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十二年十一月,婉晴以董鄂小主族妹的身份入宮陪侍。綠翠早命人將西廂房收拾出來讓婉晴住。婉晴入內環視許久,不免笑了。前世她可是這承乾宮的主位,正殿纔是她的住所。而今卻讓和卓住了。
其實,也無妨,佔了她的,也要代替她受她的罪不是?老天爺還是公平的。
坐在暖炕上摩挲炕桌上精美花紋,冬卉羨慕中帶著不滿道:“這西廂房就這樣華麗,那正殿豈不是更是華貴?這一切本該是小姐的,想想都生氣。”
婉晴坐在暖炕上,看著那一尊鏤空雕花的銅香爐,“你一向眼皮子淺,要記得在宮裡,有些話說不得。更何況,如今她是小主,我只是個外臣之女。”
冬卉碰了個軟釘子,訕訕的沒說話。
此行爲了更好的照顧婉晴,李嬤嬤也跟了來。她年紀大,見識也多,當即就輕拍了冬卉一下,“姑娘嘴快心直,可千萬別給小姐惹了麻煩纔好。”
又被婉晴說,又被李嬤嬤說,冬卉直臊的羞紅了臉。“我去給小姐泡茶。”
“嗯。”婉晴應了。冬卉忙的跑了出去。
李嬤嬤這才道:“小姐真的打算捨棄柳絮?”
婉晴呆呆的望著銅香爐,“我不是捨棄她。只是給她效忠的機會。”
李嬤嬤思忖道:“倒也是。柳絮必然無法在董鄂府待下去。何況她深受小姐恩惠。當年若不是小姐心善,怕是她一家人都得餓死……”
“這些陳年舊事不必再提。”婉晴打斷她,“只要柳絮忠心,我必不會虧待她。只是初時可能得委屈一下了。”
李嬤嬤笑道:“對於窮人家的姑娘,這點活根本不算什麼委屈。”
婉晴轉眼看著李嬤嬤道:“如今,我身邊只有你和冬卉是值得信任的。一旦入宮,只有你們也是不夠的。”
李嬤嬤道:“我懂。好在這宮裡有我相識的人。到時候看看能不能有什麼門路。”
“李嬤嬤。”婉晴淡淡一笑,“現在只有你疼我了。”
李嬤嬤眼眶一紅,“小姐受得委屈,嬤嬤都知道。”
今生,她要讓自己的兒子活下來,不但要活下來,而且還要真正成爲文武雙全的‘朕之第一子’!
“妹妹董鄂婉晴見過董鄂小主,願董鄂小主吉祥萬安。”婉晴照例來到正殿拜見已是小主身份的董鄂和卓。雖然這種感覺讓她無比憋屈,但按照宮規,這是必須要做的。
“妹妹快起來吧。”正座上華衣錦服的董鄂和卓心裡也憋著股火。要不是皇帝逼她,她怎麼會讓婉晴入宮,怎麼會讓婉晴有機會見到皇帝。她忽而感到一種前往未有的危機感。自己的恩寵不過三個月,她可不想結束幸福時光。
“馬上隨我去慈寧宮向太后請安。”和卓硬邦邦的說。
“好,妹妹遵命。”婉晴笑靨如花,更襯得容貌清雅娟秀。和卓看著更是一陣惱火。
皇太后這幾日身子不太好,婉晴她們到的時候,她剛剛喝了藥。
“臣妾董鄂氏見過皇太后。”和卓不是個傻子,她也知道闔宮上下,說話最有分量的就是皇太后,每日也是竭盡全力的去討好。
病榻上的皇太后看起來氣色還不錯,估計也只是個風寒小病。
她似乎不是很喜歡和卓的模樣,不冷不熱道:“起身吧。這陣子,皇帝是不是總愛去你那兒?”
婉晴眼皮一跳,靜靜站在一旁不說話。
和卓露出撒嬌模樣,嬌俏道:“皇上只在前日歇在臣妾那兒。聽說昨兒個去了恪嬪處。”
皇太后瞇著眼睛,“新人選進宮後,你幾乎是專寵了。給哀家當心著點!”
