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們不用陪我,我自已去。”
趙菲裝著很順從的樣子,對張豪強道。
張豪強眼里閃過一絲滿意的光芒,看著趙菲走上樓梯,他笑著對武炎道:
“看來還是內地的少女好調教,根本就沒有辦法擋得住物質的誘惑嘛!”
“這也難怪,窮得太久了。”
武炎撇了一下嘴,作為內地過來的雇傭保鏢,他對此深有體會,倒是有一種同仇敵愾的心情,能充分理解趙菲接受這個現實的心態。
和誰有仇,都和錢沒仇是吧?
誰也不可能對著天上掉下來的幾百萬塊錢不屑于顧。只不過犧牲一下肚子和幾年青春,就能換得一世無憂的榮華富貴生活,這在武炎看來,完全是劃算的。
當然,在趙菲和司馬瑨看來,武炎早就背叛了自已所受的教育和軍人的榮譽。
上到二樓寬大的客廳,向外看去,夜幕中一片黑暗,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遠處的海景,只能依稀聽到海浪的拍打聲音。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對于張俠,趙菲既看到過他全然依賴著父親如幼兒的一面,也見過他大受刺激后,精神崩潰的一面。而當他發狂暴烈時,那種后果是趙菲無法控制的。
如果張俠現在就對她有了意圖,她該怎么辦?如果是正常人,她還能盡力化解,但張俠現在的精神思維完全不知道在哪個時空飄蕩,和他講大道理是不可行。
還有,為什么張豪強說到彈吉它時,武炎眼里掠過那抹奇異的神情?好象內有隱情似的,關鍵是,趙菲能感覺得出來,那抹眼神里還有一絲憐憫的成份?
張俠的房門外,有一名保鏢在值守。看來是張豪強有打過招呼了,保鏢們也知道趙菲的身份,所以看到趙菲上前開門,保鏢面無表情,并未阻擋。
趙菲打開房間進去時,張俠并未象她想像的那樣躺在床上,而是坐在窗戶邊,手里拿著個相框發呆。
這個時候,張俠看上去和一個正常的小伙子沒什么兩樣,一頭烏發,剪得整整齊齊地,顯得干凈利落,英俊的面龐略顯蒼白,反而增添了他憂郁的美。
其實象這樣的小伙子,如果能用藥物控制正常的話,張豪強放他出門,就算不論家世,也是會有姑娘愿意飛蛾撲火地迎上去的。
可惜,張豪強非得用這種極強橫的手段來左右和控制兒子的人生,趙菲覺得,正是張豪強這樣矯枉過正,反而害了張俠。
趙菲慢慢走過去,見張俠木呆呆地沒有反應,她以為張俠沒聽見她進來,正想著要怎么和他打招呼,張俠卻忽然轉身,看到趙菲,好象吃了一驚:
“咦,芳玲,你怎么換了這么一身衣服?這套衣服是我們上次一起去巴黎買的,你不是說嫌它太緊了一些嗎?”
趙菲胃中一陣痙攣,每次一提到這個芳玲,她就會想起張俠狂吻著那個血肉全消的骷髏頭的情景,固然癡情,實在不帶美感啊!
怪不得吳媽會拿這身衣服給自已穿,原來這些衣服雖然是大牌子,但估計都是那個芳玲的舊衣吧?為了讓張俠把自已當成已故未婚妻的替身,張家的人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趙菲忍著反胃,對張俠露出一個隨和的微笑,順著他的話道:
“我最近不是瘦了嗎?瘦了穿上去就正好了。”
“嗯,也是,還真是正好,不差分毫啊,你的品味一向都這么好。”
張俠放下手中的相框,趙菲看到,那相框里,鑲嵌的是真正芳玲的相片。
“你,剛才在做什么?”
趙菲沒話找話,首先得讓張豪強相信自已安撫住了他的兒子,這樣,等他們放松警惕后,自已才能和司馬瑨脫離這個可怕的惡魔別墅。
開地下室的密碼已經被司馬瑨聽出來了,可是司馬瑨現在體力全無,趙菲想背著他跑也是不可能的,還有一個恐怖的狙擊手武炎在呢。
不論他們跑得多快,武炎都可能一槍在千米之外把他們結果了。所以,除非司馬瑨恢復了體力,先制服了武炎,其它人就不足擔憂了。
所以,現在趙菲只能盡量和張俠處好關系,誰知道司馬瑨的體力什么時候會恢復呢?
“沒什么呀,看你的相片,想你!”
張俠上前,一把攬住趙菲的腰,修長白晳的手指滑上她的臉龐,從眉角一直向下滑掠,滑過她精致的鼻梁、滑過她唇線分明的鮮潤小嘴、一直向下滑到了她因為穿著銀白緊身小禮服而露出來的鎖骨上,并且,還貪婪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接著就要附身吻她的鎖骨。
趙菲嚇得一把推開他,慌亂地道:
“呃,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是我的未婚妻,咱們都有寶寶了,你又何必這么害羞呢?”
