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章鉞去侍衛司報個到,返回的時順便去侍衛司大營看了看,打個轉就回家了。然后派親兵請了封乾厚過來,商量一些私事。
封乾厚未出任官職,也沒正式薪俸,但章鉞出手自然不會小氣,封乾厚在家奶娃,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皮膚居然白了一些。
章鉞親自在中庭迎接,帶他到后宅書房落座,并親自泡了一壺茶,倒了半杯遞上,笑著開口道:“今年不會再有戰事,眼下有點空閑,我尋思著是該把婚事辦了!按禮節來說,不知要不要請媒人?”
“當然要,陛下賜婚只是個形式,真正操辦還是需要媒人牽頭的,接下來你只需在納吉、親迎之禮時各上門一次就行了,其余四禮可由媒人代勞。只是這個媒人,你可有人選?”封乾厚解釋了一番,又笑著問。
“還真沒有,符家是大族,一般婦人身份太低又不合適,最好是有誥命,又有一定辦事能力的貴婦才行!”章鉞在東京的時間屈指可數,根本不認識什么貴婦。
“年初何福進逝世,你還沒上門吊唁呢?現在有空了,是不是該上門拜訪一下?何繼筠已出任濮州刺史,領兵戍靜安軍,但他的妻子楊氏有敕封,你見過么?沒見過也可以請她為媒人,因為你當初可是隨何福進入京,這關系那是沒得說的。”封乾厚顯然已經想過這事,便直接說了出來。
“這人選不錯,可以!但是卞極家的呢?這個平妻也要走一樣的禮儀程序么,是先辦還是后辦為好?”章鉞有點頭大,這要同時辦兩次婚事,真的很繁瑣。
“先辦!規格禮儀最好小點,聲勢也不要鬧大了。”封乾厚目光閃爍,嘴角一抽沒忍住,終于還是笑出聲,又道:“順便把那些散亂的生意并攏經營,卞極人還是不錯的,可以托付大事。”
“好!我也是這樣想的……”章鉞點點頭,又與他商量了一些生意經營上的事,封乾厚便識趣告辭了。
這天早上,章鉞帶上程雅嬋乘馬車出門,路過相國寺東街買了些禮物,然后前往景明坊何府,到的時候門前有點冷清,畢竟何福進的喪事過去半年了,而男主人何繼筠也不在家,自是門可羅雀。
杜悉密上前敲門,遞上名貼,門房出來看了一眼,大開院門便進去通報了。不一會兒,一名看起來甚是年輕的美艷婦人帶著仆婦迎了出來。
“一早聽聞院子里有喜鵲鳴叫,今日果然有貴客臨門!妾身楊氏有禮了,章將軍請進!”楊氏頭上高鬟插了一朵白綢花,容貌皎好,身著無領半開胸藍色短襖,露出脖頸下雪白的肌膚,還有那繡著金色花朵的紅胸圍子,臂彎挽著素色披肩,看起來倒像是宮庭貴婦一般。
“夫人客氣了!請!”章鉞連忙回禮道。
“喲……這位娘子可真好容貌,章將軍好眼光呢,不介紹一下么?”楊夫人笑瞇瞇地打量程雅嬋一眼,看向章鉞道。
“賤妾程氏,見過夫人!”程雅嬋便屈膝蹲身盈盈一福,見禮道。
“不必多禮!你們一起進來吧!我家夫君年初在家辦理家翁喪事,未能參與高平之戰,甚是遺憾,現在濮州上任。章將軍可是平步青云,若非官家賜婚,不知多少人家打聽你的來歷出身呢!”楊氏邊走邊回頭笑道,顯然,她是在試探章鉞的來意。
“呵呵……當初進京還是隨化龍兄父子一起,可惜一直忙著,未能過府拜訪,不想老令公病逝,不知可否上靈堂前略表心意?”章鉞卻不急,打算稍后再說。
“當然可以!章將軍請隨我來!”楊氏將二人帶到后宅客堂,讓婢女侍候程雅嬋用茶先等著,帶章鉞到家中靈堂前打開門,讓老仆提著祭品帶章鉞進去,自在外等著。
這兒是個單獨的院內小房間,專門供奉著祖宗牌位,當然遠祖那些會移走,一般都只有五代之內的才供奉在靈堂小屋里,外面還有神龕等。
老仆擺上祭品,焚燒了紙錢,點燃香火遞上,章鉞持香鞠躬,再行跪禮祭拜,再鞠躬,這禮儀當然是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的。
楊夫人再帶章鉞回后宅客堂,喚婢女上茶飲、點心、果品,熱情地與程雅嬋閑聊了起來。章鉞便適時開口道:“剛才夫人說到官家賜婚,如今還缺媒人,卻不知夫人這喪事辦完沒有,能否相助辦理此事?”
“已過了三個月,當然可以啦!其實章將軍上門,妾身便猜到是此事,承蒙看得起,妾身很樂意效勞!”楊氏笑著爽快地答應下來。
“那便多謝了!我家住在相國寺橋東的汴河南街,就是隔得有點遠了,有什么需要準備的,可隨時派下人來我家中找管家商量,或者找她們也可以。當然,我這邊看好日子了,也會隨時通知夫人。”章鉞笑著說。
“好!這個媒人妾身當定了,就是符家那邊,其實妾身不是很熟,看什么時候有空,先上門一趟,見見東萊郡夫人李氏。”
“這個……”章鉞苦笑著撓了撓頭,有點不好說。程雅嬋見他窘態,忍不住有些好笑,便替他解釋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夫郎得陛下賜婚之前,已有了心上之人,只是沒來得及正式說合,再說女家門第也不算很高,所以只好委屈一下聘為平妻,打算這家婚事也托付夫人,只是要先辦,可以低調一點。”
“是么?河北大豪卞極的妹妹吧?聽我家夫君說過,當初你們還曾同戰契丹,章將軍可真是委屈了人家呢!”楊氏掩嘴輕笑,神態頗有些嫵媚韻味。
“原來夫人也知道,那真是再合適不過,舅兄卞極那兒也好說話點!他不會為難你。”說起這個,章鉞也確實有點難為情,那時先帝郭威只是露了這個口風,還沒正式給章鉞賜婚,而卞極已經有意了,可章鉞只愿給平妻,把卞極氣壞了,若非看在交情,以及章鉞的前途上,卞極都不會讓步。
“行!說起來妾身可從沒做過紅娘呢,倒是有趣得很,少不得要請個媒婆相助,時日上你妥善安排最好。”楊氏叮囑道。
事情談妥,章鉞便起身告辭。見天色還早,楊氏想著卞極家里也不熟,打算跟他們一起過去,先到卞家看看。章鉞欣然同意,便各乘馬車同行,帶楊氏走省府街到尚書省那邊的浚儀橋南下,直奔永康坊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