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瞎子朝身後看了看,前後的路相同都是石壁相對夾縫中一條路可走,只能向前或是向後,他轉頭掃了眼周圍,微微皺眉。
“怎麼樣?能感覺到虛明燈擺放的位置嗎?只要知道擺放在哪裡,這重幻影就會自行消失。”
“我想這是個小型的幻境,作用的範圍應該是這條不足十米的小徑,無論從那個方向走都沒有盡頭,其實我們是在原地踏步。”半瞎子蹲下身撿了塊石頭立在地上說,“你不要動,在這裡等我,我去前面看看。”
“爲什麼要我等在這裡?”長青無悔心裡起疑,不禁問道。
“我去把幻境的範圍查明,這樣搜索的區域就會縮小,其他地方的景物都是空虛的幻影,我們走入幻境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兒,是因爲力量作用最強對人的感覺器官的影響也最徹底,換句話說,最初出現在幻境中的地方,虛明燈就在附近。這條小徑狹窄,區域被擠壓成長條從地利來看對入谷者相對有利。”
半瞎子此時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再是那個膽小,畏首畏尾的模樣,說話也變得底氣十足透著一種威嚴。對幻境的瞭解長青無悔算是很無知了,對於這樣的回答他心裡仍舊懷疑對方的用意但已經無言以辯。
半瞎子向前走了十幾步,朝四周觀察了一陣繼續向前走,走走停停了好幾次才蹲了下來在腳邊放上一條石頭。
長青無悔看到他返回,忍不住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在這兒兩塊石頭之間的區域可以隨意走動,如果我估算的不差,虛明燈的位置應該在石壁上化成了巖石的形態。”
兩側的巖壁少說有十幾米高,如果虛明燈掛在高空,任他們怎麼費力尋找都不會有所發現。
長青無悔仰著頭,臉上泛起了愁色。
“你誤解我的意思了,虛明燈的所在一定是在我們能清楚看到,觸摸的地方,既然是一件魂器,就要作用到人的身上纔會有效,如果掛在高空,那霧氣就會升到天上去,而是漂到我們頭頂的高度。”
長青無悔似乎有點聽懂了,點了點頭,“霧氣其實也是種指引,我們僅憑肉眼看不到虛明燈,既然它化成了巖石一定有特別之處吧,會是什麼?”
“上面刻有花紋或是顏色、形狀奇特,異乎尋常,幻境只是一種迷惑人的手段,當然也存在著致命的弱點。”
“那我們分頭尋找,你從石頭路標的那一頭開始,我從這裡。”
與此同時——
暮炎在霜凌月的引路下來到了一處居所,這裡之前是殷秋夜所住的地方,後來他背叛出谷後就一直空置著。
“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霜凌月從煉爐房門口看到暮炎出來,他的表情就有點不對,心神不寧的。
“沒事,離翁答應收我做徒弟了。”
“真的?這是好事啊,該不會他要教你煉器的手藝吧,他總是怕後繼無人,
沒有強迫你吧?”
“倒不是煉器,而是指導我武學修行上的事兒,對我說了一些話。”
“離翁對你說了什麼?”
“這個不太好說……”暮炎心裡一直憋的話,離翁似乎是過於高看自己了,還說與長青無悔的一戰勝算不到一成仍有很大的希望能贏,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
“到底是什麼事啊?對我也不能說?”霜凌月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看來你沒有把我當做朋友了。”
“不是的,其實是……”暮炎只好妥協了,“我心裡實在沒底,和長青無悔的一戰怎麼看都是以卵擊石。”
“你說什麼?!爺爺讓你去對抗這個人?這不是叫你白白去送死嗎?”
“可我已經認他做了師父,做徒弟的只有聽命,何況他也有自己的難處,所以才……”
“不行!我現在就找爺爺去,他不喜歡你也不該用這種方式趕你走!”
暮炎急忙拉住她的手,“我想是你誤會了,長青無悔是離翁的親生兒子,他不希望父子手足相殘。”
“他是爺爺的……”霜凌月呆住了。
“長青無悔抱著致死之心而來,他是個陰險狠毒的人,即便是面對生父也不會手軟,而離翁心裡覺得虧欠他太多,不忍心下殺手。兩人若是一戰的話,勝負很快就會分出,離翁派我出戰也是賭一賭運氣吧。”
“那你心裡的真實想法呢?如果你不願意出戰就講出來啊,他是朝著爺爺來的,你沒有必要冒這樣的風險。你現在就出谷吧!爺爺肯收你爲徒只是一個利用你的藉口,你不要上當了!”
