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蘇氏保衛戰(四)
佩羅回到家中時,習慣性地打開了監控器,當視線落在了蘇子曾臥室的圖像上時,他才想起來,蘇子曾現在并沒有住在家里。
今天他沒有出庭,又刻意不回她的電話,她應該很生氣才對。也不對,蘇子曾已經不再是那個動不動就會發火的火暴大小姐了。他認識了她快四年了,從剛開始的不經意遇見,再到后來的親近,他以為他是在演一場戲。到了快曲終人散時,卻發現他動了情。
那一晚,當蘇子曾提出了要和他去西班牙時,他的第一反應是欣喜,緊接而來的,是恐慌。看著她期盼的眼,他一度有種答應下來的沖動。
黃金海岸的沙灘,蘇子曾在陽光下,瞇縫起來的眼,種種種種,都在誘惑著他,拋開過往。直到他今早時,再一次走到了醫院,看著渾身插滿著輸液管,但氣色依舊不錯的蘇慶長時,他心里的怨恨又再一次將他拉了回來。
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難道是她又打過來了。
佩羅本不想接,但心里有股沖動,迫使他還是止不住查看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你究竟是誰?”電話那端,一個清冷的女聲。
“常秘書,”佩羅有些意外,想不到這通電話是在刑拘所里的常玫打來的。
“我只被允許通話十五分鐘,所以希望你我不需要多說廢話,”常玫每天有十五分鐘的對外通話時間,一般來說,是為了方便和律師進行溝通,但今晚。她決定將時間用在了佩羅身上。
“常秘書的話很有些意思,我是誰,難道你事先沒有調查過?”佩羅走到了窗口處,他的房間并沒有點燈,外面的路燈照射了進來。燈光打在了他的眼睛上,像是兩個黑洞,所有的光都被吸食一空。
蘇慶長還沒死。蘇氏還沒倒,一切都還沒結束,他需要更徹底些。
“我和慶長都被你蒙蔽了。小池人呢?我聯系了一晚上都沒有聯系到她?”常玫知道。今晚無論是對蘇子曾來說,還是對常池而言,都會是一個不眠夜。
“或許你該去問商殷,而不是我,”佩羅并不想再隱瞞下去,他在常玫面前也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了。
“小池果然是受了你和商殷的蠱惑,今天才會再法庭上反口誣陷子曾和慶長,”常玫的語氣中帶著憤恨。她現在恨不得沖上前去,撕開佩羅他們的那層假面具。
她早就該想到了,常池的變化。還有佩羅不停地接近子曾,蘇氏經歷的一系列的事情。她真是悔不當初,不該引狼入室。
“這只能怨你的女兒被所謂的愛情蒙了頭腦,”佩羅這才知道,原來今天法庭上發生了這么一起大事,難怪商殷今天回來大呼精彩。
“你到底是誰?蘇家有什么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要用這么歹毒的手段迫害慶長還有子曾,你欺騙了她,”常玫知道,她必須將事情告訴子曾,告訴子曾堤防佩羅,現在還來得及。
“你記得葉緹娜嗎?可惜蘇慶長還昏迷不醒著,否則你可以問問蘇慶長當年他在非洲時,是怎樣拋棄葉緹娜,置她的生死與不顧的,”佩羅的眼里,仇恨的火苗再次被點燃了。
他恨葉緹娜當年拋棄了他們父子倆,和蘇慶長私奔。仇恨在他心里環繞了十幾年,他整個人化作了一條吐著毒信子的婪蛇,他要吞沒蘇家的一切,無論是蘇子曾還是蘇慶長。
在父親離世后,他也曾想過去找母親的遺骸,他循著當年母親留下來的離家信,先是去了非洲,在那里,根據當地的土著的述說,他知道當年葉緹娜和蘇慶長曾到過那里。
那對年輕的男女最后并沒有一起離開非洲,葉緹娜死在了那里。姆森到過當地,但一直沒有找到她的骸骨。佩羅也沒有找到,但他查到了一些關于葉緹娜死因的線索。最后一個目睹葉緹娜和蘇慶長在一起的土著說過,當天葉緹娜曾和蘇慶長在兩人下榻的酒店里起過爭執。
葉緹娜一人奔走了出去,蘇慶長緊跟著也出去了,但是后來回來的只有蘇慶長一個人。他看著慌慌張張,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之后就匆匆收拾了行李,逃離了當地。
“你是葉緹娜的...兒子?”常玫想不到,佩羅竟然是她最懼恨的那個女人的孩子。她不知該吃驚還是恐懼,葉緹娜的陰影,居然隔了這么多年后,再次籠罩到了蘇家的身上。這一回,甚至比上一次還嚴重。
慶長昏迷不醒,子曾應對著一堆棘手的事情,小池也被他們利用了。還有,連溫家...旁邊的看守員已經在示意她,還剩五分鐘。
“是的,她的那個被蘇家害慘了的兒子,怎么,你打算將這些事情都告訴蘇子曾?”低沉的笑聲,像是從地獄那端穿來,森然可怕。?
