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時間匆匆而過,星云宗內(nèi)發(fā)生了兩件大事,武閣有個叫作薛善的弟子失蹤了,那薛善雖說是武閣七劍候選人中實力最弱之人,但他畢竟是淬體十層,這個修為已是武閣弟子中最頂尖戰(zhàn)力,他的失蹤對于如今的武閣來說可謂是雪上加霜。
據(jù)說馮長老在聞得這個消息時竟是差點將那傳信弟子一腳踢死,馮長老大怒,下令徹查此事。宗內(nèi)所有淬體十層以上的弟子幾乎都被暗中調(diào)查了番,結(jié)果顯然是沒結(jié)果,不是沒有人懷疑過楚歌想要報復(fù)武閣,但空口無憑,即便他一生都無法使用星元,注定止步于此,但他是執(zhí)法長老的弟子,誰敢無憑無據(jù)地給他扣上這么個帽子?
二則,南域十年一度的百子之爭最終舉辦地選在了星云宗,這對于整個宗門來說是件喜事,到時候各方豪強匯聚,星辰殿會派使者送來大量星元石以及數(shù)不盡的珍貴丹藥,而那使者便是只存于俗世之人口耳中的圣女姑娘,聽聞圣女姑娘天縱之資便是在十七之齡就跨入了聚星境,只比她那位師兄慢了一年。
當(dāng)然,南域的小青年們對于那位圣女姑娘的憧憬絕不僅限于她那可怕的修煉天賦,據(jù)聞此屆星辰殿圣女出入常有輕紗遮面,世人只知其膚如將化之雪,身姿婀娜如柳,卻無人見其真容。直到一年前風(fēng)雷宗道子因個意外瞧見了圣女真容,回到宗內(nèi)之后,竟當(dāng)著全宗長老的面立誓此生非她不娶。
傳言或許有些夸張,其真假信義也無從考究,但當(dāng)時確實在整個南域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風(fēng)波,也是于此之后,關(guān)于星辰殿圣女的故事也越來越多。這些故事自然是美好,就連許多十三四歲的少年郎也將她視作夢中之人。
因這位圣女姑娘的原因,這場百子之爭注定將成為南域百余年將最為激烈火爆的一場,誰不想在夢中人眼前一展雄風(fēng)?就算是沒有資格參加的弟子都會死命地往星云宗擠,跋山涉水,路遙千里,就為遠遠看一眼圣女。
而于星云宗來說,就算是外門弟子也有機會見到那位圣女殿下,或是崇拜敬仰,星云宗每代圣女殿下皆是這片星空下最為高貴善良之人,有機會與之見上一面已是福澤,若能在她眼前展露些拳腳自然便是無上的光榮。
因而當(dāng)上官長老將百子之爭的舉辦地便是星云宗這個消息帶回來時,全宗上下皆是一片歡騰。
也正因如此,星云宗弟子們連修行都空前地努力起來,無論這種狂熱的崇拜對錯與否,但它確實帶來了積極的作用。至于武閣七劍候選人的失蹤以及那個楚歌要被關(guān)進鎮(zhèn)魔塔里了,似乎也沒有多少人關(guān)心這些事情。
兩月半的期限已到,那座被八跟漆黑大鏈死死鎖住的百丈黑塔前,師兄師姐、小虎茂茂、師傅嫣兒皆是到了場。送行的隊伍似乎不太壯觀,但楚歌真正所在意的人已是到齊,他很滿足,不過看到眾人皆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楚歌便真的感覺他們是在為自己送行。
“師弟,照顧好自己。”石蘭擔(dān)憂道。
“楚歌你還欠我一頓酒!”小虎的鼻子抽了抽。
“吱吱……”
程戰(zhàn)看著自己的徒兒,眉間的那抹惆悵領(lǐng)得他好似老了許多歲。
唐頂天看了眼楚歌,半晌沒有說話,如果此子最終還是沒將那些滲入骨髓的殘破星元逼出體外,那他這一生注定無法開辟星府。唐頂天身為宗主,做事自然要從大局出發(fā),他沒理由會將時間精力放在一個沒有未來的年強人身上。
或者說得難聽一些,便是放任楚歌自生自滅了。
并沒有太多的言語,唐頂天走向前去,掌心之中光芒凝聚,淡淡的光輝仿佛形成了水流,流進了塔身那些形成了奇異文字的凹槽中,于是文字飛速流轉(zhuǎn),八根漆黑大鏈不停顫動。
