大批人的支持,一方面是因爲他的才能智慧,一方面也是因爲大勢所趨。
“西門大人,接旨了。”陳公公宣讀完聖旨,卻見西門冰瑩遲遲沒有起身,像是在發呆,便善意的開口提醒道。雖說這西門冰瑩的夫婿冷容還在天牢之中,不過看樣子皇上對西門家並沒有降罪啊,所以他還是對西門家的人客氣點比較好。
冰瑩回過神來,急忙說道:“臣接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公公這纔將聖旨放在了她的手中,見她起身便告辭往外走去。
“陳公公且慢走。”冰瑩見他要離去,趕緊攔住他,閃身到他跟前問道:“陳公公可否知道,太子殿下有沒有時間?我……我想見太子殿下。”
藍衣人被何熙嚴刑拷打多日,卻始終咬定冷容是他們的同夥,不肯翻供。現在寧妃的案子已經破了,真兇也已經伏法,那麼接下來皇帝就要處置冷容了。可現在她一籌莫展,根本沒有正常辦法來救冷容,或許……只有成爲太子的鳳寒龍可以救冷容了。
雖然她以前對鳳寒龍不敬,使他負氣離開了東柳山莊,不過她可以委曲求全請他原諒,只要他能放冷容一條生路。她不能看著冷容死,要是冷容死了,她也會死的。所以不管鳳寒龍的態度如何惡劣,她都會忍。
陳公公立刻知道她是要爲冷容的事情向太子殿下求助,雖然他不太看好這件事,因爲太子殿下實在太高深莫測了,而且似乎也沒那麼好心,不過他仍舊不會橫加干涉不屬於他能干涉的事情。他便笑道:“太子殿下身邊高人衆多,倒不是非常忙碌。自從太廟受封之後,太子殿下每晚必去給皇上和皇后娘娘請安,西門大人若想見太子殿下,自可在必經之路等候。”
“多謝陳公公,我明白了。”冰瑩笑著道謝,而後送陳公公出了神捕府,若有所思地站在門口好一會兒都沒有移動一步。
而此時,西門東柳攜林若素也往冰瑩所在地走來。
林若素看了看身邊神色如常的相公,又看了看門口出神的女兒,嘆了口氣,喚道:“瑩兒。”這個女兒,什麼時候才能讓她省心啊……
冰瑩轉過身來,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爹,娘。”
“你打算進宮去求太子放過容兒?”林若素皺眉,問道。
冰瑩沉默了一會兒,而後點頭:“是的,娘。冷容現在身陷大牢之中,那批殺手又咬死了他不放,我實在沒有辦法了。聽說太子兒時便與我認識,我想……我去求他,他應該會答應救冷容的。至於上一次我得罪他的事情,我會向他道歉的。”
林若素卻不像她這麼樂觀,搖頭說道:“他從小就生活在東柳山莊,我和你爹都瞭解他的脾氣,他是不會這麼容易放過容兒的。要知道,他一直都想娶你做皇后,可卻被容兒捷足先登,他又怎麼可能出手去救容兒呢?”
西門東柳也是同樣的想法,皇甫正龍睚眥必報的性格他最清楚不過了,當時他就擔心過皇甫正龍恢復太子身份後會陷害容兒和瑩兒,現在看來果然如此。他有理由相信,此次容兒的事情完全是皇甫正龍一手製造出來的。也許……皇甫正龍此時正等著瑩兒去求他呢。
“他是什麼樣的人不重要,只要他答應救冷容就行。”冰瑩苦笑了下:“寧妃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接下來皇上就要處置冷容了。除了去求太子殿下之外,爹孃難道有更好的辦法嗎?”
劫獄?她也想過,可是她身爲朝廷二品官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到時候皇上必然大怒,全國通緝她和冷容。他們或許還可以逃,可是東柳山莊怎麼辦?凡是牽連在這件事情當中的人,都會因爲她和冷容而遭受牽連。要那麼多無辜的人枉死,她實在無法視而不見,更何況這其中大部分是她的家人,她的朋友。
林若素語塞,她的確沒有好辦法。就算東柳山莊勢力再大,也不可能公然跟朝廷作對,更何況現在東柳山莊大部分好手都被調去了太子身邊。江湖中多少對東柳山莊不滿的門派等著看東柳山莊垮,要是東柳山莊真的陷入危難之中,只怕雪上加霜落井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伸以援手的人少。
“不管怎麼樣,總得試一試。他現在深受皇上寵愛,疼愛思念他的皇后又是皇上最喜歡的女人,他如果答應幫忙,就一定能說服皇上放過冷容的。爹,娘,我現在就去皇宮面見太子。”冰瑩說完,轉身便飛身掠出了神捕府,往皇宮的方向躍去。
“瑩……”林若素還未喚出口,便見女兒消失在牆頭,只得吞下未說完的話,一臉憂心的看著自家相公。
“算了,讓她去試試吧。我想,太子還不至於會傷害她的。”西門東柳對於這點倒是十分篤定的,太子從小就戀慕瑩兒,就算使出手段對付冷容,也不會狠得下心對付瑩兒。
林若素被他擁著往府內走去,心中卻對他有點懷疑。她怎麼覺得……東柳似乎不是很在意容兒出事?難道說,東柳希望容兒死,好讓瑩兒恢復記憶嗎?雖是這麼懷疑著,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心底已經有了幾分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