“你打算怎么做?你不能,你不能害了子曾,她是無辜的,”常玫想著蘇子曾對佩羅的依賴,還有蘇氏那么多的資料都被佩羅掌握在了手中。
“難道我就不無辜,我的父親,那個深愛著葉緹娜的男人難道就不無辜,蘇慶長根本就是垂涎姆森之戀,還有你們,全都該死,你們欠我的,我都會一并子討回來,”佩羅將多年的怨氣,全都傾吐了出來。
“不...你不該恨所有的人,慶長他是愛葉緹娜的,還有子曾還有她的母親,全都是無辜的。還有小池,你們不可以讓她再誣陷子曾和慶長,他們是親生父女啊!”常玫的情緒也失控了,她的手死死地抓住了話筒,好像那是蘇家最后的救生圈。
“現在說已經太晚了,常玫,我奉勸你一句,無論接下來發生什么。你都必須保持緘默,如果我知道你透露給了蘇子曾任何一件事,你這輩子都別想看到你的女兒去給你探監了,”佩羅掛斷了電話,公寓的樓下。開來了一輛國產車。
他看見蘇子曾走了出來,她在樓下踟躕了一會兒,看了看漆黑一片的房間后。又開車走了。
再次開庭時,盡管法院再三傳喚常池,她都沒有再出現。
蘇子曾試著讓常玫聯系常池。可是連常玫的態度也直轉而下。連日常和陳家春律師的見面都被她喊停了。
蘇子曾接二連三地去刑拘室要求和常玫見面,但據看守人員說,常玫這幾天身體不舒服,不想和外界接觸。蘇子曾再打聽了下,這幾天常池也沒有來探訪過常玫,這兩母女一個做起了啞巴,一個卻完全沒有了蹤影,就是連醉漢都人去樓空了。
蘇子曾沒有法子。只能和陳家春再行研究。佩羅已經三天沒有聯系她了,蘇子曾嘗試過發短信,打電話。甚至每晚都會去佩羅開車到他的公寓樓下,可是每一次。她都失望而回。
她隱約有些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無暇去細究,也不想去細想。官司和常玫在法庭上說得那些話,已經在她身邊形成了一團迷霧,讓她的大腦無法正常思索了。
得知常池和蘇子曾是親姐妹后,最驚慌的人是言無徐,現在蘇慶長還生死未卜,分遺產的名單上很快又要再加上一個常池的名字,這一切對她都很不利。
心慌意亂的言無徐找到了佩羅,兩人約在了上一次見面時的私人會所里。
佩羅告訴了她常池被短時間拘禁了起來,她就迫不及待的將心里的想法告訴了佩羅,眼下她也只能相信佩羅,畢竟這個男人還可以扶她一把。
“你真的下得了手?”佩羅看著言無徐,她畢竟和蘇慶長做過夫妻,竟然打算痛下殺手。
“反正他也是半死不活的,躺著也是耽誤時間,還不如還他一個痛快,”言無徐她想趁著蘇子曾還有護士都不在場的時候,偷溜進了病房拔了蘇慶長的營養液。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就只有你能說的出了,”對于佩羅來說,蘇慶長是死是活都已經不重要了。
“那就這么說定了,我聽說過幾天會再開庭,到時候你上庭時,就一口咬定事情都是常玫做的,到時候她坐了牢,再說常池是蘇慶長的女兒就沒人相信了,到那時候,我再...”言無徐正想說著要怎么處置了蘇子曾,就聽見佩羅冷哼了一聲,語氣里很不悅,她心里想著,“差點忘記了,佩羅和蘇子曾的關系。”
“我怎么辦事,不需要你來教,”佩羅看著那雙似曾相似的眼睛,心里一陣厭惡,有著那雙美麗的眼睛的主人,為什么都會這么恬不知恥,當年的葉緹娜,還有現在的言無徐。現在的言無徐連佩戴姆森的祝福的資格都沒有了。
“是,是,”言無徐又接口道:“蘇家的事情中,我幫了了你不少的忙,是不是...”
