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主動找上我吧,也有可能會暗中跟蹤,不過進入那片飄滿大霧的山谷,還是同行爲好。”
“進入那片林子的人極少,記得晚上歇腳的時候留個記號給我,我不能跟的太近會被察覺到。長青無悔不會輕易放過你,所以你最好留下記號不要想著甩掉我,在危險時候只有我能救你的命。”
“這一點我清楚。”暮炎朝他點點頭。
“那就好,至於記號……不要讓長青無悔留意到,最好隱蔽一些,你有什麼好主意?”
“就用殘灰餘燼好了,夜晚歇腳的時候會生火,我會故意留一點柴不全都燒完。我會在地上擺放一支長木枝,上面壓上一塊石頭,木枝尖頭的一端所指的就是我們去往的方向,不知這個辦法如何?”
“長青無悔是個十分謹慎的人,他會暗中留意你的一舉一動,以木枝作路標的辦法雖好,恐怕瞞不過他的眼睛。”
暮炎臉上泛起了難色,“那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林中霧氣瀰漫,既然夜晚有火光也會被霧氣遮擋住,並且在林朝哪裡走應該不會由你來決定。長青無悔只需要你帶領他穿越霧瘴,前面的那段路都是他來充當領路人,他的心思縝密,警惕心強,隨手都會改變行路的路徑,也說不準天黑的時候會繼續趕路,所做這些最終的目的就是擔心身後有人追蹤,他信不過你,既然不會將追蹤者懷疑到我的頭上,也會提防姜寒笙的後發制人吧。”
“看來留下醒目的路標也沒有用,方向隨時都會更改,我根本來毫無準備及時地將行跡、線索留下來。”
“所以我無需一路上都跟著你們,只需要在山谷的入口等待就夠了。”秋子虛胸有成竹的說,“他是很想殺了你,但在進入山谷之前絕不會動手,所以你不必擔心老老實實按他說的去做就不會有事。”
“這不難辦。”
“最關鍵的問題就是進入霧瘴的這個環節,我們必須要在一起。不然你們兩個形影不離,長青無悔不會讓你走掉將他一個人困在裡面,可我該怎麼接近你的身旁又不被發現呢?”
“確實棘手的問題。”暮炎也覺得難辦,秋子虛一旦和長青無悔碰面,結果自然是刀兵相見,他倒是希望這兩個人同歸於盡,當然這種想法是不能表露出來的。
“我還沒有想出切實可行的辦法,如今時間已經不多,就怕想出來也來不及轉告給你了。我想聽聽你心裡的打算。”
暮炎愣了愣,對此他根本毫無打算,故意裝出一副沉思的摸樣,低低地嘆口氣,“我想出的對策可能會很草率魯莽,算不得什麼切實可行的法子。”
“說來聽聽。”
“我想的很簡單,就是把他帶入霧瘴裡,然後找個機會脫身。那裡的霧和林中的霧氣可不一樣,霧氣下沉幾乎遮到了膝蓋,別說是前面的路連人都看不清。”
“他會死死拉住你的手,或是用什麼法子將你們
兩個綁在一起,想私自脫身哪有那麼容易。”秋子虛搖頭,顯然這個辦法太簡單了也不實用。
“話雖然這麼說沒錯,但我們兩個人總有分開的時候,難不成吃飯睡覺都要在一起?他雖然謹慎機智,但也是個相當孤傲的人,我的命握在他手上,只要不是個腦子太笨的人也該知道怎麼做。如果把這件事看作是一個賭,怎麼下注都是輸,不如聽他的話保不準會有一條活路。”
秋子虛被說動了,他想了一會並沒有急於表明自己的態度,畢竟這個決定關係著他的報仇大事,他纔不關心面前這個人是死是活,只要能按照預定的計劃行事就夠了。
暮炎繼續著說服的說詞,“長青無悔很難想到我會走一條死路,畢竟霧瘴終究困不住他,我今後都難逃被追殺的命運。沒有了領路人,他也只能先找到我,這樣以來你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報仇機會,而我也擺脫了控制化解了眼前的危險,今後各走各的路再不相見,你還有什麼可顧慮的呢?”
“如果……”秋子虛咬了咬牙,“你沒能成功呢,你會答應幫助他去找離翁吧,而我只能傻傻地站在山谷入口處等待,等他來殺我嗎?我可不是傻子,你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單方面地爲你自己著想,我所有的努力都將功虧一簣。”
“也不全是爲了我自己。”暮炎提醒道,“我們現在可是在一條船上,只有你能對付長青無悔,就算是爲了活命我也該利用你來對抗他,你應該希望被利用吧正給了你一個復仇的機會。”
“好……看來我只能相信你,別無選擇了。”秋子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那我們就此別過最好不要再見了,如同你剛纔所說的今後各走各的路。”
“那就一言爲定!”