趙菲一陣汗,得,這兩個人已經吃過禁果了,連孩子都有了,難怪芳玲一死,張俠的刺激這么大,可是現在怎么辦?
“是這樣的,阿俠,醫生說肚子里有寶寶的話,咱們不適合太親熱,現在情動的話,怕會傷著孩子了。”
還好,趙菲機靈地抓出了一個借口。
“哦,也是,都怪我沒能忍住。”張俠恢復了聽話的一面,松開了緊緊攬住趙菲腰的手,卻又用雙手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在椅子上坐下來,道,“你吃得這么瘦,怎么可以呢?要多吃點,以后咱們的孩子才會健健康康的,喏,這些你把它吃下去,把身體養好了,咱們會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趙菲開始聽著張俠深情款款的,語氣還算正常。但當他舉起一個盤子,讓趙菲吃的時候,趙菲差點崩潰了,因為盤子里面,裝的都是碎紙屑和小藥丸,也不知道張俠哪撿來的。
“呃,我剛在樓下吃過飯,實在吃不下了,晚點再吃吧,當成宵夜好不好?”
趙菲推脫。
“是嗎?這可是我親手下的面啊,你不吃,我會好傷心的。”
張俠根本聽不進趙菲的話,只是跟著自已的思緒走。還強硬地把盤子遞到了趙菲的面前。
“呃,阿俠,醫生說讓孩子多聽點音樂,這樣接受胎教,長大了才會象你一樣聰明。
這樣吧,不如你彈首吉它給我聽。”
趙菲一眼撇到房間的角落里豎立著一支吉它,雖然武炎那抹特異的眼神在腦子里一閃而過,但趙菲已經阻止不了張俠硬把盤子要往她嘴里塞的節奏了,只能抓住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吉它?好,我的吉它一向彈得很好,你很喜歡的。”
張俠一聽到吉它,果然有所觸動。他追女孩子最拿手的利器就是吉它了,過去他一彈吉它,芳玲總是乖乖地坐在他邊上,大大的雙眼忽閃忽閃,專注地看著他,讓他癡迷。
張俠拿出吉它,嫻熟地撥了幾下弦,居然聽出走音,還校正了一番,待音準正確之后,才拿起吉它彈撥了起來。
悠揚的樂曲聲在二樓響起,透過打開的玻璃窗戶悠悠傳到樓下的客廳里。
張豪強吃完晚餐,正坐在樓下的沙發上看報紙,聽到夜色中傳來許久沒有聽到的吉它聲,他的眼睛頓時亮了,精神一振,他甩開報紙,不無興奮地對武炎道:
“看來這個女孩子是最合適的了,前面三個女孩子,誰也沒有能讓阿俠開心地彈琴。”
武炎一笑,點點頭,道:
“是,少爺是喜歡她的。恭喜老爺,我覺得少爺有了她,會慢慢好的。”
張豪強點點頭,接著,眼眶一熱,眼里居然流出了激動的淚花,真是老淚縱橫啊,他把肥大的臉埋在自已的掌心里,無聲地嗚咽了好一會兒。之所以能感覺到他是在哭,是因為武炎看到,他的指縫間滴出了大滴大滴的淚水。
武炎倒是沒有想到,張豪強能激動成這樣子,估計是看到兒子有康復的希望,才這么激動的。武炎有點尷尬,老板還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呢,他是上前拍拍肩安慰,還是遞條手帕?
不過,最后武炎選擇了沉默地陪在張豪強身邊。
他和張老板心里都清楚,趙菲算是通過了最大的一關接近張俠的考驗,因為前三次,有兩個女孩,就是在試圖討好張俠時,說到吉它,讓張俠發狂,以至于張俠拔斷琴弦,用堅韌的吉它琴弦,勒斷了那兩個女孩子的脖子。
武炎雖然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在尸體堆里逃出生天的,但永遠也忘不了,當他聽到異動推門進去時,張俠用吉它弦將那名勒斷脖子的女生頭揪下來,抱在懷里慟哭的場景。
那幅畫面,血腥至極,讓武炎不忍直視。
沒想到,今天這個內地的女孩能通過張俠這道心理關口。這說明,張俠對她的接受度還是很高的。
張俠彈吉它的時候,趙菲忽然覺得身上一哆索,一陣寒意掠過,但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已已經在鬼門關前走過了一遭,剛才那股寒意,正是地獄發來的請岾。
張俠看著趙菲,深情款款地彈著琴,接著,嘴里還吟唱了起來。英俊的男人,清純美麗的少女,這幅如此和諧的畫面,趙菲日后想起來,卻象是看到了地獄里厲鬼的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