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軍的大部將領們不太懂,但美軍和謝昌云手下的將校都是云運用過現代化戰爭方式的,因而非常重視原子彈投擲前的戰場制空權和轟炸機編隊突防這兩個環節。
這些將校很贊成謝昌云對未來核條件下作戰形式的分析。
謝昌云認為但凡決定在敵我交戰區使用原子彈,就說明了在具有關鍵作用的某個戰役環節上雙方處于勢均力敵、或己方處于劣勢狀態,在這種情況下,敵方是不會讓原子彈從容落到自己頭上的,因而必會加強空中的防御,針對每一批可能是運載原子彈的重型轟炸機進行攔截。
所以謝昌云主張要嚴格貼近實戰環境來全過程的進行演習。
當然,謝昌云也提到了這是在目前只有單一的以轟炸機為核彈運載手段的條件下的一種特殊情況,等以后核彈的運載手段多樣化了之后,核防御的方式也會隨之發生巨大變化。
由于機載雷達和機載電臺性能上的差別,經過四十余分鐘“激戰”,爭奪制空權的空戰以十一比四決出了勝負,“敵方”戰斗機被驅逐出了戰場上空。
而轟炸機以掩護戰斗機編隊則在數量占優的情況下,以己方損失一架戰斗機、擊落“敵方”全部四架戰斗機的結果突破了第一道空中攔截。
很快,“敵方”又以十二架戰斗機開始了第二次攔截,而有遠距離預警機伴隨的轟炸編隊,在二百五十公里外就發現了“敵機”的動態,空中指揮員隨即以八架戰斗機掩護擔任轟炸和觀測任務的三架轟炸機改變了航線和采用了低空飛行以避開“敵方”地面雷達的監測,另以十五架戰斗機和三架轟炸機組成佯動編隊繼續按原航線直飛,并在接敵之前布置下了空中伏擊圈。
八點五十分,轟炸編隊突破“敵方”第二道空中攔截,所有戰斗機全部加速脫了了轟炸機,準備將可能再次出現的“敵方”戰斗機群攔截在轟炸目標以北地區,為轟炸創造凈空條件。
隨著轟炸機編隊的漸漸接近,演習現場的氣氛空前的緊張了起來,九點零五分,演習指揮部下達了二級準備命令,預定爆炸中心點十二公里內的留守人員全部開始撤離或進入地下掩蔽部,所有的檢測儀器全部開啟,演習部隊也再次檢查裝備和防護措施,并給暴露在外的皮膚涂上特制軟膏。
九點二十分,兩架氣象觀察機飛臨演習現場上空,演習指揮部發出一級準備命令,演習部隊發動車輛、人員登車,觀摩人員全部戴上了深色防護鏡和往臉上手上涂抹軟膏。
戈壁灘遠看像一片黑色的平湖,但實則是連綿起伏矮丘,上面滿布
不大的碎石。核爆演習指揮部和觀摩團所處的地點是在這一片戈壁灘的最高處,在這里用高倍望遠鏡可以清晰的看到二十多公里外地面上的坦克和汽車。
觀摩人員人手一架望遠鏡,不過都被告誡在原子彈爆炸的強光閃過之前不得使用望遠鏡,多加攝影機和照相機的鏡頭也都加裝了特殊保護層。
從演習部隊回來的兩個多小時里,謝昌云再沒有進過演習指揮部,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了帳篷里聽著喇叭,偶爾也會在帳篷邊上轉一會兒。
與謝昌云同用一頂帳篷的廖廣澤則頻繁的在其他帳篷里走動,他擔任隨營主任也才一個星期,現在管的面大了,需要與各戰區多加共同。
溫妮和艾莉絲都短暫的來過兩三次,以表明她們沒有忽視謝昌云。
“最后五分鐘準備,請互相檢查防護!”喇叭里傳來了指揮部急促的通告。
接著,就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沉悶的轟響,謝昌云一聽就知道這是擁有四個引擎的B-29獨有的聲音。
謝昌云來到了帳篷外抬起墨鏡向東南方向看去,數千米的高空清楚可見三架B-29灰色的身影。
