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自殺
我并沒有拆穿他什么,叮囑他:“小心點?!?
袁長明趁我轉身去關門時,立馬將手機往口袋內塞了進去,在我轉過身來后,又假裝冷靜的去給我盛湯。
我也坐了下來,拿起勺子像往常一般吃著飯。
夜晚我和袁長明躺一張床上。不知道是太晚的緣故還是怎樣,平時都會跟我喋喋不休的袁長明竟然不服往日的熱情,問了我幾句出差的事情后,便打了幾聲哈欠,自顧自的睡了過去,沒有再管身邊的我。
種種異樣表明。這里面有很大的問題,這問題出在哪里了,我暫時還沒有猜透,我也有些累了,便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之后幾天我和袁長明都是不咸不淡的相處著,他對于我的歸來沒有太大的高興,朱文走了,公司內所有的事情自然全都落了我身上,我忙得直打轉。袁長明似乎在袁江東的公司適應的很好,他也很忙,并沒有太多時間和我溝通什么。
一天下來,竟然只有在晚上時才會通一通電話,問對方是否會回家吃飯,都沒空回家后,有各自掛斷了。
這樣的疑惑存在我心里整整三天,肖景華忽然怒氣沖沖沖到我辦公室,我以為她又在為了工作上的事情故意和我爭執著什么的時候,我肖景華張嘴便對我說:“曲敏敏自殺了!”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還狠狠的將手中的文件摔在了我面前,讓我暫時性的傻了一下。等我反應過來后,自然是不敢停留。便立馬隨著肖景華去醫院,到達那里時,曲敏敏正在搶救室搶救,長廊那有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在哭,我們和肖景華走了過去詢問,那中年婦女滿臉眼淚看向我們,警惕的問了一句我們是誰。
肖景華立馬開口說:“我是敏敏的經紀人?!?
那中年婦女是給曲敏敏打掃屋子的保姆,她似乎是看見過肖景華,這才不擦了擦眼淚和我們說曲敏敏的情況。
她說,自從幾個月前曲敏敏從警察局出來后,情緒便一直很低落,保姆說當時她也沒有覺得什么,可這么長時間后,她突然發現以前愛笑的曲敏敏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變得郁郁寡歡,她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家里,去看網上那些對她不好的評價。從開始到崩潰大哭,到后面的不發一言,有的時候,甚至還酗酒,因為不用工作了,公司也沒有人注意她的情況,久而久之她情緒也越來越極端,狀態也越來越差,竟然就在昨天趁保姆回家后,將房間內的煤氣打開,等保姆發現她時,她已經被熏了大半夜,被送入醫院后,現在都還不知道什么情況。
我和肖景華聽了,都半晌沒說話,大約這段時間公司這么忙她也沒有關注到曲敏敏情緒,而我,也更加沒有時間去管她。
曾經的曲敏敏是何等的我威風,可一次吸毒便將她打入深淵,從這么高的地方跌落下來,她自然接受不了。
那保姆還在哭,她對肖景華說:“你們開公司的,不能這么殘忍,她有用的時候,就將她捧在手上,她沒用的時候,就管都不再管她,你們這樣也太殘忍了,她還這么年輕,肯定受不了這樣的待遇,你們讓她以后該怎么辦?”
公司內從來就沒有過不管曲敏敏的想法,只是現在太忙了,更多的也是希望她自己冷靜一下,去消化這樣的過程,可我們都沒想到竟然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肖景華望著那保姆許久,看了我一眼后,竟然一句話都沒說,從我身邊離開。
只有我站在那里,自然只能由我來安慰那保姆,并且和那保姆保證不會不管曲敏敏的,讓她當心。
我說完這些后,便朝著肖景華走了過去,她本來背對著我,可聽到我的腳步聲后,她轉過身便滿是怒氣對我說:“你看到了嗎?如果當初能夠在第一時間救她出來,她現在根本不會變成這樣?!?
