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還是那樣天真。什麼是強搶?皇上是後宮所有人的。即便他只寵愛你一個, 也是其他人的夫君。妹妹幫太后對付你,不過是想讓太后保我一世榮華罷了。敗只怪我還以爲你像小時候那樣可欺。”
和卓說這些話的時候,態度依然高傲, 絲毫沒有愧疚感。
婉晴有些無奈的看著她, “爲何到了這個時候, 你還不曾覺得自己有一絲錯處?爲何你還不向我認錯?”
和卓猛然笑起來, 笑聲令人毛骨悚然。“認錯?爲何要認錯?沒能扳倒你, 是我董鄂和卓沒本事。我不怪任何人。”
婉晴緊盯她的眼睛,幽幽道:“我再問你一句,你真的, 不願意向我認錯?”
和卓依然嘴硬道,“絕不!除非我死!”
婉晴眼神驀地凜冽, “你是否還想在死前, 拉著我一塊死?!”
和卓面色微動, 頭一扭道:“嬪妾聽不懂皇貴妃在說什麼。如今嬪妾已是庶妃,再無爭寵的可能。皇貴妃何苦還要再誣陷嬪妾。”
“是嗎?”婉晴拍手, 夏雪和蓉兒押著一個十四歲模樣的小宮女而來。
和卓冷眼看了看這小宮女道:“皇貴妃該不會是想拿她來誣陷嬪妾吧。”
婉晴悠然一笑,看向那宮女。“你家主子都不願意保你,你還這樣死心塌地的爲她做事,到底是爲了什麼?!”
小宮女咬脣不語。和卓冷笑道:“皇貴妃在皇上眼中一向是溫柔良善的,沒想到竟也做出指鹿爲馬的勾當!若是皇貴妃瞧著嬪妾不順眼, 大可誣陷嬪妾, 只是嬪妾到了太后面前, 可就自有話說了。”
婉晴倒也不著急, 悠然自得向夏雪道:“看來這個丫頭很是忠心。本宮想賞些什麼予她纔好。”
夏雪笑道:“娘娘說的是。這小蹄子待董鄂福晉當真是忠心耿耿的。奴婢記得吳公公才叫人送了個小玩意過來。娘娘賞這個給她罷了。”
婉晴也笑了, “本宮真是疏忽了,倒把這個忘了。快著人取來。”
和卓不理會婉晴和丫鬟的調笑, 依舊冷著臉旁觀這一切。
宮女芳兒用錦盒託著一枚小巧的銀鎖,那銀鎖最特別的地方,就在編纘的紅繩兩邊各拴了幾粒圓滾滾的桃木做的小珠子。
婉晴捏起銀鎖,朝小宮女那晃了幾晃,笑道:“你瞧瞧這個可新鮮不新鮮?本宮還未見過在銀鎖繩子上拴桃木珠子的。”
小宮女神色大變,驚恐的看著婉晴。
婉晴奇道:“你這樣看著本宮做什麼?這個你拿去吧,本宮賞你了。”說罷,她把銀鎖扔了過去,恰好扔在小宮女的腳邊。
小宮女直勾勾的盯著那銀鎖,半天沒說話,雙腿直打顫。最終癱軟跪下道:“皇貴妃娘娘,是董鄂福晉命奴婢在您的香囊中添加麝香的。”
和卓雙目瞪若銅鈴,“你這個賤婢!胡說什麼!我何時命你在皇貴妃的香囊中下麝香了?!”
小宮女哭道:“皇貴妃,千錯萬錯都是奴婢一人的錯。求娘娘大發慈悲,饒了奴婢的家人!”
和卓聞言笑了,“皇貴妃,您爲了誣陷嬪妾,當真是煞費苦心。竟用這小丫頭的家人做威脅。到底入深宮久了,連心腸也變得蛇蠍了。”
婉晴不屑道:“究竟是你用她的家人來威脅,還是本宮用她的家人威脅?”她狀若漫不經心道:“小丫頭,你以爲你幫了她,她就會放了你的家人?你知不知道,你的阿瑪身染重病,幾乎要不治而死。”
小宮女本哭著,此話一出,整個人都呆了。“娘娘,您說的是真的?”
和卓也沒想到會成這樣,忙道:“你別聽她的。你阿瑪身體康健,什麼事也沒有。”
婉晴笑道:“是嗎?本宮找了郎中去給她阿瑪醫治,要不要本宮把郎中也叫來?”
和卓哪裡會管一個包衣奴才的死活,“皇貴妃不必嚇唬她,不就是想誣陷嬪妾麼?嬪妾同皇貴妃至太后處評理就是了。”
未等婉晴開口,小宮女朝婉晴砰砰磕了幾個響頭。“請皇貴妃帶奴婢一同去。奴婢見到太后娘娘,自有話說。”
“彤兒!”和卓一指小宮女,“你可別忘了誰纔是你的主子!”
