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殺了黃錦?”回到萬壽宮內,秦福問道,聽到秦福說出那個太監的名字後,樑文和陸吾都明白了。 陸吾語重心長道:“司禮監的舊人已經開始懷疑皇帝的身份了,既然如此光殺黃錦一個人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樑文聽到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驚慌道:“要是被人發現我這個皇帝是個冒牌貨,我不是要完了?” 看到樑文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陸吾和秦福都搖了搖頭,狠狠地鄙視了樑文。 秦福道:“急什麼,這不還有道長爲你做主的嗎?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安心的繼續做你的道君皇帝就是了,剩下的有雜家和道長呢,別忘了還有大人!” “秦福說的不錯,別慌了神。”陸吾淡淡道:“現在,局勢對我們是有利的,只要將陳隱、張琳這些皇帝的近侍一干人等一網打盡,那麼你就可以高枕無憂的坐在龍椅上發號施令了。” 聽了陸吾和秦福兩個人對局勢的分析,樑文心裡懸浮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自從從尚膳監被秦福找到,之後又被陸吾一番改造他就從一介小小的隨堂太監一躍頂替成了萬人之上的皇帝。雖然有陸吾和秦福兩個人暗中操縱著他,甚至還有那個最高的主子,那個聲明在外的錦衣衛指揮使,欽差易天。即使如此,在沒有這三個人的時候,宮裡的人還是把他奉若神明小心伺候著的。要知道,從前那個奴才的奴才,今日也有當主子的時候是有多麼不易?何況,這個大明的主子,能夠當皇帝的傀儡也是他的幸運。這麼想,樑文的心裡就好受多了。 “不知道長接下來如何佈置?”秦福的想法是極爲深思熟慮的,他只有依附易天的一條路。不僅僅是秦家四兄弟都在易天的掌控之中,光是幫陸吾安排樑文做傀儡就是大不敬、謀逆謀反株連九族的事他是做盡了。他已經沒有了退路,只有依附易天他才能繼續在這宮內生存下去。爲了秦家也爲了他自己,他只有一步錯步步錯下去,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他只要盡心盡力辦差取得陸吾更多的信任才能在這場政治漩渦中得以保全自身保全秦家! 陸吾,作爲被易天安插在嘉靖帝身邊的那刻起,他就寄託著易天所有的期望。他在宮內行事謹慎,做什麼都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不敢做任何暴露身份的事情。不過,即使如此還是讓多疑的嘉靖帝探查到了一絲極爲不尋常的氣息。幸虧他並非人族,所以在瞭解到嘉靖帝已經開始懷疑他甚至開始準備對易天下手時他便搶先一步先讓嘉靖帝去見了閻王。實非故意爲之,而是迫於形式身不由己。雖然鋌而走險,但他不得已而爲之,否則將會給易天帶來殺身之禍! 想要將司禮監舊人和那些昔日與嘉靖帝朝夕相處的人一網打盡,光侍利用一個張琳是完全不夠的。必須再放一個更大的釣餌才能引誘敵人路出馬腳,那樣才能事半功倍,一舉解決後顧之憂。 仔細思量一番之後,陸吾道:“將刺客在萬壽宮行刺皇
帝的消息悄悄放出去,記得不要露出蛛絲馬跡讓人追查到!” 秦福一雙鷹眼露出兇光,拱了拱回道:“道長放心,奴才一定將此事辦妥!不知,道長是否還有上策?” 點了點頭,陸吾右手小心敲打著一旁的茶桌,忽的他盯著樑文道:“不僅僅是製造流言,樑文你要,哦,不!”忽然察覺到自己言語有失妥當,陸吾又對二人囑咐道:“你我三人之間的稱謂,無論人前還是隻有我們三人時都必須謹慎,別忘了黃錦此事!” “這樣,你們稱我道長無錯,不過皇上你要稱秦公公爲秦福,貧道與秦公公稱你皇上即可。方有如此,外人才不會心中存疑,我們的身份才能隱人耳目。” 秦福、樑文紛紛頷首,一同道:“道長所言我等銘記於心!” 嗯了一聲,陸吾繼續命令道:“皇上要宣召內閣大臣,說明此次萬壽宮行刺一事,而且要適當的誇大,加上月前萬壽宮被宮女行刺一事皇上可以提出修繕玉熙宮。其一是恢復皇帝的本性,以至於不漏出破綻讓人懷疑,皇上還是皇上,不是要提修繕皇宮就是多向戶部要銀子,不止如此……” 陸吾讓樑文要做的很多,而這一切只爲了一件事,證明皇帝還是以前的皇帝,貪得無厭不理朝政的嘉靖帝沒有改變,窩在宮裡許久的皇帝也該是時候出來折騰一下內閣的那班老臣了。