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人都到齊了,張明全便張羅著重新調整了一下座位,謝昌云這座有張明全、彭明志、肖火旺、王秋、謝昌華、盧靜,其余的人都和麥德彪、一個男衛士和兩個女衛士坐到了另一桌。
麥德彪的軍銜是上校,讓副旅級的干部陪他也恰如其分。
麥德彪也借機在吹噓道:“我從民國二十一年就跟著長官了,說起來那個時候就算是在為紅軍服務。我還跟長官去過遵義,給紅軍帶去了幾萬大洋和幾百根金條,你們紅軍里那個叫陳光的師長我都認識。”
麥德彪這一通吹牛確實也抬高了他的地位,不過也遭致了同桌幾名旅干部們的殷勤勸酒,嚇得麥德彪趕緊的告饒。
據說這里離日軍也就幾十里,麥德彪可不敢讓自己醉了。
而謝昌云那一桌卻是喝得不可開交,不到半個小時,謝昌云至少就有三兩酒下肚,其他幾個男的比他只多不少,不過看起來一個個都是海量,連紅臉的都沒有一個。
等了一會兒,肖清明端著一盆雞湯、肖火旺的愛人田菊英端著一碗山藥燉肉上來,所有的菜就全齊了。
于是大家有擠了擠地方,讓肖清明和田菊英也坐了下來。
肖清明是滴酒不沾,敬謝昌云的一盅和謝昌云回敬的一盅都有張明全代了,但田菊英的酒量卻十分的厲害,一上來就轉了一圈,與每個人都喝了一個雙杯,嚇得謝昌云趕緊收起了主動出擊的念頭。
肖火旺得意的道:“我這老婆,喝酒就沒有醉過,結婚六年了,連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大的酒量。反正地方上的那些干部,沒有一個不輸給她的。”
謝昌云道:“等趕走了鬼子后我辦一個酒廠,讓嫂子當廠長,酒隨便喝。”
肖火旺道:“別看你嫂子能喝,但平常卻不喝,要不然我那幾塊錢津貼要買煙還要買酒,孩子總得要經常買點雞蛋,哪里能夠用的?”
這頓飯一直吃了塊兩個小時,謝昌云雖然酒喝了不少,但由于氣氛熱烈,倒把酒勁給散出去了大半,送彭明志等出門時一點暈暈乎乎的感覺都沒有。
其他人走了,麥德彪等也回避到了其他房間去,謝昌云就該辦自己家的事了,于是就當著謝昌華的面仔細的詢問了盧靜的家世和本人的情況。
盧靜在蘇北新四軍軍部工作過,接觸的層面高,知道謝昌云的地位顯赫,而且還在上中學的時候就讀過何欣怡在西安事變后寫的那篇《昔日赤色戰將、今日和平使者》的長篇報道,當時對謝昌云很是崇拜了一陣,后來從皖南老軍部來蘇北的那些人口中,又陸續聽到了些
謝昌云派兵阻擋了國民黨對新四軍進攻的事,對謝昌云的映像深刻,因此也毫無保留的說明了情況。
盧靜原名叫盧春陽,家應該算是揚州的一個大世家,祖父曾任過道臺,父親舉人出身,曾在湖南做過縣令,辛亥革命后回家經商,開辦有絲織廠、染廠和面粉廠,一個叔叔是保定軍校畢業,在直系吳佩孚手下任過旅長,吳佩孚被北伐軍打敗之后,他就把全旅的武器和由他看管的一個大倉庫里的軍需全都賣了,分給了部下幾十萬,自己則帶著幾十萬銀圓回家享起了清福。盧靜本人在揚州上完小學之后,又到南京上了女子中學,不過沒有畢業就碰上了抗戰爆發,回家呆了兩年多以后就背著家里跟幾個同學一起跑到姜堰參加了新四軍,先是在新四軍江南指揮部,重建新四軍軍部時又被抽到了軍部戰地工作團,由于在婚姻問題上不服從組織介紹,所以三個月前被調到了繹縣委委員和青年部長。
“這段經歷和王秋倒是有些相似。家世還算清白,但最好還是讓情報處調查一下。”謝昌云聽完盧靜的講訴之后,在心里做了打算。
聽到盧靜說的南京那個女子中學的名稱有些耳熟,謝昌云想了一下,才悟過來王思雯好像就是在哪所學校念的書于是就問道:“王思雯你認不認識?和你是一各學校的,年紀也差不多。”
誰知盧靜一聽就站了起來道:“王思雯?大哥,你說那個王思雯她父親是不是當過財政部次長的?”