感覺有人靠到了自己身邊,謝昌云回頭一看,原來是馬蘭兒悄悄抓住了自己的衣襟。
“原子彈被吹的太神乎了,看把小丫頭緊張的!”謝昌云拍了拍馬蘭兒的頭笑了笑,腳步也不動了,任由她拽著自己的衣服。
謝昌云原來喜歡拽蘭兒和菊兒的辮子,可后來小姑娘們按軍隊規定都剪成了清一色的短發,謝昌云的辮子也拽不成了。
三架B-29成品字形很快接近了演習現場上空,兩邊的兩架迅速向兩側拉開,這是分別擔任攝影和數據采集的飛機,因此指揮部和觀摩團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中間那架敞開了彈倉的轟炸機上,近千人都屏住呼吸鴉雀無聲。
地面的標志物很清楚,轟炸機早就調整好了飛行防衛,以直線飛行直切進演習中心區,當人們都攻擊應該差不多了的時候,就見B-29腹下突然吐出了一個黑點,急劇的向下墜落。
“戴上防護鏡!戴上防護鏡!左右人員互相檢查!互相檢查!”喇叭里又傳來了緊急提醒的聲音。
謝昌云的左邊一點是女衛士小林,右邊緊靠著的是馬蘭兒,他左右看了看,發現她們也在一邊看自己、一邊把推到額頭上的墨鏡往下放,謝昌云也跟著把墨鏡端正的戴好,同時把馬蘭兒滿是汗的小手握在了手中。
這個墨鏡是演習指揮部發的,比謝昌云平時帶的那付顏色要深,大半天也就
只能看到幾米遠。這時候誰也不敢再摘開墨鏡了!
在急劇的心跳中默數到了第三十九下,謝昌云突然覺得眼前藍光一閃。
“爆炸了!”
“原子彈爆炸了!”
周圍頓時傳來一片歡呼聲!
又過了五秒鐘,謝昌云就把墨鏡又推到了額頭上,雖然強烈的陽光讓他的眼睛猛然感到了不適,但遠處半空中那個正在急速膨脹的橘紅色火球,還是不受任何干擾的直接落入了他的視線。
謝昌云眨了兩下眼睛,便舉起了掛在胸前的望遠鏡。
望遠鏡里火球的擴散相情形相當清晰,火焰卷著濃煙劇烈翻滾,如萬馬奔騰、無可阻,擋瞬間已經膨脹了幾十倍。
“壯觀!震撼!”
謝昌云又把視線移到了地面,爆炸也就十幾秒鐘,地面上有的車輛已經冒起了眼,隨之轟隆隆的巨響也傳到了謝昌云的耳中。
原子彈爆炸三十多秒鐘之后,煙團到達了地面、并迅速覆蓋了地面的一切,中心區內什么都看不見了,只有邊緣的一些地方還能見到車輛燃燒形成的多股黑煙。
謝昌云摘下望遠鏡交給了馬蘭兒,,看了看風向是南風,不用擔心受到放射性塵埃的污染,然后就向演習指揮部的中心帳篷走去,麥德彪和幾名衛士趕緊跟上。
謝昌云進到帳篷里還沒開口,陳緒就迎上前報告道:“爆炸高度約五百五十米,距中心點約八十米,都在預定范圍之內。”
“很好!”謝昌云點了點頭就轉身出去了。
帳篷里的人都愣住了!
這么重大一件事,長官進來不過十秒鐘,只聽了三句話、說了兩個字就完事了?
但謝昌云就是只要這兩個數據就夠了。
又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邊上,謝昌云從馬蘭兒手里接過軍用水壺一氣把剩的小半壺涼茶都喝光了,然后摘下配發的墨鏡和水壺一起交給了馬蘭兒,再從衣兜里掏出了自己的墨鏡戴上,看了看已經初步形成的蘑菇云,就轉身回到了帳篷里躺在了行軍床上。
按照演習方案,原子彈準確投擲后五分鐘,地面部隊開始向進攻出發陣地運動,正式進攻要在原子彈爆炸四十分鐘之后才能發起,最大的擔心已經放下,謝昌云的心情輕松多了,于是打算利用這個時間抓緊閉一會兒眼睛。
從紅軍時期謝昌云就養成了本事,只要有十五分鐘時間他就敢倒地睡一覺。不只是他有這個本事,大部分紅軍指戰員都是這樣,不然整天整天的急行軍誰能堅持下來?
