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科學家
吳祿貞之死對辛亥末年華北政局影響極大。
第二十鎮統制張紹曾本來就搖擺不定,如今聽說吳祿貞被殺,頓時嚇得魂不附體。在這種情況下,第二十鎮第四十協協統潘矩楹根據袁世凱、徐世昌的授意,出面威脅張紹曾道:“如果統制放棄兵權,主動宣布離開第二十鎮,朝廷可以任命你為宣撫大臣,南下沿江各省宣示朝廷德意,功名利祿不減現在。如果不識抬舉,恐怕統制你就是第二個吳綬卿!”
在威逼利誘之下,貪生怕死的張紹曾乖乖交出了軍權。潘矩楹代理第二十鎮統制之后,秉承袁世凱意旨,迅速把第二十鎮全軍北撤,分散駐扎在新民、昌黎、永平等地,并對軍中的革命黨加以清洗。
第二十鎮撤離后,藍天蔚的第二混成協也獨力難支。為了避免自己成為第二個吳祿貞,藍天蔚主動宣布下野,并迅速化妝潛逃到東北,與東三省的同盟會骨干密謀,準備在奉天舉行起義,推翻清王朝在東北地區的統治,光復已經腥膻數百年的白山黑水。
至此,圍攻京師的圖謀徹底失敗。
在京畿以南,程子寅的第四十五混成協撤離正定后,原先一直按兵不動的北洋精銳立即沿鐵路北上,先后占領石家莊、正定等地。而氣急敗壞的李純、吳鴻昌等人則灰溜溜跑到保定,對第六鎮殘部重新整編,至于整編之后還有多少戰力,誰的心理都沒底。
但袁世凱卻顧不了這么多,他可時刻不忘與孫元起之間的協定:山西中立,誰有本事誰就可以下手去取,別人不得有二話。所以他在12月初進京前,給各部下達了作戰指令,命駐扎石家莊、正定的第三鎮第五協盧永祥部向娘子關發動攻勢,駐扎保定的第六鎮進攻平型關,從北面策應盧永祥部行動。
山西本來就只有一個協的兵力。還主要駐扎在省城太原附近。袁世凱的兩路進攻一發動,前線告急電報立即像雪片一樣飛來,迅速堆滿了閻都督的案頭。閻錫山既不會剪草為馬、撒豆成兵,也不是美猴王。拔根毫毛就能變出千千萬萬的猴兵猴將來。此時面對告急電報根本無計可施,苦惱之下,眉頭差點皺成一團疙瘩。
邊上的山西軍政府政事部部長景梅九試探著問道:“都督,第四十五混成協剛走到汾陽,離太原不遠,要不把他們請回來?”
閻錫山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心道:這主意我早就考慮過了!如果第四十五混成協協統是張輝瓚的話。倒有四五分成算把他們請回來。可標統是對百熙先生愚忠的程子寅,偏偏自己之前又露出叛離的馬腳,現在去求他,不是把臉送給他扇么?
即便死乞白賴的把他們請回來又能怎樣?總不能讓自己的第四十三混成協鎮守太原不動,反而派第四十五混成協上前線打仗吧?關鍵時刻還得是自己的部隊頂上去。一旦第四十三混成協消耗過大,自己這個都督也就當到頭了。甚至不用袁世凱動手,程子寅就能把自己趕下臺!
閻錫山明白,其實眼下最好的辦法是請求孫元起出面調停。孫先生的面子誰會不給?誰敢不給?可他一想到自己之前的種種舉動,就有些心虛。只好敷衍道:“梅九,你再讓我考慮考慮!我再考慮考慮!”
就在閻錫山糾結不已的時候。北京城內有人敲響了軍諮大臣載濤府邸的大門。
“誰?”門房不耐煩地問道。
“請通稟一聲,就說大日本帝國駐華公使館參贊島田翰前來拜會濤貝勒!”來人一口純正的京韻京腔。
門房趕緊打開門,只見來人一身長袍馬褂,腳上穿著內聯升的布鞋,除了短短的寸頭之外,完全是副中國人的打扮,便有些懷疑地問道:“你是日本駐華參贊?姓稻田?”
“哈伊,正是區區在下!”島田翰朝門房深深地鞠了一躬。
門房趕緊回禮,心里還有些拿不定主意:“那你有拜帖么?”
“有的、有的!”島田翰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張拜帖遞給門房。
隨同拜帖奉上的還有一小錠銀子,門房立馬滿臉堆笑:“那請島田先生稍候片刻。小的這就進去給您通報!”
片刻之后,島田翰被恭敬地請到了正堂。載濤笑瞇瞇地坐在上首主位上,望著島田翰說道:“是什么風把島田先生給吹來了?最近是不是又在琉璃廠淘到了什么好東西?”
