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問題在於,青雲強者個個傲骨嶙峋,如果接到挑戰斷然沒有拒絕的理由。這句話自然是屁話,慶豐接受挑戰的原因實際上並不簡單,書山需要有人來表明態度,於是聖山之上的那位前輩遣白鶴傳來了聖意,可聖人畢竟不會提著這小子的衣領將他扔下山去,院子裡的老人們自然也拉不下這個顏面,自然而然,這個初入青雲榜的青年強者便成爲了最合適的人選。
慶豐明白這點,於是毅然接受了這個挑戰,雖然院裡的人並未向他傳達這個意思,但人活得聰明些總沒壞處。
兩人雖有過節,但那點小恩小怨確實不值得令人記掛,真正令慶豐心存芥蒂的卻是呂素與此人的關係。
打量著眼前重傷未愈的黑衣青年,慶豐不由得眉頭緊皺,冷漠開口說道:“不得不說你先前的表現確實令人很是震驚,不過……憑你現在的身體,又能做些什麼?”
楚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在那位主教大人的治療下,自己的傷口雖已癒合。但內傷卻並未好轉,以星府之軀連戰兩名聚星高手,聽上去都會覺得是一樁天方夜譚,更何況,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可謂是有些糟糕。
楚歌吃下了枚回元丹。這是由他親手煉製,星府中那個乾涸的湖泊如今接受到了這陣滂潑大雨,水位正以極快的速度開始上升。
看了眼身旁的張衡淡笑道:“今晚學院裡慶功,你來不來?”
“自然,可別想用兩碗牛肉麪將我給打發了。”
後者愣了愣,表情忽地變得凝重下來。說道:“小心些。”
楚歌沒有說話,低頭看著自家的乖巧徒弟,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也不在意是否將小姑娘的黑髮給揉亂了。
最後,擂臺上只剩下了楚歌與慶豐二人。這個青雲榜上的年輕強者深深吸了一口氣,忽地一抱拳,恭敬道:“得罪了!”
這個禮,楚歌自然是承不得的,此禮是向妖族公主所行。青雲榜的挑戰賽雖生死不論,但慶豐即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將楚歌給殺了,妖族公主的師父,這個名頭實在夠駭人的。而他要做的事情也極爲簡單,只要將此人擊敗,趕下書山即可。
真正的戰鬥向來不會有太多的廢話。更何況在見識到楚歌的真正實力之後,慶豐心裡自然也沒有大意可說,此人不僅強大,戰鬥智商更是極高,陰溝翻船這等蠢事,他慶豐可是做不出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青雲高手並未輕視這場戰鬥,儘管對方修爲比自己低且深受重傷。
戰鬥一觸即發。在大多數人眼中,丹師向來都是些整日揹著竹簍或是蹲於爐前的藥罐子。哪裡知曉世道兇險,除去煉丹之外卻一無本事。慶豐不同,他不僅是丹皇學院之中最年輕的丹師,其修煉天賦比之煉丹同樣不弱,畢竟光靠著練得一手好丹藥如何又進得了青雲榜?
這位青雲強者的武器是一紙摺扇,具體來說應該是比他身體更爲高大的紙扇,一個尋常的動作,揮扇時天地間便莫名生出了陣狂風,狂風所過之處,飛沙走石、煙霧滾滾。
楚歌眼瞳微微一縮,那藏匿在風中的無形之刃在他那對黑瞳中逐漸顯現出了猙獰的面容,大駭之餘,封魔尺橫斷身前,便如一座大山般將這些風刃盡數攔絕。
封魔尺奇重無比,背在身上是爲修行,重尺一脫身,楚歌便感覺自己就像囚犯脫去了困住他數十年的鐵鏈一般。毫無疑問,封魔尺是件天地奇寶,亦是大師兄留給自己的珍貴東西,可問題在於,它真正的力量對於人類卻並沒有太多作用,楚歌此時將它卸下,除去抵擋那風刃之外,更是想將自己的斗轉星移發揮到巔峰。
“有意思!”
慶豐眼睛微微一亮,知曉自己的風刃無法逾越過那座大山便立即收扇,腳尖猛地往下一點,整個人便如離弦之間般向著躲在封魔尺後面的楚歌奔了去。
“流星拳!”
