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周青峰和楊簡兩人斗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楊簡希望周青峰是個可供驅使的‘乖巧’師弟。
周青峰希望楊簡是個和善可親的‘大度’師兄。
結果一個不乖巧,一個不大度。周青峰甚至想出了一肚子鬼主意整楊簡,最終還逃之夭夭脫離其監管。
在訓練場的火把照耀下,冷不丁一個眼神的對視就讓雙方怒火中燒,想著新賬老賬一起算。楊簡當即不再管什么‘林地仆精’,對手下大喊道:“那小子就是周青峰,殺了他!大汗重重有賞。”
周青峰身邊是一百多挑選出來的士兵和十個親衛。他看楊簡不是獨身一人,也當即大喊道:“敵襲,結陣!”
劍拔弩張,戰斗瞬間展開。
野女真雖然沒組織沒紀律,可他們一股子愣頭青的悍勇不是假的。周青峰用自己初學的滿語一下令,訓練場上的奴隸士兵立刻匯聚起來,一窩蜂的朝楊簡等人殺了過去。場面上看著挺嚇人……
“草他娘的,老子讓你們結陣啊!”周青峰飛快的跳上傀儡山羊,就看到楊簡甩出一疊符篆,嘭的一下制造遍地火海。十幾個沖上前的奴隸士兵被大火燒的哇哇直叫,又一股腦的全退了下來。
勇猛的沖擊被人敲了個當頭棒喝,后頭的奴隸士兵頓時又從莽撞變成畏縮。他們呼啦啦的后退一二十米,直到被‘電喇叭’的巨響重新鼓舞,方才再次停住腳步。
“列陣,列陣。想活命的就列陣,誰敢后退,立斬不赦。”周青峰的聲音讓昏頭昏腦的奴隸士兵再次有了點士氣。他們方才想起訓練中反復教導的列陣條例。
可不等周青峰將陣勢真正組織起來,黑暗中嗖的飛射過來五六支利箭。周青峰對聲音很是敏感,弓弦震動時他就聽到不對勁,可他連‘山羊跳’都來不及做,干脆低頭伏身,朝傀儡山羊的一側倒下隱蔽。
術法的威力很難及遠,若要對付二十米外的目標還是弓箭好用。楊簡的隊伍中編入了足足六名弓箭好手,他們隨著楊簡手指的方向,手中強弓勁矢嗖嗖嗖的就朝周青峰攢射不斷。
周青峰貓腰一躲,六發箭矢帶著呼嘯從他頭頂飛過。站在他身邊的幾名奴隸士兵頓時倒了霉。他們本就被突發的事態弄得暈頭轉向,這下更是被箭矢貫穿。血霧爆開,幾個奴隸不是重傷慘叫,便是倒地身死。
箭矢過后,楊簡身后還竄出好幾名手持刀斧的悍勇之士。他們來不及披甲,卻嗷嗷叫的揮舞重兵器沖入毫無陣形的奴隸士兵中,刀劈斧砍帶起一道道血腥之氣。被攻擊的奴隸只能無助的舉起手臂格擋,卻被砍的斷肢掉落,身首分離。
倉促之下,周青峰的手下被殺的大敗。哪怕有幾人奮起反抗,卻扛不住楊簡專門為刺殺而挑選的精兵——周青峰是從奴隸中挑選的士兵,可楊簡這次帶來的卻是建州部的白甲兵。
白甲兵也稱巴牙喇,是每個牛錄中選出弓馬武藝最好的少數。這些人專門用于戰場破陣,虐殺敗卒。此刻他們雖然人少,卻不斷主動發起攻擊,阻止對手結陣,甚至逼著周青峰都沒命的潰逃。
訓練場上無遮無擋,對手的箭矢不斷朝周青峰身上招呼。他只能借助混亂潰逃的士兵作為遮擋。一名白甲兵沖到近前一斧頭劈開攔路的奴隸士兵,血光中只見騎著山羊斜向逃命的周青峰。他當即興奮大叫,看準周青峰逃跑的路線后直接將手中的斧頭甩了出去。
重斧在半空中打著旋朝周青峰劈來,斧刃在劃破空氣時帶出嗡嗡的鳴叫。周青峰明眼看到這柄重武器,他立刻操控胯下的傀儡山羊一個折返跳躍——矮身,止步,蹬地,竄起。
周青峰用一個近乎不可能大角度折返,反向拉近了自己跟白甲兵的距離。而且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柄從地上撿起來的長矛,在折返之后再次蓄勢……突刺!