和卓尷尬的應是。不過她心裡還是很甜蜜的,畢竟皇帝寵愛她。
靜默一會兒,皇太后望向婉晴,“這就是你那堂妹?”
婉晴見問,忙的行蹲身禮。“臣女董鄂氏參見皇太后,皇太后萬福金安。”
“生的比你還要美。”皇太后狀若誇獎般道。
和卓心裡不舒服,嘴上還得道:“臣妾這堂妹,不但生的清麗,規矩禮儀什麼的也讓人無可挑剔。”
“是嗎?”皇太后挑眉,似笑非笑。
婉晴垂目謙道:“太后謬讚了。”
昭聖皇太后作不認識裝的毫無破綻,婉晴心裡暗笑,既然你不露一絲一毫,那我便配合好了。
“太后,我來看您了。”圓光罩外一個清脆的嗓音揚起。孔四貞笑吟吟的入內,一見婉晴,瞬間愣住。“你怎麼又入宮來了?”
皇太后指著婉晴道:“這是董鄂氏的堂妹。貞兒既然來了,也順便見見吧。”
婉晴恭敬的行禮問安。
孔四貞再不解也明白了,此刻的婉晴已經換了個身份。再加上婉晴如今並不是皇帝的妃子,反倒是對她來說,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董鄂和卓成了皇帝的寵妃。這讓她醋意大發,也不再向原來那樣針對婉晴。
“董鄂小主吉祥。”孔四貞漫不經心的向和卓打了個招呼,隨即坐在牀邊,笑著和皇太后說話。
和卓臉上掛不住,又不能說什麼,孔四貞是皇太后面前的紅人,不能得罪。
悻悻然回了承乾宮,和卓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泄,轉臉看見婉晴樂呵呵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站住!”
婉晴頓步,回身望她。“小主有何吩咐?”
和卓悶聲道:“隨我進東暖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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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卉幾欲上前想說什麼,婉晴一個眼神止住她,微笑道:“好。”
進了東暖閣,綠翠上了兩杯茶,退出關上了門。
如今只剩她們兩人,和卓開門見山道:“你爲何要入宮來?”
婉晴無辜道:“不是我願意來的。皇命不可違,不是嗎?”
和卓氣的指著她,“我告訴你,皇上現在專寵我,他早就不記得你是誰了!”
婉晴笑著按下她的手,“小主何故生這樣大的氣。妹妹豈敢和小主爭寵?”
和卓忿忿的收回手,“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
婉晴裝傻,“我說什麼了?”
“你!”和卓恨不得扇她一巴掌,“我告訴你,皇上很喜愛我,我不會允許你入宮分得皇上的寵愛。”
婉晴笑了,“容我再喚你一聲堂妹吧。你真是年紀比我小,看事情也不通透啊。這後/宮裡,有哪個女人能左右皇上的喜好?更不要說,阻礙皇上納妃了。”
和卓瞪她,“你當真是想入宮的?”
婉晴斜睨著她,“你究竟是天真還是傻呢?你要知道,若不是某些人的籌謀。而今住在承乾宮,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人,是我。”
“董鄂婉晴!”和卓尖叫一聲。婉晴笑著打斷她,“這麼多年,聽慣了你喚我堂姐,冷不丁喚我董鄂婉晴,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呢。”
和卓氣的直抖,“你休想奪走皇上對我的寵愛。”
“奪?”婉晴像看一個無知孩童般看著她,“你覺得,我還需要奪嗎?和卓,嫉妒是女子的大忌諱。你懂不懂?”
“哼,哼……董鄂婉晴,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你頂替了我的位子,還說我過分?”婉晴淡漠的說。
“你根本不配做皇上的妃子!”和卓怒斥。
碧紗櫥外人影晃動,幽幽傳來一個聲音。
“和卓,是不是朕太過於寵你,令你越發放肆了?”
“皇上?!”和卓驚懼的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