謝昌云道:“是的,你真的認識她?”
盧靜道:“我和她是一個班的,我當然認識她,我們還是比較要好的朋友呢!大哥,你也認識思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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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謝昌云又一次感嘆地球太小了,連這種關系居然也撞到了一起!
謝昌云于是就婉轉的回答道:“不但認識,而且還是一家人。思雯的父親和我父親是世交,我母親把她當女兒待,現在就和我們住在一起,在四戰區政治部當上尉干事。”
張明全等人還在旁邊,謝昌云也不好把和王思雯的關系說得太清楚,不過就這也令盧靜大為吃驚了!
“大哥,你回去的時候我寫封信請你給思雯帶去,記得一定要讓她給我寫回信,我有好多話想對她說呢!”聽到了好同學的消息,盧靜顯得很激動。
謝昌云道:“明天再給你照幾張相,一起帶回去給思雯看看。就這一身打扮最好,顯得威風凜凜。”
久不說話的王秋也道:“思雯要是知道了肯定高興的不得了!”
這時房間里沒了別人,謝昌云便讓王秋才挎包里拿出了一疊錢,
從里面數出了三千元分成三份,然后道:“肖股長、張教導員、兩位嫂子,這是我和王秋給侄子侄女們的壓歲錢,你們可不能推辭,不然我以后就再不跟你們來往了。盧靜,這一千元算是我代我父母給你的見面禮,你一定也得收下。”
聽謝昌云一下就把話說絕了,肖火旺和張明全只好用眼色示意愛人從王秋手里接過了那疊錢。
不過肖火旺隨即就打趣盧靜道:“小盧,你可要想好了,收了婆家的禮就不能再反悔了!”
張明全接著道:“要是不收呢?就是不同意和昌華繼續談戀愛,小盧你也得想好了!”
見盧靜紅著臉進退不得,謝昌云忙替她解圍道:“盧靜,兩位老大哥是開玩笑。這個錢沒有那么多的含義,就算是我們給抗日女戰士的慰問。兩位嫂子都收了,你也不要見外。”
“這錢不收肯定是不行,羞人就羞人吧!”盧靜一橫心,就從王秋手里把錢拿了過來,引得張明全和肖火旺一陣大笑。
盧靜是個心里有主見的女子,到新四軍幾年來,組織出面和個人介紹,起碼有七八個新四軍干部向她表示了結為伴侶的心意,職位最高的有支隊政委和副支隊長,可她的覺悟還沒到把自己的一切都毫無保留的奉獻給組織的程度,對婚姻極為謹慎,不是覺得對方年齡大了、就是覺得對方文化低了,咬著牙始終都沒有答應,因而得罪了不少人。
哪想到對婚姻已經不做好的指望了的盧靜,到了地方之后卻在一次軍地聯席會議上遇見了謝昌華,并立刻被謝昌華的談吐和身上具有的獨特氣質、以及是長征過來的紅軍的經歷所吸引。
而謝昌華也注意到了這位十分醒目的新來的縣青年部長。
接下來縣委書記半開玩笑的一句撮合,還真讓這一見鐘情的倆人走到了一起。
不過幾次的見面,謝昌華只是向盧靜說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并沒有提起哥哥謝昌云,他并不是想對盧靜長期隱瞞,只是覺得與盧靜接觸時間不長,還不便說出自己有這么一個足以地動山搖的哥哥。
而盧靜原來對謝昌華與謝昌云的關系有些猜疑,畢竟名字的像似程度太大了,但謝昌華一直沒有講,她就以為是名字相似的巧合,直到今天謝昌華坐著汽車去接她的時候,才知道了謝昌云與謝昌云原來真是親兄弟、而且謝昌云還老遠的來專程看望謝昌華,不由慶幸自己在婚姻上的堅持。
女孩子家,再革命也避免不了為自己的將來考慮。有了謝昌云這樣一個強大的背景,盧靜知道自己今后自己面前就一條坦途了。
見幾人都把錢都下了,又見張明全直給自己使眼色,謝昌云這才想起了答應過他的事,于是就道:“敵后根據地的條件很艱苦,蘇魯豫的部隊今后一段時間可能也安定不下來。兩位嫂子,我今天在旅部的時候跟肖股長和張教導員說了,想把你們的兩個孩子帶到廣東去上幼稚園,平常就住在我家里,等你們的條件好了再給你們送回來。你們看怎么樣?”