周青峰個子還不夠高,大腿算不上十分強勁有力。他在反復練習徒步突刺時創造了騎羊突刺。傀儡山羊的后腿爆發力相當強勁,它可以帶著周青峰一躍兩三米高,也可以在平地突然竄出五六米遠。
甩出重斧后,近前的白甲兵繼續前沖。他在等著看周青峰被劈落的一幕,他甚至想到自己下一秒就可以砍下周青峰的腦袋回去領取大汗的重賞。可他在前沖,對面的周青峰卻突然折返,一柄長矛無聲無息的扎了過來,異常兇險。
建州白甲都是常年征戰的老兵,無論作戰經驗還是求生意識都極其強烈。一看對手反擊,自己無論后退還是閃避都來不及,近前的這名白甲兵干脆以非常難看的姿勢直接后倒。
周青峰的經驗卻有所欠缺,他來不及改變突刺的方向,矛頭只能貼著目標的胸腹,在其臉頰的位置擦過,劃出一道血痕。
眼看攻擊無效,兩人就要擦身而過。
后倒的白甲兵竟然并未放棄。他已經沒了武器,身體也在跌倒平躺中,可攻擊意識卻依舊旺盛。他雙手展開就要抱住從身邊竄過的傀儡山羊,要把周青峰從坐騎上掀翻下來。
危機之中的周青峰也變得精神亢奮,高速運轉的大腦讓他做出最快反應——傀儡山羊輕跳,光之軍刀驟然展開。
鋒利的刀刃就在交錯間劃過倒地白甲兵的大腿,一刀破開了對方的皮肉筋骨,砍斷了股大動脈,爆開的血水激射而出。等到周青峰騎著山羊離開,沒能攔住他的白甲兵才順手捂住自己的大腿根部,發出驚天的慘叫。
生死一瞬!
費了半天勁才砍倒一個白甲兵,而這個白甲兵在死之前至少砍掉了周青峰四五個奴隸士兵。周青峰正要撤離,對面嗖嗖嗖的又是五六支利箭飛射而來,他們封住周青峰前進的方向,逼著他不斷使用大量消耗靈力的劇烈跳躍。
倒下一名白甲兵,反而將剩下的白甲兵激怒。這些建州精銳原本正在砍殺潰敗的奴隸士兵,一看周青峰居然還敢反抗,他們迅速丟下各自原本的目標向周青峰圍攏。眼看他們大步縮小包圍圈,黑暗中楊簡一方卻有人在發出警報道;“別靠這小子太近。”
圍上來的白甲兵已經將包圍縮小到三米左右,這個距離真是只要前沖一步就能把周青峰砍成肉泥。而在包圍中的周青峰卻在大罵道:“你們當老子好欺負,是吧?”
一道刺眼亮光從軍刀上爆開,光線直接射入白甲兵的眼睛。這些建州精銳從未想過有人會用這招,他們原本正睜大眼睛死死盯著周青峰,結果強光之下本能的捂眼偏頭,包圍之勢頓時成空。
“快后退,散開。”楊簡一方再次有人大喊,意圖提醒己方的白甲兵進行防御。
從未遭遇強光的白甲兵此刻都有些頭暈目眩,這是人類眼睛遭受強烈刺激后無法避免的應激反應。強光之下,就連遠處的弓箭手都無法直視,而身處強光之中的周青峰立刻開始發威,他騎著傀儡山羊竄到一名白甲兵的側后,手中軍刀輕輕揮舞。
刀刃并沒有被施加多大的力量,僅僅借助傀儡山羊的沖擊就輕松切開目標的脖頸。熱血噴灑而出,受創的白甲兵情知敵人就在身邊,可他并未輕易倒下,反而不顧自己安危的對同伴大聲喊道:“不要慌,背對背護住側后在緩緩撤退,這小子不好對付。”
剩下的幾名白甲兵連忙各自呼喊同伴名字,他們原本就距離很近,聽到呼喊后立刻相互靠攏,背對背作為依靠緩緩后撤,手中的兵器則不斷揮舞,阻止周青峰的繼續攻擊。
這時被割斷脖子的白甲兵方才力盡倒地。血水灌進他的氣管,導致他呼吸困難,不停噴血,咳嗽,反復扭動自己的身體,直到窒息而死。
作為攻擊箭頭的近戰白甲兵還剩下四人,他們緩緩退了下去。負責支援的建州弓手則雙手持弓,箭搭弦上隨時準備射擊。作為指揮者的楊簡也被剛剛的交手徹底震撼——建州精銳的戰力讓他極為驚訝,可滿滿以為要勝券在握,沒想到周青峰竟然還能逆轉反殺。
就在周青峰逆襲的十幾息,還活著的奴隸士兵已經逃到訓練場外,躲到火把照不到的地方。而周青峰沒有阻止白甲兵的后退,他騎著傀儡山羊同樣躲進工地的黑暗中大聲喊道:“剛剛是誰在大喊大叫的?聽聲音好像是個熟人啊。”
周青峰一出聲,楊簡身邊的弓手立刻就朝黑暗中進行盲射。只可惜毫無作用,周青峰的聲音繼續傳來,“是那個朋友?別躲躲藏藏的嘛。有種繼續來打呀,剛剛你們那股子狠勁哪去了?”
剛剛向白甲兵示警的聲音果然再次響起,這人發出陣陣冷笑道:“是我,賈……”
這話還沒說完,周青峰的方向就迅捷的射出一支利箭。這箭速特快,箭頭上甚至附著一層白光,嗖的一下直接將自報家門的后半句給堵了回去。楊簡一方頓時傳出痛呼,有人中箭慘叫道:“這混小子學的真快,故意騙我講話。這箭上的靈力好霸道,專門克制我。”
周青峰樂哈哈的聲音再次傳出,“賈剛,我早就猜到是你了。也只有你知道些我的能力,可你不知道的更多啊。今天你們這些人既然來了,就都別走了。”
周青峰對楊簡一方說完,又用‘電喇叭’朝己方的奴隸士兵大喊道:“兔崽子們,你們剛剛丟臉不丟臉啊?被人像殺雞一樣的宰,這是落后份子的表現。我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列陣。如果再次失敗,我就把你們統統丟回到原來主子那里去受苦。記住,我他喵的不養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