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衡利害，姜寒笙忍住了強烈的殺機。他向後緩緩退了一步，含笑說道：“沒有人能勉強你，找誰合作也是你的自由。你求離翁幫忙究竟是什麼事？要不要考慮選擇我這兒一方?！?
“我能給你的不會比別人少，只會更多。要不要考慮一下？”姜寒笙發出這樣的邀請一方面是爲了套對方的話，一方面也的確出自真心。這個人有資格成爲自己的同伴，他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交談起來卻絲毫不感到生疏，甚至有種難言的默契。
“我和你的路不同?！蹦貉仔难e暗暗一喜，對方是有意向後退了一步，也正是這一步頓時化解了眼前緊張的氣氛。
“路不同不相爲謀，這句話我懂。但在這件事上我們可以建立合作，雖然我的準備做的很充足不敢保證不會出意外，如果你願意加入的話，我表示歡迎?！?
“不必了，感謝你的好意?！?
“不過我有一事不明，閣下可否能給予解答?！?
“請說?！?
“你在沙口小鎮救走了離翁的孫女，應該要照料她幾天吧，一個少不更事的女孩心機尚淺容易被表面的事兒矇蔽，你救下她既然是爲了進入山谷見到離翁，爲什麼不同她一起走，反而去了齒骨城。”
暮炎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難住了，他不能讓對方察覺到自己在虛張聲勢，必須要找個合理的解釋才行。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他不能思考太久迫使自己開口，靈機一動。
“去齒骨城並非是我的本意，只是長青無悔派出了人手來邀請我前去赴約，難以推辭?！?
“赴約？”姜寒笙格外在意這個詞句，隨即問道，“你和長青無悔以前就認識？”
暮炎遲疑了一下，咬了咬牙，“當然認得，不然他爲什麼會主動找上我,而我又是如何得知離翁的所在呢?！?
“那你也是從寒牙雪都來了？這麼年輕的人，帶著一柄非同尋常的刀，我根本沒聽過有這麼一號人物。難不成……是我太久沒有回去，變得孤陋寡聞了?！?
“你是該回去看一看了，古老的家族衰落，新的姓氏崛起，力量、地位在不斷更迭著，這是很平常的事兒?！?
“既然長青無悔把事情都攤開了，那你一定也知道我去山谷的用意了。既然我們所求的不同，最好還是不要再見面了，這一次我讓你全身而退?！?
姜寒笙說著加重了語氣，“但絕不會有下一次！”
“我會好好考慮你的建議?！蹦貉渍f著轉身，大步走遠，他竭力剋制住心裡的緊張故意將步子走得很慢很穩，他不敢回頭覺得背後那雙眼睛一直都在注視著自己，雖然在漆黑的巷子中未必能看見。
直到暮炎走出巷口的時候懸著的一顆心才落下，額頭浸滿了汗水，大口地喘息起來。
天亮沒多久，小鎮上便變得熱鬧起來，商客總習慣趁著清晨出發，步履匆匆。今天的天氣難得晴朗，深秋的寒意似乎減退了幾分，酒館、客棧仍舊是客滿爲患，生意興隆。長木鎮吸引旅人前
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鎮上的治安很好已經十幾年沒有發生過大事了，可能也是因爲走動的人多，即便是殺人也不方便。
街東一家並不起眼的小餐館，殷秋夜和姜寒笙面對面坐在靠窗的一張小桌上，這個吃飯的地方客人較少，位置算是比較偏僻，談一些較爲隱秘的事兒也方便一些。
姜寒笙並沒有把昨晚的事告訴同伴，回去客棧的時候殷秋夜已經睡下了，打算把這件事整理好考慮清楚之後再商議有效的應對之策。
“青牛他們走到哪裡了？你該不該去打聽一下消息?！币笄镆孤氏却蚱屏顺聊?，兩人面對面已經靜默了很久，這個人在想事情的時候會默不作聲，有時自己說什麼他都沒有聽清。
“再耐心等等，齒骨距離這裡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他們不僅要趕路還要負責去聯絡其餘人，在路上耽擱幾天在所難免?！?
“會叫來多少人？”
“不會太多，守墓人的數量本就不多，煉器師是很誘人但伴隨的危險也極大，有些人還是會選擇謹慎行事?！?
“你好像對此並不太在意?！?
“這些人起到的作用有限，事情的成敗還是要靠我們幾個人?！苯显捯粢活D，“我現在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兒。”
“很少看到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殷秋夜好奇心大起，“那這件讓你在意的事兒不必瞞著我吧?！?
“昨晚，我遇到了一個人?！?
“怎麼，你認識？”
“不，是你認識的人?！?
