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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鉞在河池呆了兩天,把鹽場、馬場的起手建立任務交待給韓志平和商華慶,立馬就返回會寧。進城時已是傍晚時分,士兵們還在修繕城防,門樓殘破需要拆了重建,城門也要換新,這都需要時間。
不過城內的州衙,倒是里外清理灑掃干凈了。章鉞走進州衙,過大門、儀門,里面除了門口及走廊過道處值守的親兵,各個官房都是空蕩蕩的。萬事開頭難,可用的屬吏都沒一個,有事也辦不了。
到了后宅,幾名親兵正在院中喂那兩只青鶻鷹,因為才幾個月大,個頭像兩只八哥鳥一樣,在鳥籠里蹦蹦跳跳,看起來野性十足。
“兩只鳥兒看起來不錯,你們找到能馴鷹的人了嗎?”章鉞上前隨口問道,見籠中鳥兒純黑色的羽毛泛著淡淡綠光,尖尖的金黃色嘴啄呈彎鉤狀,爪子也是金黃色,但眼珠卻是綠色的。
“宣都使問了,軍中沒人會,羌人應該能馴鷹,就不知可不可靠。”親兵隊正有些忐忑地說。
“看這個頭還小,明年再馴服應該不遲。對了……它們吃什么?”章鉞想了想問道。
“吃生肉,也吃魚,可我聽說青鶻鷹是不吃魚的,有點奇怪。”
“說是與河曲鷹混血的,吃魚也正常,先就這么養著吧!”
章鉞看了下也就沒興趣了,轉而讓陳嘉去通知各營指揮使到州衙議事。趁人還沒到,章鉞先回后宅沐浴,換去軍服,穿上緋色官服到州衙大堂,一眾軍官們都等在這兒了。
“天氣越來越冷,說不定這月底就要下小雪,要盡快從鹽州、原州運糧過來。軍州事務,明日我走之后由宣崇文、李處耘負責,大伙兒得聽令行事。”章鉞一臉嚴肅地說完,轉頭掃視左右兩排軍官,見他們拱手行禮表示服從,這才滿意地點頭。
宣崇文和李處耘都是文武雙全,可獨當一面的人物,由二人代領州事一段時間,完全沒有問題。等封乾厚返回,什么都不缺,事情都能安排妥當,章鉞根本不用擔心。
“調去外地駐防的四個指揮,除了烏蘭縣的,其余都是野外立寨,若下大雪天冷的話可能扛不住,建房舍沒有磚瓦和工匠,也不及了。北面的可撤回烏蘭縣過冬,南面的都回會寧,明年開春再大興土木,修建房舍軍堡,不知是否可以?”宣崇文問道。
“明年吶!明年就是廣順四年……”章鉞無意識地嘮了一句,忽感腦中閃過一道電光,猛地醒悟過來。
歷史的車輪似乎仍未改變主體方向,那么……廣順四年改元為顯德元年,這個不會變了吧。也就是說,明年開春時,當今皇帝病逝,郭榮即位,然后……太原劉崇勾結遼軍南下,引發高平之戰,時間是幾月來著,記不清了啊!
想起這些,章鉞心中猛地浮起一種緊迫感。會州缺少人口資源,軍政事務暫時沒法啟動,只能先放一放,必須把兵帶好,到時再撈個大功才是老正經吶!
“這些日常瑣事先傳令你可以看著辦!另外,會州地圖太粗糙,我需要新圖冊,你們要分派人手重新繪圖。我這次去涼州,也會帶回涼州新地圖。還有……我們鎮遠軍現在恢復到戰前四千兵,可這還不夠,要七千人抓緊訓練才行!
馬上通知封乾厚,讓他找索萬進討要兩指揮,看能不能把彰武軍衙內都虞候李多福要過來,缺額的兩千四營,可以在延州征新兵,一并帶過來。還有武器鎧甲,看能不能順便找索萬進要點,其實不足的也可以找涇源史大帥!”
章鉞飛快地說完,結果軍官們一陣面面想覷,大堂上半天沒人回答。還是宣崇文反應快,起身拱手道:“照你這樣布置,這是要備戰?打涼州嗎?”
章鉞一下被問住了,這才發現自己想的太多,到時會不會調自己參戰都難說,不過機會只給有準備的人。自己領了鎮遠軍這個州兵小番號,若出戰能帶走的兵力有限得很,擴軍是沒錯的。否則再高的職位,手上沒兵可不行,統別人的兵難做到如臂使指。
“你們想多了!與我這次去涼州沒什么關系的,你們照辦,絕對不會有錯就是了!”章鉞苦笑著說。
“那好!兵員到齊后,還是按上次延州練兵那樣操練嗎?士兵軍官都要讀書識字?”宣崇文對此還是不太理解,因為他不明白章鉞的本意,如此練兵、帶兵,出發點究竟是為了什么?
