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爐之內丹火鼎盛,幽藍的火苗自爐內冉冉升起,整個房間的溫度不斷深高,楚歌的額角滲出密密細汗,喉嚨微微滾動了番。
“你……你確定我跳進去后不會被燒成一堆灰?”
杜藍欣將一顆丹藥扔給了他,面色平靜地說道:“如果你連這一關都抗不住,那就算凝練出丹火,你也會頃刻間被燒成飛灰。此丹可護住你的心脈,切記別用你體內的寒氣抵抗丹火煉體,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你也有可能因承受不了痛苦而死在里面。”
楚歌看著手心的冰藍丹藥,最后一口服下,他的身體表面霎時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藍欣姑娘,不用客氣!”
言畢,楚歌才一躍跳進了丹爐之中,杜藍欣也沒敢閑著,她表情凝重,小心翼翼地控制著丹爐內的溫度,神念一動,那木架上擺放的藥材便漂浮而起,旋即在她掌心上方匯聚,丹火躥出,藥材以極快地速度開始溶解,最后化為了一道道顏色各異的液體。
“去!”杜藍欣嬌喝一聲,那些藥流竟極為有序地開始進入丹鼎。
“敖虛前輩,千萬別動用冰霜之力。”丹爐之內,那些丹火便猶如附骨之蛆般死死地黏在了他身體之上,但奇異的是,他的皮膚并未因高溫而皸裂,但這些幽藍之火灼燒的卻是他的骨骼。
“這丫頭控藥、控火之力都還不錯,只要你能熬過這一關,對你是有不小的好處。”
楚歌微微沉吟了番,便未再與敖虛交流,那些所謂的丹火幾乎快把他給折磨瘋了,但每次自己快承受不住之時,一道藥力就會鉆進他的體內,又為他燃起了生機,就像火焰快熄滅之時,只需要加一些薪材,便會將其延續(xù)下去。
如此循環(huán)往復之下,楚歌也漸漸變得麻木,他當初以星元淬體時變?yōu)橛裆哪菐赘吖牵苍诘せ鸬拇銦捴拢l(fā)地明亮了起來。楚歌實在沒什么優(yōu)點,也就是吃得苦頭,這丹火練骨雖是苦痛,卻是完全無法與他在冰雪谷之中燃燒星元吸收寒氣時所能相比。
而反觀杜藍欣這里,她是尤為緊張,光潔的額頭早已細汗密布,這與此間的溫度無關,完全是情緒所為。她雖被稱為星云宗有史以來最有潛力的丹師,但她也極為清楚,這只是在星云宗內罷了,若是放眼整個南域,她也算不得天賦卓絕。煉丹不易,淬骨更難,而且這還是她第一次做這個,可以說是毫無經(jīng)驗。這個問題,杜藍欣曾與楚歌說過,但后者卻是選擇相信了她。
楚歌的信任讓杜藍欣倍感壓力,當然這其中也是因為他的性命牽扯到許多東西,他的性命甚至會影響到丹閣的未來。
饒是杜藍欣,也由不得緊張。
當然,因此而緊張的遠遠不止她一個人,此時的丹閣里可謂是人物齊聚,程戰(zhàn)、杜必殊、甚至連姜奎都等候在這里。丹閣那些弟子見著此等仗勢,只以為是要發(fā)生什么大事了,一個個地神色匆匆,行也匆匆。
“什么?藍欣那丫頭是第一次為別人煉骨,姓杜的以你在丹道上的造詣,為何不親自出馬?”
程戰(zhàn)有些急了,他來回踱著步子,只差指著杜必殊的鼻子罵了。
這丹閣長老也是好脾氣,況且兩人已是相交多年的老友,自然不會因此而惱火,反而是苦笑著說道:“若是我能幫楚師侄解決這個問題,難道我還會擺什么架子藏著掖著不成?別說是幫他煉骨,我的丹火要是沾著他一點,那小子瞬間就會被燒成個碳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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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奎也急,這楚歌可不能出現(xiàn)什么意外,只是他一直未曾說話,雙眼緊緊地盯著那煉丹室的入口。
待夜深時分,月亮都躲進了云層。
“砰!”
一聲巨響傳出,幾人一愣,丹閣之中出現(xiàn)了短暫的安靜,幾人相視一眼立即沖進了煉丹室。
但好在他們并未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糟糕畫面,雖然說眼前的畫面也算不得多美好,那些由檀木制成的藥架子被震得七歪八倒,藥草散落一地,墻上滿是炭黑,此間景象可謂是一片狼藉。
而那道爆裂聲應該便是這丹爐破碎的聲音了,厚厚的鐫刻著奇異紋路的爐鼎碎片四處飛濺,有些已深入墻壁,而有些則砸斷了藥架。但好在沒有砸在楚歌與杜藍欣身上,前者全身**,皮膚表面有些焦黑但看上去算不得太糟糕。而后者只是面無表情地打量著他,目光逐漸往下移,最后冷冷一笑后才轉過了頭。
“你……你什么意思!”楚歌精神有些萎靡,畢竟經(jīng)歷了這般折磨,但杜藍欣的那抹帶著戲謔的笑意似乎給他打了一針雞血,讓得楚歌瞬間精神大振,這事凡是個男人都不能忍,楚歌跳腳問罵,但他總不能大搖大擺地將杜欣藍的腦袋強行掰過來讓她瞧瞧仔細吧?
“你這無賴小子,還不趕快穿上衣服!”杜必殊見著此幕卻是急了,立即將自己的長袍脫了下來砸到楚歌身上,他瞪著眼,長長的白色胡須微微飄起,自家姑娘還待字閨中,豈能讓這不知趣的毛頭小子給占去便宜?
程戰(zhàn)卻是未在意這些事情,急忙問道:“成……成功了?”
楚歌整理好了長袍,最后才露齒一笑,他的皮膚被丹火熏得漆黑,這一笑露出的潔白牙齒便與其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有著道莫名的喜感,但場間卻無人笑得出來。
程戰(zhàn)微微松了口氣,姜奎也松了口氣,但楚歌卻沒感放松,淬骨與凝練丹火并未直接關聯(lián),只是讓他的身體能有個承受丹火高溫的基礎,唯有如此才不會在將丹火凝聚出來時,被其反噬。
“別高興得太早,這第一關有欣藍在我也不認為會出什么大問題,你要是這點痛苦都承受不了,也值不得我們幾人在此擔心。你熬了過來,只證明你的身體可以承受住丹火,但并不意味著你能凝聚丹火,更何況是在兩個半月的時間內。”
杜必殊淡淡開口道。
楚歌點了點頭,能讓無數(shù)想成為丹師之人止步于此的,定然不會太過簡單,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做不到,或者說他必須做到。
“謝謝。”楚歌向著杜藍欣拱手說道,態(tài)度誠懇。
“不必,這句話等你活下來后再對我說。”杜藍欣淡淡開口,旋即走出了門。
楚歌回到自己的小院中時,天已近凌晨,打水洗了澡,躺在灰石磚與木板砌成的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褥是三師姐自己用蠶絲縫制而成,看上去單薄,實際上卻是極為暖和。可實際上,修煉之人哪需要床榻絲被呢?凡是有點意志力的人,哪個不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床?
“傳承者,這床木的夾縫中間有東西。”
敖虛的聲音驀然傳來,楚歌愣了愣,旋即狐疑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掀開了床木,果不其然,這在床木中間確實有一部被黑氣縈繞的小冊子。
借著昏暗的燭光,楚歌隱隱約約看見了冊子封面有著幾個寫得極為工整的大字。
“君夜手記。”
“君夜?二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