當(dāng)光華漸退,大鏈停止顫動以后,塔底那道塵封已久的大門最終緩緩敞開,一道陰冷的氣息自門內(nèi)沖出席卷天地。
楚歌的目光緩緩地掃過眾人,旋即對著他們拱手一鞠躬,便是算作答謝,亦是道別。
而當(dāng)楚歌終于邁出腳步走到了塔門前時,身體卻猛地往前一傾,兩只蓮臂死死地勒著他腰身,背部傳來了一陣濕熱,以及一道壓抑得極低的啜泣聲。
時間似乎靜止了下來,大師兄看著這一幕,臉上露出了道溫暖的笑意。三師姐也溫婉地笑了笑,杜茂茂和唐小虎瞪大了眼睛,吱吱也高高地昂起了頭顱。程戰(zhàn)失笑一聲,看著自家徒兒的背影,苦笑著撫了撫胡須。
這些人看著這一幕神色不盡相同,實際心底都是有著抹喜悅,但某些人可高興不起來。
比如這位萬人之上的宗主大人,全宗上下都知道唐頂天將自己的獨女看得寶貝得很,不說什么肌膚之親,哪個敢揩油占便宜,若是被他看了去定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而眼前的這一幕無疑是犯了他的大忌,但奇怪的是宗主大人只是瞪著眼睛,呼吸急促了番,最后也并未上前阻止。
這短暫的定格真的很短暫,但相對于這個美麗故事中的主角卻是漫長。
“丫頭,等我,我?guī)闳タ绰斓奈灮鹣x。”
算不得寬大的手掌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最后這個青年人終于跨入了那道大門,而那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姑娘只是遠遠地看著他,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喊出了三個字。
“我等你!”
一聲巨響,震動再歸平靜之后,那道死氣沉沉的大門終于將兩人分別。
鎮(zhèn)魔塔底層,這是片黑暗遼闊的空間,除了黑暗與那些令人渾身不舒服的陰冷氣息之外,此地便什么都沒有剩下。
楚歌背著包裹,依舊是裝滿了三師姐做的手餅干糧,雖說他可以借著那些飄零落下的星光為食,但那肯定是填不飽肚子的,如果不出意外他將在此地待上一年時間,既然不缺時間,暫時又沒什么事做……解解饞?
“傳承者,別忘了大事!”
“也要肚子飽了才能干大事!”楚歌將一塊大餅塞進了嘴吧,才開始打量著四周。
“前輩,你曾告訴我你又能力破開這上面幾層的封印限制,此事可真?”楚歌看著頭頂上的一片混沌,表情凝重道。
“自然,實際上我所說的破開只是將這封印鉆開一個供你進入的洞口罷了,但如此定會對我的魂力消耗極大,甚至?xí)绊懻?zhèn)魔塔的封印也說不定。”
楚歌皺了皺眉,他沒有選擇逃離星云宗進入這個鬼地方的原因無非在于,星宇殘卷的第二個傳承極有可能就在此地,實際上他腦中的那道執(zhí)念在靠近鎮(zhèn)魔塔時,其產(chǎn)生的異動以及那近乎于癲狂的渴望絕對遠遠超過在冰雪谷時,他有理由相信,那位老鄉(xiāng)一定在此地留下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所以……你騙我?”楚歌的聲音有些冷,如果不能去到上面的塔層,那他進入此地便毫無意義。
敖虛鄙夷道:“我以前的確是打算使用那個方法來著,但進入此地之后,我發(fā)現(xiàn)沒有這個必要了。”
“小子,看看你手背上與這塔層之間的封印。”
楚歌愣了愣,他直接躺身而下,雙眼仔細(xì)地打量著上方那片黑暗與詭霧交織而成的混沌空間,霧如煙氣,卻比煙氣更加飄渺難以捉摸,它們似乎一直都在黑暗中無規(guī)律地游蕩,但若仔細(xì)觀察再加上一點想象力,便能見到這些霧氣實際上形成了許多形狀各異的巨獸圖案,楚歌微微一愣,最后看著手背上那個緩緩轉(zhuǎn)動的巨靈族圖騰,眼中露出驚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