我知道肖景華還在為那件事情抱怨我,可事到如今,我也無法再說什么反駁的話,便沉默不語的站在那里。
肖景華說:“我希望您能夠吸取這次的教訓,藝人的壓力本來就比平常人大,她才這么年輕,怎么承受得起這么大的落差,估計不出這樣的事情,您是想都想不起曲敏敏這號人?!?
我說也有點火大了,我說:“你憑什么來埋怨我?你應該問問你自己,公司這幾個月內,你除了忙著和我置氣,你有想過曲敏敏嗎?如果你稍微將自己的注意力移到她身上,這樣的事情也不會發生,我只是老板,只負責管理公司的事情,藝人是歸你負責,這件事情并不單單是誰的責任,而是我們全公司的責任?!?
肖景華還想說什么,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便各自站在那里全都沒說話。
隔了良久,我說:“現在根本不是追究誰對誰錯的問題,上次那件事情確實是我的失責,可肖姐,我根本沒有辦法來選擇,公司和藝人我根本無法選擇,如果那個時候你是我,你就會明白我的心情,我是個老板,我不可能為了一個藝人,就拿整個公司去賠?!?
肖景華聽到我這些話后,從站著改為坐著。
她想了想,總結了一下,說:“那次確實是我沒站在你的位置想過,曲敏敏這件事情我確實也有責任,我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對公司的事情經常要管不管的,所以才會疏忽掉曲敏敏,讓她以公司已經放棄了她,才導致她走上了一條這么極端的路?!?
她臉上的怒氣消散了一點,我站在那里看了她良久,便隨著她坐在了長椅上,我仰著腦袋盯著頭頂微弱的光。
這時,公司內又打來電話給我,說是有件文件急需我來簽,我想到曲敏敏還生死未卜,當時就很大的火氣說:“這點事情都還需要我來處理嗎?!去找朱文!”
電話內的秘書被我吼得沉默了良久,過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提醒了我一句:“潘總,朱助理已經離職了?!?
我這才想起這件事情,當即愣在那里半晌,隔了好久,才揉了揉眉頭說了一句:“好,我知道了,我立馬就回來?!?
肖景華見也將我這通電猜出了個大概,她問我:“公司內來的電話?”
我無比心煩的說了一句:“嗯,有文件需要我去簽?!?
肖景華說:“公司這邊有我守著,你去。”
我看了一眼搶救室的門,猶豫了一會兒說:“也只能這樣?!蔽叶谒f:“如果曲敏敏出來了,你就立馬給我電話?!?
肖景華點點頭。
我沒有多停留,立馬從醫院趕會公司,可剛走到樓下,醫院的大廳門口正好停了一輛有些眼熟的車,我當時第一反應便是躲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大柱子后面,探出半個腦袋看向醫院的大廳外。
那輛車內下來一個人,那個人是手提保溫杯的袁長明,他看都沒看四周,下車后便立馬往醫院的大廳走,我怕他發現我,只能收回腦袋躲在柱子后面,他似乎也沒有心情四處張望,因為他走到等電梯的地方后,目光便一直專注的盯著電梯的數字鍵位處。
差不多一分鐘,電梯應聲而開,他提著保溫杯快速的走了進去。
等他進去,我從柱子后面走了出來,我以為他是看袁江東的,可想了想,似乎不是,袁江東并沒有住到這件間病房。
那么他提著保溫杯又是會來看誰呢?
