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很平靜地說出了這席話,就像異魔滲入了書山,他也根本不會把這當作一回事般,實際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如果他老人家真不在意,此時不知還在外界哪里騙吃騙喝。能值得他親自回到書山,說明這件事情一定非常嚴重。
要是讓山腳下那些老院長們知曉了此事,恐怕一個個地在羞愧之余不知又要如何膽戰心驚。誰也想不到,在他們這么嚴密的監察之下,那異魔竟也混了進來,要知道,能瞞過他們的眼睛,這異魔的實力定然會強大到極為可怕的地步,更關鍵的是,沒有人能確定這些異魔的數量,如果它們的陰謀一旦得逞,可想而知山上那些青年俊杰會遭遇到什么不幸,這對人類來說這又將會是怎樣的一場災難。即便是書山也無法承受這樣的后果。
圣人顯然比夫子顧慮得更多,她黛眉微微緊著,嘆了口氣說道:“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
“人走在世間何有不險之說?老人們總有死去的一天,大陸以后會變成什么樣子終究還是要靠這些小家伙們來決定,不打磨打磨些,天賦再怎么好也支撐不了這片天。”
老人看出了圣人臉上的那抹擔憂,笑道:“靈兒,你站得還不夠高,目光自然看不了那么遠。”
豆豆聽不懂老師的這句話,嫂嫂現在已經是圣人,大陸上最厲害的人之一,這么高的人站在這么高的圣山之上,目光自然應該是最遠的。被老人稱為靈兒的美麗女子苦笑一聲,現在也僅有他老人家這么稱呼自己了,不過她聽懂了夫子的意思,不再多言。
“這些年我游歷大陸。看見了許多事,但也有許多事也看不明白。異魔,究竟想做什么?”
“那些東西本來就不屬于這里。也不知是從哪里來的,所想之事自然是侵略大陸。萬年前那場大戰已經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
女子眼中閃過一道寒芒,想起了記憶深處某些極為恐怖的事情。
“萬年前它們大概是這么想的,可自從天宇那小子將他們封印后,這些東西的動作就變得有些奇怪,異魔族里強者無數,卻也沒見誰能真正統一過它們,被封印后,反倒是憑空冒出來一個魔君。這實在有趣。更有趣的是,連我都看不透這位魔君在想些什么,侵略大陸?我不相信一個能統一異魔族的人物腦子里就這點志向。”
夫子想了想,看著隱藏在云海中那些陰寒的黑氣,笑道:“如果真是那么簡單,它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對付得多。”
能被夫子稱為人物,這片大陸上并不多,由此可見,那位統一了異魔族的魔君定然是極不簡單,否則以他老人家的性情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刻意回到書山。連侵略大陸在他眼里都是件小事,更何況區區幾只異魔混進了山里。
而他沒有將這件事告訴院長們,也不過是想看看這些異魔要做什么。以后又要做什么?如果它們費盡千辛萬苦進入這里,只是為了殺幾個學生的話,那夫子指不定又要好生失望了。
在其位者,所謀其事。教皇圣人可謀天下,夫子與魔君比這兩人站得還要高一些,那么他們謀的又是什么?
似乎覺得在這個問題上得不到答案,夫子轉移了話題,笑著道:“數月前我叫你把那楚小子趕下山去說來也是存有些私心,畢竟是天宇的找了那么久的傳人。我不太想他這么早就牽扯到這些事情中來。”
圣人苦笑道:“那小家伙得了您所出考卷的滿分,又在勞什子新生排名賽上一鳴驚人。我在那時候傳書趕他下山去最后竟是逼得他挑戰青云榜。結果不得不說,連我都有些吃驚。只怕他心里早就恨死我了。”
“你畢竟是他師母,那小子還敢翻天了?”
女子微微搖了搖頭,似乎寧愿那個在面館吃面的小青年不是天宇的傳人,他背上的那柄黑尺,實際上比他現在能感覺到的還要沉重無數倍。
“真的不插手嗎?那幾只異魔真要胡鬧起來,恐怕會有麻煩。”
“如果連這點麻煩都應付不了,這些小子注定撐不起這片天,既然天注定要塌,早些晚些并沒有什么區別。若他們能解決問題,說明大陸還有希望,也不枉費我們的苦心。”
“看著吧,這次是個很好的機會,看看那些異魔究竟想做什么。”
夫子沉默不語,坐在了山頭,閉上了雙眼。
在山腰上,楚歌與張衡還守在那座索橋入口前,雖說此地地勢險峻,山上又設有禁制,不得凌空而行。但區區一座索橋卻攔不住他們,實際上真正令得二人忌憚的只是那個最先走進去的白發。至于天道學院的那群人,自然他們自愿進去探路,那他們兩個當然樂意接受,只是過去了這么久,二人的耐心也漸漸被磨光了。
而正在此時,有幾道人影卻從大霧中漸漸向著他們走來,過了片刻后,他們才看清這幾人正是先前走進去的秦山一行。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我還想問你們呢?進去了這么久,干嘛掉頭回來了?”
張衡攤了攤手,一名學生聞言反應了過來,這才大怒,原來自己被這家伙當成探路的了。可他還未發作便想到了另外一椿事。正如張衡所說,他們在橋上明明一直向前,現在卻是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入口處,這實在有些說不通。
秦山緊皺著眉頭,像是在思考什么,張衡眼睛一轉,試探性地問道:“你們在里面有沒有見著什么?”
“那依你所見,我們應該看見什么?”
張衡笑了笑,沒有回到秦山的這個問題,心里也不禁松了口氣,如今看來白發已經是走出去了。至于這座鐵橋再怎么古怪,也總應該要比那白發和善得多,只要能避免與那個人正面交鋒,區區一座橋梁終究是算不得什么。
二人相視一眼,這才一起踏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