婉晴抿脣笑了,“喏,你既然承認了,也不必本宮再說什麼了吧。竟然將主意打到本宮孩子身上,你當真是不想活了!”
和卓仗著婉晴臨盆之期已近,也有故意激怒她的心思。“那又怎樣?且別忘了,若是妹妹我株連九族,皇貴妃您也跑不掉。”
婉晴搖搖頭,很是無奈的說:“你可真是天真。本宮還沒笨到忘記和你同出一族。你一個去死便好了,爲何要牽連旁人呢?”
和卓驚懼的看著婉晴,“你、你什麼意思?!”
婉晴託著肚子,氣息有些不穩,“你且等等就知道本宮、本宮要做什麼了。夏雪!”
夏雪眼疾手快,讓蓉兒把小宮女帶下去,小宮女已無反抗之力,乖乖的跟著去了。她親扶著婉晴,婉晴呼哧呼哧的深呼吸,道:“快,讓周通告訴皇上,說本宮要生了。扶本宮進產室。另外讓人看住董鄂福晉!不能讓她離開承乾宮!”
和卓不管婉晴到底是要做什麼,一聽說不許她離開,她嚇的趕緊站起身,忙的就要往殿外去。夏雪呵斥一聲,外頭呼啦啦涌進十幾個宮女、太監,爲首的倩兒對她道:“委屈董鄂福晉了,偏殿請!”
和卓自然是不願意的。倩兒一個眼色,當即兩名宮女上前箍住她的胳膊。她大叫道:“你們這些奴才,膽敢放肆!”
倩兒道:“董鄂福晉有膽子謀害皇嗣,奴才們只是奉命行事。怠慢了。”隨即,不管和卓怎麼大叫大嚷,還是被一羣人押進偏殿。
婉晴此時羊水已破,承乾宮中產室早已準備好,所有人不慌不亂,物品一應俱全。只是請太醫的時候,故意表現出慌張,像是突然之狀。
福臨那邊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趕來承乾宮。婉晴已在產室待產。他心急如焚卻也不方便進入產室,而是皺著眉問夏雪道:“不是說你們娘娘月末纔會生產嗎?這怎麼提前了十幾天?”
夏雪抹了把頭上的汗珠子,回道:“太醫說是月末,可是,沒想到有人在我們娘娘經常佩戴的香囊里加了麝香。這才導致我們娘娘早產了十幾天。”
福臨一聽大怒,“皇貴妃懷第一胎的時候,就有人謀害皇嗣!這次,又是誰這樣大膽!”
夏雪跪下道:“皇上息怒。是宮裡一個小宮女下的藥。”
福臨道:“一個宮女哪來這麼大的膽子!給朕帶上來,朕要好好問問她,究竟是誰主使她的!”
夏雪忙應是,叫人把彤兒帶了上來。
福臨怒瞪彤兒,厲聲道:“說!是誰指使你謀害皇貴妃腹中皇子的?!”
彤兒趴在地上哭道:“求皇上饒了奴婢的家人。奴婢什麼都肯說。是董鄂福晉、是董鄂福晉指使奴婢的。”
福臨氣的握拳砸桌,“又是董鄂和卓!又是她!上次她誣陷晴兒在佟妃藥中下毒,居然還不知收斂!吳良輔!”
吳良輔拱手聽命。
“給朕把這個賤婦帶來!”
吳良輔與夏雪交換眼神,道:“奴才這便去。”
和卓就在承乾宮,吳良輔在偏殿又耽擱了一陣子,才把她帶了來。見到福臨,和卓猶如見到再生父母,激動的跪爬到福臨面前,“皇上,皇上,不關臣妾的事。是皇貴妃設計的,要誣賴臣妾。”
福臨連正眼都不願意瞧和卓,直接道:“吳良輔,傳朕旨意,庶妃董鄂氏心腸歹毒,意圖謀害皇嗣。著廢去妃位,打入冷宮賜死!”
賜死?!
和卓目瞪口呆的看福臨,下一刻緩和過來,更是哭道:“皇上,臣妾知錯了,臣妾真的知錯了。求皇上饒了臣妾一條命,求皇上饒了臣妾一條命啊!”
福臨手一揮。吳良輔會意,朝小太監們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拉下去!”
小太監們上前撕扯著和卓,和卓拼命掙扎,痛哭不止。“皇上,求皇上饒命啊!求皇上饒了臣妾!”
福臨一心撲在產室,完全無視和卓的哭求,他現在只希望婉晴能誕下他們的孩子。
由於婉晴是初次生產,等了許久才真正到了生產階段。產室裡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一次次敲在福臨的心上。
福臨站在殿外踱步,心裡砰砰直跳。皇后安慰他道:“妹妹這是第一次生產,難免時間久些。皇上不必著急,要不先回乾清宮休息片刻,待妹妹產下皇子,臣妾再通知皇上?”
“不,朕就在這裡守著!”福臨不願意離開,他要親眼看著孩子出生。
“哇……”
突然,一陣孩子的哭聲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