我正疑惑不已時,腦海內突然跳出一個名字,單穎。
這一個月內到底發生了什么。
袁長明和單穎的關系竟然發展得如此快速,可不對,袁長明根本不是這么薄情寡義的人,可自從我從外面回來后,他態度明顯對我冷淡了很多,這和以前有很大不同。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一定是發生了什么,朱文那天對我所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現在仔細思考,就在我離開的這一個月里,我之前所布下的局和棋子竟然遭人一點在化解,袁長明對我的疏遠和冷淡,朱文和我請辭,我唯一相信的人,肖景華竟然因為一個曲敏敏而和鬧得不可開交。
我身邊的所有重要的人,一個一個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離開的離開,誤會的誤會。
朱文雖然是故意讓他離開,可現在仔細想想,又有什么地方不對,朱文雖然明面上是我氣走的,可如果不是因為我和沈柏騰同時墜車這件事情激化,我一個月以前根本沒想過和他鬧僵。
而且就算朱文一直都在強調,墜車的事情和他無關,可我還是先入為主的認為兇手就是他,雖然我并沒有什么證據,可我的第一主觀意識就認為是他。
為什么會這樣?我對朱文的信任從什么時候開始竟然變的這么弱了?
以前并不是這樣,這到底是從什么開始?
到現在,我這才猛然發覺,自己身邊竟然一個人也沒有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最明顯的問題在于,我這次車禍竟然非常成功的挑撥了我和朱文的感情,又讓袁長明在短短的時間里,竟然對我的感情轉淡。
難道說單穎也叛變了?想到這里,我背脊忽然一涼,一股透涼的冷意竟然直竄頭頂。
我的人竟然在短時間被他折損殆盡,而且還是在我沒有發覺中,這也太可怕了,在后面主導這一切的人是誰?制造這場車禍的人又到底是誰?
如果這次的事情真的和朱文無關的話,那么嫌疑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袁江東,另一個是沈柏騰……
想到這里,我又覺得不對,袁江東現在臥病在床,根本沒有時間再去想那么多,他怎么能夠算得如此巧妙?可曲敏敏的事情的事情和他脫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因為他污蔑曲敏敏吸毒,肖景華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和我鬧矛盾。
這次車禍,我和沈柏騰同時遇險,我和袁長明的感情轉淡,挑撥我和朱文之間的關系,這每一件事情都指向他,可細細想來,又覺得不對,雖然看著是袁江東得利,可現在的他根本早已經沒有任何能力再去計劃這一切了。
他臥床在醫院,哪里還有這么個精力去布這么大個局。
如果不是袁江東的話,難道是沈柏騰?
可又不對,他是和我同時墜車的人,他只能被歸為受害者,根本不可能是嫌疑人,整件事情看起來和他最沒關系了。
那制造我那場車禍的人到底是誰?
我想了很久,始終想不明白這件事情,但能夠確定一件事情,那便是現在的情況對我來說很不利,一旦袁長明對我失去了感情失去了信任,那么我所做的一切全部付諸東流。
我沒有繼續站在這里糾結,目前只能迅速回公司。
這背后的人我一定要揪出來,只要把他揪出來,一切就會清楚了。
我出了醫院后,上了一輛出租車便往醫院趕,不過,在趕去公司的時候,我給袁長明打了一個電話,問他現在在哪里,袁長明在電話內遲鈍了一會兒,不過立馬對我說,他在公司開會,他電話內傳遞過來的環境非常安靜,說是在開會也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自然前提是,我沒有在醫院看到他。
一個男人一旦對你撒謊,就代表他已經開始在背叛你。
我在心里冷笑連連,不過,還是在表面上笑著說:“你今天晚上什么時候回來?”
袁長明見我這樣問,又問了我一句:“你呢?你什么時候回來?”
我說:“我還不一定。”
袁長明想了想,似乎在算時間,隔了半晌,他說:“今天晚上我可能要晚點回來,公司內還有一個會議呢?!眹鷵湄憚?。
我剛想說沒關系,讓他安心上班,可袁長明又在電話內問我:“你打電話來找我有事嗎?”
我到達嘴邊的話又吞了下去,我笑著問了一句:“怎么,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了嗎?”
袁長明立馬在電話內解釋說:“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你找我有事?!?
我笑著說:“沒事,你放心上班,回去后,我會給你電話?!?