爲了讓樑文的一言一行更加貼近嘉靖帝,樑文只有多做一些荒唐事,偶爾爲難爲難老臣才能讓所有對他的身份深信不疑。 樑文連忙點頭,等陸吾說完他纔回道:“道長,就這些嗎?” 一旁聽了許久的秦福雖然對陸吾的做法雙手贊成,但是想到僅僅是這些還不夠。再觀察陸吾的時候,發現陸吾泰然自若,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他本有話要說的,但此時他明白了,所以緘口不言。他想看看樑文所問,他接下來又會怎樣出手? 小呷一口清茶,陸吾清了清嗓子,緩緩道來:“呵呵,僅僅如此,當然不足以將敵人一網打盡了。” 秦福心道:看來道長果然腹有良謀,不知道此次又是何種妙計? 三個人六目相對,陸吾道:“必要時,可以故意露出破綻。敵人蠢蠢欲動之時,便是他們對我們防範不濟,疏忽大意的時候。彼時,就是我們反戈一擊一擊定乾坤的千古難逢的機會!” “敵人不會善罷甘休,敵人更不會束手待擒,我們必須以雷霆萬鈞之勢一擊將敵人打垮打殘,此次務必消滅反對勢力!想要讓那些暗中的敵人引頸受戮的唯一方法,就是給敵人一次絕好的打敗我們的機會,然後在敵人即將功成時將那唯一的希望扼殺在搖籃之中!這就是我們將要面對,必須面對的,眼下最有把握也是最具危險的機遇!抓住他,然後徹底的驅逐他、消滅它!面對敵人,我們不能心慈手軟,否則成爲俎上之肉的就將會是我們!明白嗎?”陸吾提高了聲音,似乎根本不懼讓殿外的人人聽見。 “是,道長!”聽了陸吾激勵士氣
的一番肺腑之言,秦福、樑文二人的心頭一震,看來期待已久的好戲終於登場了! 明月樓,京師的著名風月之地,上官禹每次踏入北京城,他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窒息和快意。 交織著權欲、殺戮、陰謀的京師將是他的舞臺,在福建他早已能在官場其中游刃有餘,但是京師給他帶來對權力的渴望的同時,卻讓他心裡此刻是完全沒有絲毫的把握。 “朝野多股勢力蠢蠢欲動、潛流暗涌,我等翹首以盼公子來京,若是遲了,只怕屆時一切已然不及!”他想起了在那一封密函裡,那位從京師發給自己的特殊請柬,“激變不日立至,我等苦慮多日,京師之變,我等以求反敗爲勝。事關重大,企望貴教施以援手,事畢我等感激不盡!彼時,教主所言我等定能實現。” 想到這裡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旁邊席上的那個冰冷的如同雪花一樣的美人,傲然屹立在人羣中如此妖豔! 另一旁的那個白衣謀士一直沉默寡言,一直拿著那隻茶盞不停地擺弄著。 “真不知道父親是看重他哪一點?連北上京師都要跟著我!” 冰美人忽的起身抽劍起舞,然而一曲方歇,那柳腰間的利劍卻急速指向了上官禹一旁的那個謀士! 白衣謀士分毫不動,在利劍即將逼近之時,只是在那一瞬間翻轉了手腕,劍刺中了杯底,砰然裂開。冰美人執劍冷冷看著這個來客:“你是來喝酒的,還是爲公子辦事的?別以爲在教主那裡得志就可以在公子面前跋扈放蕩如此!” “芷姑娘,在下只是不想浪費上好的茶水而已,何必動怒呢?”白衣謀士微微一笑,將酒杯從劍上拔出,“芷姑娘傾國傾城之姿,這跳起舞來如此動人,讓人心醉,爲何偏要喜歡拿起刀劍呢?” 被稱爲芷姑娘的冰美人趙芷,此刻趙芷這個冰美人似有不服:“何先生,來到京師多日,不爲公子獻一策,難道都是在品茶不成?” “芷妹妹,怎麼能如此無禮!”座中忽地有人低叱,是安坐上首的上官禹終於開口,“回去坐下。” 上官禹都開口了,滿座登時紛紛側目,無人再敢繼續發難。趙芷和姓何的白衣謀士之間相對看了一眼,趙芷也退回了座中。 “公子,在下規勸公子不要輕易動手,以免暴露。”寂靜中,白衣謀士扔下一句,拂袖而起,座中十幾位武功上等的男子面面相覷卻不發一言,最後一致將目光投向也拿起茶盞的上官禹。 放下茶盞後,上官禹說道:“急什麼?等了十日了,再等十日又如何?”他淡淡開口,看著趙芷說道:“盯著何子謙,這小子……” “哥,你放心,我不會輕易放過他!”趙芷捏緊玉手,回想起剛纔何子謙輕佻的幾句,她的俏顏竟然有些粉紅! 上官禹笑了笑,道:“還沒有那麼嚴重,畢竟是父親的人,要是出了閃失回了福州我們也不好向父親交代。” 趙芷輕嗯一聲,只有在自己哥哥面前,她纔會一改一向緘默不語的性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