無數流星劃破了晚霞,自山後的烏雲之中竄了出來,不過眨眼間便越過了大山,向著那個執扇的青年人砸了過來。
慶豐並未慌神,此等武技的威勢看似駭人卻是外強中乾猶如紙糊的老虎般根本上不得檯面。觀看過此人與郭懷的戰鬥,他斷然不會相信一個戰鬥智商如此之高的人回浪費星元做出此等毫無意義的動作出來。
“我並不是郭懷那等蠢物,你是不是有些太小瞧人了。”慶豐面色微凝,猛地越身至半空,看著藏身於黑尺之後的青年人,面如寒霜,再次執扇一揮,一陣罡風便與這場流星雨糾纏在了一起。
不過片刻之後,二者皆是散去,擂臺之上恢復了短暫的平靜,但這陣平靜並未持續多久,甚至令人喘口氣的時間都不具備,楚歌的身影竟然消失而去。是的,他消失了,正如第一場對戰沈文澤的比賽時一般,一個大活人竟生生地消失在了擂臺之上。
慶豐表情微凝,竟在此時閉上了雙眼,將手中紙扇往上一提。
“鏘!”
一聲金屬碰撞的刺耳聲音傳了出來,衆人愕然,在此時纔看見楚歌的一記掃腿狠狠地撞擊在了扇骨之上。一擊未成,楚歌並未停留,在半空中猛地將身體翻轉過來,右肘自上而落,向著慶豐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後者微驚,急忙後退一步,險險地躲過了這一擊。
兩者的第一輪交鋒不過電光火石間,在場之人竟是險些將呼吸都忘記了去,直到此時,衆人才得以稍稍喘了一口氣。
“慶豐畢竟只是丹師,又擅長御風之道,身體素質近戰能力自然要弱許多,這楚歌在此輪交鋒中看似佔了便宜,卻哪料想自己的對手早已聚星,不說星元鎧甲,連領域也未使用,他這樣拖下去反倒是將自己陷入險境。”
高臺上,七子中的紅髮老三皺著眉頭,一對赤紅的瞳孔之中露出抹失望之色。衆人知曉老三是個戰鬥狂人,懶得與他爭辯什麼,免得將對話變得沒完沒了,小師弟雲離頗爲不解,將抱劍的雙臂微微鬆了鬆之後纔看著他疑問道:“三師兄莫非還以爲他有勝利的機會?”
紅髮男子轉了轉眼睛,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想要說些什麼之時才被子路冷冰冰地打住。
“莫要欺負小師弟,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賭注給我收斂著。”書山看了眼笑容尷尬的老三,淡漠說道:“所謂的招式不過是爲了勝利做出的鋪墊罷了,但那隻建立在實力差距不大的情況下,楚歌能戰勝那郭懷除去戰鬥經驗以外,更重要的還是來源於他那寒冰對於火焰的剋制。”
子路飽讀經書,看上去是個儒雅書生,但骨子裡卻是個戰鬥狂人。短短兩句便將楚歌那場戰鬥總結得非常完美,不得不說,他之所以能以星府修爲戰勝聚星高手,是有著絲運氣成分存在的。
“這傢伙究竟在想些什麼?”
擂臺下,張衡的臉色也極爲凝重,他豈能看不出,楚歌先前看似佔了上風,可這點優勢遠遠無法轉化爲勝勢,以慶豐全盛的狀態來說,越往後面拖,對楚歌而言越是不利。
他瞥了瞥身旁的小姑娘一眼,看見了對方那眼神中的堅定自信後,不由愣了愣,心裡暗自苦笑道:這位妖族公主對於自家先生還真是自信得有些過頭啊。
場間衆人的想法自然無法擂臺上戰鬥的進行,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楚歌依舊是倚仗著他那神秘莫測的身法不斷地以*相搏,他的速度極快,場間的聚星境也很難捕捉到他的行動,臺上的那位青雲高手此時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對方的攻擊毫無章則,宛如小孩子家瘋鬧般,哪有半分高手風範可言。
而最令人鬱悶的是,自己偏偏拿這樣的攻擊沒有太好的辦法,使用風刃必須拉開距離,而揮扇也需要時間,這時間看似極短,但對於高手之間的戰鬥而言,勝負往往就在那一瞬間。
慶豐緊咬著牙根,楚歌的許多攻擊便如在你眼前亂飛的蒼蠅一般,咬不了人卻著實招人煩。而自己堂堂一名聚星中期卻被一星府境壓著打,面子上是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的。
於是,慶豐猛地撤到了擂臺邊上,但他拉開距離之後並未選擇揮動那把巨大的紙扇,因爲他知道,只要自己做出揮扇的動作,對方一定會抓住這道空隙,向自己攻殺過來。
看著不遠處面色有些蒼白的黑衣青年,慶豐臉上也終於露出了絲不耐煩。
“雖然你逼我使用領域的手段並不怎麼高明,但不得不說,你能做到這點,已是足以自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