“我的勝算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但我真的很想變強。就算是離翁在利用我,我現在也不能離開這裡,已經太遲了。”
“一點也不晚,你是不是不認識回去的路?我可以爲你帶路到長木鎮去。”
看得出來女孩說的很認真是心裡真實的想法,她在擔心自己的安危,暮炎心裡覺得一酸,那種感覺很奇怪,心慌、煩躁一下子就消除了,似乎他也是在一瞬間就下定了決心,“我不走,我要留下來保護你!”
“可你……無論如何是打不贏他的。”
“我不會死在這裡的,我答應了離翁要帶你一起走的,我不會食言。”
“帶我一起走……”霜凌月臉上一喜,忙道,“去哪裡?”
“寒牙雪都。”
“爺爺同意讓我離開這裡了?”
“這也是他的意思,他讓我帶你去找一個人。” щшш¤ тт kΛn¤ CO
“誰?我除了山谷裡這些下人,外面誰也不認識的。”
“聽離翁說是你的叔叔。姓氏和你相同都姓霜,我聽離翁講過寒牙雪都有四大旺族,風霜雪雨,後來風家遭到滅門,而長青無悔就是風家的後人。”
“你是說……爺爺是上一代的風家家主?”
“沒錯。”
“
是不是因爲爺爺帶回了水雉刀,遭到了其他家族的仇恨和威脅?”
暮炎笑笑,“人情世故看來你開始懂得一些了。”
黃昏臨近,霜凌月領著暮炎在山谷四處轉轉,兩人邊走邊聊。路上偶爾會遇到經過的山莊下人,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入谷的年輕人身上,有客人前來拜訪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甚至私下盛傳此人是霜小姐的心上人。
“爺爺是因爲有了水雉刀才隱居在此的,他很少提起過去的事兒,但也偶爾說過年輕時過於自傲張揚,煉器師本來就是個很危險的存在,一件東西一個想法都會改變很多事,牽制到很多人,他對水雉刀是既愛又恨。”
“我有點想不明白,他爲什麼會捨得把水雉刀送給殷秋夜?看起來離翁一點都不恨他,畢竟是師父一場,對於愛徒的反叛讓他反思了很多事情,想法和做法似乎改變了不少。”
霜凌月想了想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我返回山谷的時候任務沒有完成起初還遭受了一番責罵,但我講到殷秋夜喚醒了刀中的魂魄以後,爺爺忽然像是變了個人,怒怨平復了,臉上甚至有了奇怪的笑容,他似乎對此感到高興,著實讓人想不明白,後來我才知道——爺爺已經原諒他了,也不再想追回水雉刀。”
“真是廣闊的胸懷,離翁是個了不起的人。”
“嗯。我一直都覺得是,爺爺經歷的事情很多,每天都在反思、醒悟,他後悔當初不該做哪些錯誤的決定,自從我出谷回來,谷中的下人們沒有受到一點打罰和埋怨,大管家以前是個很嚴厲的人,現在也變了不少。”
“我開始覺得這裡有家的感覺了。”說到這裡,霜凌月手按心口,目光望向遠山。
“只是不知道殷秋夜對離翁的恨會不會也慢慢淡化了呢……”
“你多次提到過他的名字,看起來你們似乎有點交情?”
暮炎和她並肩而立,眺望著遠去的薄霧茂林,“不過是有幾面的緣分,我覺得他的本性並不壞,他是誠心誠意地跟隨著姜寒笙,他很敬仰、信賴這個人,也許是出於這個原因纔到山谷來的。”
“如果他沒有死的話……”暮炎字字有聲地說,“我想我們還有機會再碰面。”
“他也要去寒牙雪都?”
“不知道呢,姜寒笙去哪兒他就會去哪裡,我倒是希望這兩個人都還活著。”
霜凌月看了他兩眼,一臉困惑,“姜寒笙不是你的敵人嗎?和長青無悔一樣都想要致你於死地。”
“敵人?只是看在怎樣的立場下了。他和長青無悔一樣狡猾聰明,但卻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我和他打過點交道,心裡對他很敬佩。”
“暮炎,你真的要留下來替爺爺應戰?這可是關乎生死的大事。”
“我已經想清楚了。”暮炎堅定地說,“其實我也是有點極端的人,和自己沾上關係的事情就無法置身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