“當然,一切都不能懈怠!總有一天,你們都會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章鉞嘴角一翹,神秘地一笑,頗有些自得的樣子,又說道:“最后就是隨行人員,郝天鷹隨我同去,三百騎從就夠了,若出事再多也沒用。”
次日一早,章鉞領三百騎北上烏蘭縣,一路快馬疾奔,當晚戌時中到達。宗景澄已在此駐防,接到守夜士兵的稟報,親自趕來開城門,將章鉞一行人接進城。
“白山戍換防了嗎?薛處存回朔方了吧?他見申師厚應該了解了一些情況,有沒有和你說起這事?”章鉞見面就問。
“派了何成惠去白山戍,薛處存昨天才走,倒是說了一些河西的事。按說我們拿下會州,算是有力地策應了申師厚,他可以趁機加強對蕃羌諸部的控制,但情況太復雜。”
宗景澄苦笑,理清了一下思路,接著道:“就在我們進軍會州之前,李光睿率部前來支援野辭氏,順便就去了一趟河西,勸說六谷部一起出兵截擊我軍,但六谷部怕惹火燒身沒同意。之后李光睿率野辭氏殘部撤走,將硤口以西的和戍軍城交給了六谷部,這些事情申師厚都知道,但他無力阻止六谷部自行其事。”
“這點之前就了解一些,現在我要知道更詳盡的,比如涼州有多少部族,申師厚是如何治事的。”章鉞有些不耐地說。
“哈!我也不甚清楚,聽薛處存說,涼州住民主要是吐蕃和吐谷渾人,吐蕃六谷部是涼州東南姑藏南山的六個部族,首領就是陽妃谷沈念般,其余五部是以其為主,這是一方勢力;另有一支羌人,以黨項和吐谷渾遺民為主,駐牧在西南大雪山下,這是由多個小部族組成的,一向與六谷部不和,但他們只是小勢力。
另外就是漢番混血的嗢末部遺民首領折逋氏,他們分布在大斗拔谷到西北焉支山、番州、嘉麟,及涼州附近,北面的休屠軍城,長城外白亭海一帶,實力非常強大,真正主導涼州事務的就是折逋氏。上任節帥折逋嘉施就是州人舉薦,六谷部首肯的,之后因為引起六谷部與其他部族不滿被逐。
而純種漢人則少得可憐,僅兩百戶千余人,居住在涼州城近郊,他們膽小怯懦,申師厚依靠他們,當然無法壓制嗢末人。”
“無論誰主導涼州,這個申師厚必須調走,晉王殿下露出了這個口風。”章鉞狠狠地說,接著又問起嗢末部的情況。
“嗢末”這個詞在吐蕃語是奴婢的意思,六谷部和折逋氏,以及涼州的所有部族,曾經都是吐蕃北道節度使轄下的奴隸仆從軍。部族人口構成非常復雜,既有吐蕃蘇毗、羊同、黨項、吐谷渾人,而更多的是唐時鎮軍,和屯墾漢民子孫。
中唐代宗大歷年間,吐蕃相繼侵占河西隴右,當地鎮軍與吐蕃生死較量幾十年,后為自保不得不降吐蕃。這些被征服者就成了仆從,并歷次跟隨作戰,一些大家族子弟,甚至出任吐蕃王朝北道節度使轄下僚佐、都尉等官職,并與其通婚聯姻,胡風日重,逐漸形成部族。
到唐武宗時,吐蕃末代贊普朗達瑪因大舉滅佛事件,被僧人拉隆多吉暗殺,一直窮兵黷武的吐蕃王朝土崩瓦解,陷入無盡的內戰之中。時有沙州豪強張議潮,聯絡當地大族起兵反抗吐蕃殘暴統治,并終于成功,一舉收復河西、隴右、安西等舊地,于唐宣宗大中年間獻表歸唐。
唐懿宗咸通年間,張議潮向大唐朝庭上湊:咸通二年收涼州,今不知卻廢,又雜蕃渾。近傳嗢末隔勒往來,累詢北人,皆云不謬。伏以涼州是國家邊界,嗢末百姓,本是河西隴右陷沒子將,國家棄擲不收,變成部落。
晚唐邊防政策已走向保守,基本不過問涼州的事。而且唐時河隴近百萬漢人,失陷于吐蕃后不冀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各種混血雜胡,雖用漢姓,卻多說胡語,且披發左衽,以部族自居。雖有歸唐意向,多半只是想要一個保護傘,而當時大唐勢衰,也不愿再做冤大頭,雙方條件談不攏,自是一拍兩散。
到后梁開平二年,嗢末首領杜論悉加、杜論心到東京朝貢,被后梁封為左領軍衛將軍同正,蘇論乞祿為右領軍衛將軍同正。是以,五代紛亂之際,涼州仍與中原王朝保持著一定的聯系。
之后嗢末內部矛盾多次分裂,便形成如今折逋氏與六谷部,及一些羌蕃小部族勢力共存的局面。而嗢末部主支吐蕃人失勢,被征服者,自然不會再以嗢末這個屈辱的詞匯自稱,嗢末部如今也不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