殷秋夜臉色一變，沉默下來思索著，他認識的人不外乎那麼幾個，離翁、霜凌月之外就是生活在清幽山谷裡的下人了，這些人不可能出現在鎮上，那會是誰呢？
等一等！該不會……殷秋夜忍不住在心裡叫道，他的腦中很快浮現出一張年輕的臉孔。
“我遇到的這個人就是暮炎?！毕袷球炞C了他的猜測，姜寒笙說出了此人的名字。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也很奇怪，他背離了長青無悔，秋子虛幫助他混入商隊裡出了城，所有的事兒和我猜測的一樣，只是讓人費解的是……他竟然到現在還不知道清幽山谷的位置?！?
“他沒有去過一次，山谷本來就很隱蔽，不知道有什麼可奇怪的?！?
“你仔細想想就會明白，長青無悔既然把心裡的秘密都講出來，關於山谷的一切線索、消息都會提及，暮炎不可能不知道。他去了翠微酒館，裡面有個叫風一卦的人，是個不值一提的跳樑小醜，不過還是有點真本事，我想他會來長木鎮就是朝著這個人而來的，號稱是十里以內發生的事兒都知道一點，打聽關於山谷的消息去找這個人再好不過了?！?
“你們交過手了？”
“還沒有。我感應不到他的元力，也沒有看到那柄詭異的刀，如果真的封印著魂獸至少能感覺到一股陌生的氣息，明顯和人所發出的氣息不同，可我什麼都感覺不到?！?
“
他沒有隨身帶著那柄刀？不可能！如此重要的東西放到其他的地方怎能安心?！币笄镆勾蟾谐泽@，不禁忙道。
“我沒有看到他的刀，差點被他甩掉了在一條巷子尋到了他的蹤跡，可惜視線太黑了連樣貌都無法看清。”
“那你怎麼確信他沒有帶著刀？”
“他走出巷子的時候，藉著遠處的一點微光我從看到的背影中判斷，他的刀不在背後，外面穿著的是一件長衣?！?
“而且，我和他面對面相隔不過四五步的距離，他也清楚我的來歷和實力，想要擊退我需要仰仗那把刀。進攻隨時都會發動，他的表現顯得很鎮定，甚至是自信滿滿，讓我一時間也分不清是故意裝出來的還是勝券在握?！?
“他的刀是纏在腰上的，應該是藏在那件外衣之下，面對你還是鎮定自若應該不是裝的?！?
“這就難說了?！苯先粲兴?，“他原本是和離翁的孫女在一起，只是途中遇到了長青無悔派來的人，說是去赴約多少有點被脅迫的意思。他若是毫不在意長青無悔對自己構成的威脅，根本沒必要找上秋子虛幫忙，甚至混入商隊裡偷偷摸摸地出城，如果他真的有極大的信心能擊退我的話……”
“那你認爲他是在故弄玄虛了？”
“當他離開那條巷子，走遠之後我才慢慢有這種感覺?！苯献旖歉‖F出的笑容透著陰寒，“至少我該試一試他的真本領，知道他掌握的是何種元力還是有必要的?！?
“不過沒關係，他還沒有離開這個鎮子?！彼值?，“長青無悔需要他這個領路人，爲了避免意外發生，我們必須得除掉此人。”
“他還沒有走……爲何？既然你們都已經見過面了，下一次撞面可就不是平和地攀談幾句那麼簡單了。”
“他可能和我們一樣在等人?！?
“等人？”殷秋夜臉色微微一變。
“也只有這樣的猜測還算合理，建議的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清楚留下來處境會如何。在鎮子上不方便動手，這兒也是我放他離去的一大原因，長木鎮進出的生人太多了，長青無悔一定清楚偷襲他的那些人是受到何人的指示，他一定很想找到我，也會想盡辦法阻止我與離翁見面?！?
“你是怎麼知道暮炎還在鎮上呢？”
“收集情報其實很容易，只要花重金買通幾個有用的人，在這兒鎮上貪財落魄的人到處都是。這些人終日遊手好閒，付給他們一筆賞錢盯住每日出入的路客，你想知道某個人的行蹤至少在此人是否離開鎮子這件事兒上不是問題，當然，你收買的人要精明、識時務，能把吩咐的事情爛在肚裡，找對人是至關重要的。”
殷秋夜點了點頭，現在才明白有用的情報怎麼能隨時傳進他的耳朵裡，一來他買通生人蒐集打聽，二來守墓人在人流集聚的地方秘密安插了人手。
“我沒有看清他的長相，收買的這些人看漏了眼也是很正常的，他還在鎮上這件事其實是靠直覺判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