島田翰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畢恭畢敬地遞給了載濤:“前不久有叛軍在直隸作亂,意圖稱兵犯闕。濤貝勒奉命率領禁衛軍南下平叛,懾于赫赫虎威。叛軍竟不敢北上越雷池一步,卒遭覆滅。昨天聽聞禁衛軍凱旋,在下謹備薄禮,恭祝濤貝勒武運長久!”
清政府光緒三十四年(1908)十二月設立禁衛軍,載濤便擔任專司訓練禁衛軍大臣,如今更是以軍諮大臣的身份掌管禁衛軍。他一直認為自己是造就禁衛軍的最大功臣,如今聽聞島田翰夸贊禁衛軍的功績,正好撓到癢處,直樂得他見眉不見眼。接過信封,打開之后才發現里面是一張五千日元的支票,更笑得合不攏嘴,連忙說道:“島田先生,你實在是有心了!快請坐,快請坐!”
島田翰落座之后,一邊品茶一邊說道:“我大日本帝國和貴國文化相承、血脈相通,尤其在忠君愛國思想上,更是完全一致。貴國有屈原、文天祥,我們日本則有忠臣藏、真田幸村。對于叛變之人,則深惡痛絕,恨不得寢皮食肉。所以我國對禁衛軍這次懲膺活動十分支持!”
載濤舉起茶碗:“謝謝貴國對禁衛軍的支持。我謹以茶代酒,祝清、日帝室萬世一系!祝清、日友誼萬古長青!”
島田翰見載濤舉茶碗,還以為他要送客呢,聽完祝詞才松了一口氣,同樣舉起茶碗:“祝清、日帝室萬世一系!祝清、日友誼萬古長青!”然后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古語有云,除惡務盡。雖然吳祿貞已經授首,但其余逆黨卻逃出了生天,比如藍天蔚去了東北,程子寅、張世膺、何遂等去了陜西。只怕禁衛軍今后還有的辛苦,一方面要捉拿逆黨,一方面還要提防逆黨潛入京師作亂。”
載濤放下茶碗,不屑地說道:“京師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只要他們敢進來,就別想活著走出去!”
“不錯、不錯,正當如此!”島田翰旋即好意提醒道:“不過濤貝勒,京城之外也要多加小心才是。聽說趙景行、程子寅等人家眷都在城外,也不知是真是假。”
載濤點了點頭:“不錯,他們家眷都在城外的經世大學里。”
“咦,經世大學?經世大學不是鼎鼎大名的高等學府么,怎么會窩藏逆黨家眷呢?”島田翰一臉震驚地問道。
載濤頓時怒氣上涌:“我呸!什么狗屁高等學府?那就是一個賊窩子!孫元起是賊祖宗,趙景行、閻錫山、程子寅等逆黨就是他教出的賊子賊孫。要不是里面外國學子太多,容易惹出國際糾紛,老子早就提馬踏平了那個賊窩!”
“經世大學外國學生是很多,但要鬧出國際糾紛也很難吧?去過經世大學你就會發現,他們學校的留學生院位于學校的一角,外國學生一般都在那個院子里吃飯、休息、上課,很少和外面打交道。只要濤貝勒攻占學校的時候避開那個區域,不就沒事了?”島田翰眨巴著小眼睛,和風細雨地說道,“不過濤貝勒圍攻經世大學確實是條妙計!經世大學是孫先生的畢生心血,而趙景行、程子寅是他的家奴,閻錫山是他的學生。只要濤貝勒攻占經世大學,以此相要挾,孫先生必然屈服;再以屈服的孫先生要挾趙景行、程子寅、閻錫山,就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端的是妙計呵!”
載濤哈哈大笑:“這可不是什么妙計,不過是我信口開河罷了!”
“信口一說就是條妙計,濤貝勒不愧是軍中名將,簡直如同諸葛重生,孔明再世!”島田翰滿臉真誠地贊嘆道,“如果濤貝勒要對經世大學進行懲膺,我們會用更大力度予以支持的!”
“更大力度是多大?”在載濤看來,所謂占領經世大學,不過是派幾百人去郊外游玩一圈。如果有人主動出錢,又不會引起國際糾紛,他還是很樂意去做這種惠而不費的事情的。
島田翰豎起了兩根指頭。
“兩萬日元?”載濤有些吃驚。
島田翰搖了搖頭:“不,是二十萬日元!”
就是頭豬,此時也該明白島田翰必然有什么大企圖了。盡管載濤智商只有兩位數,那也比豬聰明一點。當下有些遲疑:“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島田翰一臉微笑:“不、不、不,我們不想干什么,我們只是對經世大學圖書館、博物館以及實驗室里面的東西有點興趣。如果濤貝勒能在攻占經世大學之后,把里面的東西借給我們把玩一段時間,那就最好不過了。”
“你想要那些骨頭片、破紙卷?”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還想借閱一些圖書看看。”
“那,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日本政府的意思?”
“您何必分得那么清呢?”島田翰笑語殷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