袁長明在電話內說了一個好,便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以前袁長明從來都是等我先掛電話,他才會接著放電話,可今天的他明顯的心不在焉,而且迫不及待的想要結束這通電話。
我望著顯示通話已經結束的屏幕,心情無比的凝重。
我到公司處理了一個小時工作,肖景華打來電話給我,我知道她是來和我報告曲敏敏的情況,剛喂了一聲,以為是她已經脫離危險了,因為我從來沒有往別的方面想過,直到肖景華在電話內和我無比簡潔,又冰冷的說了一句:“曲敏敏死了?!?
我聽到這個消息時,拿筆的手立馬握緊,我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肖景華又在電話內說:“剛才宣布的搶救無效?!?
我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竟然在那一瞬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肖景華似乎是沒有太多話想對我說,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這時,門外的秘書給我端了一杯咖啡走了進來,她放在了我的辦公桌上,見我滿臉蒼白的坐在哪里,她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潘總,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嗎?”
我傻愣的看著秘書那張臉,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那秘書見我情況不對,還想說什么,可她見到我面無表情的臉,又一句話都不敢說,從口袋內掏出幾粒感冒藥放在了桌上,她小聲的說:“最近流感非常嚴重,這段時間我也感冒了,您如果不舒服的話,可以吃一顆?!?
秘書說完,便一刻都不敢停留,迅速出了辦公室,剩我一個人傻坐在那里,根本就無法起身,也無法去思考什么,因為此時我的腦海內就好像經過一場大戰,里面硝煙四起,一片狼藉,死尸遍地。
我在那里坐整整二十分鐘,身體上的力氣恢復了一點,我才試圖從椅子上一點一點站了去來,我幾乎是虛軟著雙腳出了辦公室,然后走到電梯門口。
再次到達醫院后,肖景華滿身頹廢的坐在那里,她目光麻木的盯著某一處角落的光影,臉上沒有半絲表情,此時的她,就好像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
走近一些看,才發現她眼睛內布滿了紅血絲,又那么一刻,我竟然沒有任何勇氣走上去。
我站在那里良久,最后還是用自己沒有力氣的腳步挪到了她身邊,又坐在了她身邊。
我想開口說點什么,比如曲敏敏呢,比如,你是不是在騙我,又比如,你千萬別騙我了,怎么會這樣那?不是在搶救嗎?人怎么能這么容易就死?開什么玩笑呢。
可這逃避似的想法,最終因為肖景華的一句話擊得粉碎。
她說:“她只對我說了一句話,用哀求的眼神看向我說,她說肖姐,我沒有吸毒,你別拋棄我?!?
她這句話,就像一個千斤重的從錘子,從我腦袋砸到腿上,讓我連氣都喘不過來。
本來坐在我身邊一直面無表情的肖景華,忽然間竟然用手捂住自己的了臉大哭了出來,她說:“那一刻我無比后悔,我真的無比后悔,我后悔為什么要將她從學校內挑選出來,我為什么要對她說,和我走,我讓你成名。
她那個時候還是小女孩,她什么都不懂,她只是想紅而已,想成為一個頂尖的藝人而已,她對我充滿了信心,她以為我真的可以給她想要的一切,她以為我真的能夠捧紅她,她毫無條件的相信我,可最后,我卻把她捧上了一條死路,你知道我現在的感覺?你知道她當時對我說這句話,我是什么感受嗎?
我恨不得死在那張手術臺上的人是我?!?
肖景華在我身邊嚎啕大哭,這每一句哭聲都像是破碎的玻璃一般,直往我心口砸。
肖景華哭很久很久,她聲音沙啞說:“她才二十二歲,這么年輕,我怎么和她父母交代啊?!?
我小聲的問了一句:“她現在在哪里?!?
肖景華說:“在病房放著?!?
我說:“我想去看看她。”
肖景華沒有回答我,依舊捂著臉在那里毫不克制自己情緒大哭著,我又從她身邊用盡全身力氣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