秋子虛面朝著西北方走了,黑暗很快淹沒了他的身影。
曠野之中就只剩下了暮炎一個人,卸掉了那副自信滿滿,從容的面具,他凝視的目光從西邊轉向了頭頂的星空,神色隱憂。
就在第二天下午,有兩個人進入了長木鎮與姜寒笙兩人會合,四人在天剛黑下來的時候就離開了鎮子去向西北方向。長木鎮以北是大片的平原,北端山勢起伏茂林廣佈,定居在周邊的百姓極少,霧林邊上的村子只剩下寡瓢一處,這個村落的名字也是商客給起的,意思是說窮鄉僻壤村子裡多是寡婦老人,但凡有點小錢和本事也都跑了受不了當地的窮,過不了幾年這個村子也會消失,連村中的人也深信不疑這兒只是時間問題。
姜寒笙把和其餘十三名同伴會面的地點就定在了這裡,他不希望進發山谷的路上人數過多引人注意,雖然一路上未必能見到幾個人,但他還是覺得有必要這麼做。
“今晚就在這裡過夜。”姜寒笙看了一眼天色,暮色盡褪最後一縷光線也墜入了地平線,秋末這幾天風大,上午的時候太陽還懸在頭頂,走一段路會熱的出汗,而到了下午就沒入了雲中頓覺幾分寒意,到了晚上多
家一身衣服也會凍得發抖。天氣一天三變,商客對此也只能大罵幾句發泄一下心裡的不快,他們幾個人倒不在意熱冷,只希望曠野上趕路不遇上暴雨就算很幸運了。
姜寒笙選擇落腳的地方處在一個背風坡下不遠的地方,地勢可以擋住一部分寒風,生火也方便了很多。四個中只有青牛的話最多,姜寒笙和殷秋夜只有談論正事的時候纔會侃侃而談,至於那位半瞎子他和青牛的關係似乎不錯,一路上交談的人也只有他們兩個。
可能是受到殷秋夜的影響,他直呼這個掌握霧元之力的人爲半瞎子,後來姜寒笙也這麼叫他,這個獨眼的男人倒也不太在意,他似乎也不願讓人知道關於自己的任何身份來歷。何況他加入守墓人剛不久,如果不是受到保護纔不會和這羣不知來歷的危險人物扯上關係。
守墓人的頭目什麼事還都沒有告訴他,只是說要借用他的力量,專門派了體型魁梧有點傻氣憨厚的青牛保護他的安全。
“你一路上都皺著眉頭,在想什麼事?”殷秋夜跟在姜寒笙身後,被叫來說是飯後散步,不過只是表面之詞應該是有事情要商談,讓他在意的是竟要單獨談,讓另外兩名同伴聽見有何不可?
“我很在意一個地方,怕是我們趕到了要出事。”
殷秋夜站在坡上,看著身後不遠處的青牛生起了火,這裡離的不遠也被微微地照亮了,他模模糊糊看清了同伴臉上的表情,平靜略帶點凝重。
“再走大概兩天會到寒石村,再向北只有一個地方能補給、稍作休息,那裡是去往清幽山谷的必經之地,暮炎和秋子虛會路過,下落不明的長青無悔也會去,包括我們,如果三方偏偏聚在了一起,你說會是怎樣的局面。”
“這個……”殷秋夜一怔,“應該不會這麼巧吧,就算是,他們也會想盡辦法不與任何一方碰面的。再說既然是稍作停留,又不會長住,應該不會巧到和我們同時到達那裡。”
“寡瓢——這個名字聽起來有股死氣,不是什麼好兆頭。”
殷秋夜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也會相信迷信,單是從一個名字上能判斷出什麼。這個名字也是商客起的,之前叫什麼早就沒人記得了。”
“我所指的不是好兆頭可不是說這個荒村的名字。”姜寒笙望著空曠的原野,夜風吹起了頭上戴著的斗笠,他伸手壓了壓,“我高估了暮炎的實力,他的來歷不明知道的事情也多,但是力量並不強。不過秋子虛是個強敵,他去往清幽山谷的目的讓人難以琢磨,還有……”
“還有什麼?”
“這個叫秋子虛的人,我似乎有點印象只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到過了。”
“他一直生活在齒骨城,很少露面,你在城內遇到他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姜寒笙點點頭,“我所說的印象,也是指很久之前了,或許是他的相貌有點像我認識的一個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