謝昌云睡覺的時
候發生了一個情況,當帳篷外的人們正在看著漸漸變成了白色的蘑菇云、激動的議論著原子彈爆炸的種種奇觀時,就見前方戈壁灘上揚起了漫天沙塵,前端似波浪般的一條線向這邊卷來。
“迅速避風!迅速避風!”喇叭響起急促的喊聲,人們紛紛忙不迭的躲進了帳篷。
喊聲喚醒了謝昌云,他一個咕嚕翻下行軍床站了起來,先是看到了小林拉著馬蘭兒和一些隨從們爭相跑回帳篷的狼狽樣,接著就聽到帳篷被飛沙走石打得“沙沙”作響的聲音,天也覺得頓時暗了下來。
大風將帳篷吹得劇烈抖動,大量沙塵從敞開的門和窗戶突進了帳篷,帳篷里立刻灰塵彌漫,幾乎每個人的嘴里和鼻腔里都灌入了細沙嗎,一些的衛士又翻身出去死死的拉住了帳篷的纖繩,馬蘭兒又跑過來拽住了謝昌云的衣襟。
謝昌云反應快,在沙塵吹進帳篷的那一刻就用軟帽捂住了臉,隨手又掏出一個手絹抖開覆在了馬蘭兒的臉上。
約莫過了兩分多鐘,風勢急劇減弱了下來,很快就恢復到了正常狀態,人們都蓬頭垢面的走出了帳篷,一個個的忙著拍打身上的塵土,不少人打開水壺漱起了口。
有幾頂帳篷被驟風掀翻,其中一頂是九戰區的帳篷,謝昌云隔著三十十米看過去,薛岳和十幾名將校已經不成模樣了。
隔著二十多公里,原子彈爆炸形成的沖擊波的余波都如此厲害,那靠近爆炸中心區該是一個什么樣的情景?
不過爆炸中心區現在還被濃密的白色煙塵覆蓋,暫時還看不清實際狀況。
有不少人借著往外吐沙塵直吐舌頭。
謝昌云嘴里和鼻子里沒有進沙子,不過頭上和耳朵眼里用手一摸都是一層細沙,脖子和上身也有些癢癢,就用手絹把耳孔和脖頸都擦了擦,頭上用手來回撥拉試幾下,又把帽子戴了回去,然后就向美國觀摩團的帳篷走去。
史汀生和艾森豪維爾等也形象不佳,不過大家都差不多,所以都彼此尷尬一笑,也誰都不用說誰了。
不一會兒,喇叭里傳來通報:“攻擊機群馬上進入戰場上空,直升機已起飛,地面進攻五分鐘后開始。外軍觀摩團、不過爆炸中心區現在還被濃密的白色煙塵覆蓋,暫時還看不清狀況。不過爆炸中心區現在還被濃密的白色煙塵覆蓋,暫時還看不清狀況。軍事委員會部長、各戰區司令正副長官和參謀長、各集團軍正副總司令和參謀長請到直升機起降場。”
“先生們,請上直升飛機吧!”謝昌云用英語向美國人招呼道。
八架運輸直升
機一次可運載九十六人,允許超載范圍內可運載一百二十人,所有的觀摩人員都能有機會輪流乘坐直升飛機低進觀看演習和原子彈爆炸效果,職位高的將領當然是最優先。
不過所謂低進也是有界限的,絕不能夠進入爆炸中心區十二公里的范圍內,而且只能在上風方向進行空中觀察,時間限定為二十分鐘,但美軍觀摩團和謝昌云手下幾個戰區的高級軍官在演習結束后還又一次觀察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