她最近四處籌集資金,可是蘇氏現在的信譽不好,連帶著銀行貸款都發放不出來,費清那邊也是想盡著法子籌錢,只要她一籌到了足夠的錢,投入到那批“煙”的買賣中,她就不用再看這些人的臉色了。
“蘇慶長死了之后,你會分到蘇家大半的錢,又何必急于一時,”佩羅看著言無徐還有她的那對橙之戀耳環。想不到姆森的祝福的作用居然如此之大。
“遺產分配的程序很復雜,我等不了那么久,我手頭急需用錢。我以前聽聽子曾說,你在收集姆森的祝福,我可以將這對橙之戀賣給你,”言無徐雖然有些不舍,但是有了更多的錢之后,別說是一對鉆石耳環,就算是鉆石礦都是可以換來的。以小搏大,這一點,言無徐是明白的。
“這對耳環?你是說要將這對耳環賣給我,”佩羅笑了起來,這對被他安排著送了出去的欲望耳環,居然因為它的主人無限放大的欲望,被轉賣了出去。
“是的,你不是要和溫小姐訂婚嗎?像您這樣慷慨的人,應該會希望送給您的未婚妻一整套姆森的祝福才對,我愿意將它賣出去,”言無徐怕佩羅不肯收那對耳環,連忙塞到了他的手里。
將姆森的祝福掠奪走的人,將姆森的祝福無情的拋棄的人,都是不可牢恕的,佩羅將那對耳環收了回來,心底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他似乎感覺到了被拋棄的橙之戀的怨恨。
“好,等到你將蘇慶長的事情辦成之后,我會在蘇氏遺產的基礎上再給你五千萬,”佩羅拋出了一個很誘人的價碼。他已經拔過一次插管,那種感覺讓他終生難忘,所以盡管有好幾次探訪蘇慶長的機會,他都沒有采取行動,既然言無徐主動請纓,那就讓她出手好了。
“好,”言無徐滿口答應了下來,她再戀戀不舍地看了眼佩羅收走的那對橙之戀,這才走了出去。
溫麥雪從隔壁包間走了出來,笑著問:“你真的打算送給我一整套姆森的祝福?”哪一個女人不想擁有一套絕世的珠寶,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恰好是一套稀世奇珍的主人。他的人和姆森的祝福一樣,都是那么的動人心魂。
“姆森的祝福,不可能集成完整的一套,”已經缺失了的,又怎么可能再收回來,七件首飾當中,紫之戀已經失蹤很多年了。
“那我就不稀罕姆森的祝福了,別人用過的東西我歷來不稀罕,”溫麥雪坐在了沙發上,“不過,我要蘇氏,完整的蘇氏做你送給我的訂婚禮物。”
“好,”佩羅答應了下來,等到官司結束,蘇慶長也死了之后,群龍無首的蘇氏不是一個蘇子曾可以擔負的起來的。對于蘇氏的那幫員工來說,溫氏會是一個更加合格的新東家。
“佩羅,你真是個大方的人,”溫麥雪笑著,手臂環繞上了佩羅,“我們的訂婚地點,我已經選好了,就選在巴黎市區的伊芙酒店,你還記得么,在那里,你和我跳了我成年的第一曲舞。”
伊芙酒店...佩羅低聲念著這個名字,是的,在那里,她和他跳了一曲舞。曲終人要散,只可惜,這一次,他不能陪著蘇子曾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