肖火旺道:“菊英,昌云不是外人,孩子在他那里肯定不會受委屈,我已經先答應了。”
謝昌云道:“我家里有我母親在,還有保姆,房子也有的是。我前年在河南收養了一個孤兒,就讓肖股長的兒子和他住在一起,張教導員的女兒可以和我姐的女孩和楊政委的女孩住在一起。”
張明全道:“清明,昌云說的楊政委就是我們以前的老首長楊成武政委,現在是晉察冀野戰縱隊司令員,他也要把孩子送到昌云那里。”
肖清明道:“老張,你是不是也同意了?”
張明全道:“我是有這個意思,好事不能讓老肖一個人占了。再說老肖和我們的孩子平常都是寄放在老鄉家,你們也不怎么顧得上,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孩子在昌云那里都受一些教育。”
肖清明道:“上級如果知道了會不會有看法?”
王秋聽了卻不滿的道:“毛主席和賀嬸娘來廣東都住在我們家里,我爸媽也在延安毛主席家里住過好長時間,你們的上級能有什么看法?”
謝昌云道:“小孩子的事,就只當去親戚家了,提都不用跟組織上提。那么多干部把孩子都寄養在了老百姓家,也沒見誰匯報過。”
肖清明又道:“謝參謀長,那你是不是過兩天就要把孩子帶走?”
謝昌云道:“我這次不直接回廣東,帶著孩子不方便。再過十天半個月吧,廣東以后會經常有飛機來臨沂,到時候我讓人來接就行了,嫂子要是不放心,跟到廣東去看看也可以。”
肖清明道:“孩子能走,但我們去國統區可不是所走就走的,不能找那個麻煩。我雖然舍不得讓孩子離開,但為了孩子的將來還是要狠狠心,而且又是把孩子交給謝參謀長,老張,我沒有意見。不過謝參謀長,明天還要麻煩你給孩子照張相,來接她的時候把照片一起帶來,我想她的時候也好看看。”
張明全聽得連連搖頭道:“昌云你看,這小知識分子就是想象豐富。”
謝昌云道:“可以理解,我夫人想起兒子來也是一樣,連晚上坐著飛機往家趕的事都做得出來。”
又說了一陣話,見時
間已經快十一點了,謝昌云便起身道:“不好再打攪你們休息了,明天我們接著再聊。對了,明天上午我要去看石小旦兩口子,你們去不去?”
張明全道:“去,我和老肖陪你一起去。昌云、昌華,你們明天早上過來吃早飯。”
肖火旺趕忙道:“說好了明天在我家的。”
張明全道:“我這里有房東幫忙。你家地方小廚房也小,嫂子還帶著兩個孩子做飯也不方便。反正已經都見過了面,這兩天你們也別開伙了,過來一起吃還熱鬧些。”
肖火旺想了想道:“也行!反正我們倆家在一起過年也不是一次了,這兩天就讓菊英過來幫幫忙,再把我家的吃的也都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