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誅九族?”話都結巴了。他怎么想什么說什么?這誅九族的話是能輕易說的嗎?
博果爾說完這種如五雷轟頂的話,意態閑閑的靠著,“去或不去,你看著辦吧。”
婉晴不信他能做的出來。“你說誅九族就誅九族?你以為大清律法是兒戲嗎?”
博果爾丟來一個眼神,輕蔑的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聽過?”
……
她實在說不好罵人的話,家教真的太好了。唯一表示不滿的方式……用眼神殺死你!
“這樣盯著我看,是不是覺得我俊逸非凡?”博果爾面不紅心不跳,樂呵呵的與婉晴大眼瞪小眼。
……論臉皮,婉晴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很快便敗下陣來。
“十一阿哥,男女授受不親,請不要胡鬧了好嗎?”婉晴實在是沒精神和他鬧,想來距離選秀還有一年多,這一年里會不會發生什么變故誰也不知道。一刻沒進宮,她便一刻不放心,哪有閑情陪著這位任性的阿哥胡鬧。
“胡鬧?你拒絕我的提親,難道不是胡鬧?”博果爾音色下沉,寒如冰霜。為了這個女人,他和額娘鬧翻,不惜絕食反抗。天知道他怎么喜歡上這么個不識抬舉的女人!
她還偏偏不喜歡自己,這個事實令博果爾無比受挫。自己哪里不好?想像皇兄那樣穩重,還特意減了飲食,瘦點看起來不會那么像孩子,可她還是不領情!!
“十一阿哥,婉晴感激您的抬愛。可婉晴已心有所屬,煩請阿哥體諒。”婉晴盡量說得緩和點,這小子,一點就炸。
“什么心有所屬!!皇兄除了那個皇位,哪里比我好了!!”博果爾拍案而起,怒喝道。
得,還是炸了。
她要怎么和博果爾解釋,福臨是不是皇帝與她根本沒有任何區別。只因前世福臨待她太好,今次重生只屬意于他,只愿與他死生契闊,白頭偕老?
好像太詭異了……他會不會當即請來薩滿法師驅魔?
真是難辦……
“難不成你偏偏看中皇兄的權勢?那個寶座?”博果爾見她半天沒說話,開始胡亂揣測。
這小子腦子里成天在瞎想什么。婉晴沒好氣的看他一眼,“我才不稀罕什么勞什子權力。”
博果爾一臉不相信,“女人都是愛慕虛榮的!你必定更想嫁給皇帝做妃子!”
……
婉晴極度懷疑博果爾說喜歡她是胡扯。
“如果,你真的想要權勢!我可以逼皇兄讓位!”博果爾猙獰著湊過來。
婉晴一把捂住他的嘴,“你胡說什么!這可是殺頭滅九族的大罪!”
博果爾一笑,拉下她的手順勢落下一吻,“這有什么!當初若不是多爾袞那個老匹夫擁立他!說不定當今皇帝便是我了!”
婉晴臉上的紅暈還未來得及褪去,便聽到他這樣大言不慚。“你還說!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能說得出口?!”博果爾不過十四,自然想不到這樣多。看來,娜木鐘大貴妃心有不甘啊!
不行!歷史因為她的重生發生了些許改變。雖然前世死之前,福臨都是皇帝,也難保今生出現變故。博果爾可千萬不要做傻事,他和福臨哪一個出事,婉晴心里都不會好受。
“博果爾,你答應我,萬萬不要動歪念頭!”她正色道。
婉晴的樣子太過緊繃,使博果爾有一刻的怔愣,繼而,他又像以往那樣,露出孩子氣的天真笑容,“原來,你是在意我的!”
……
他為什么總是不關注重點?
婉晴嘆口氣,幽幽道:“皇上繼位之日已久,安定太平,民心所向。天下只認順治這一個皇帝,也只有他這一個皇帝。”
博果爾半晌沒說話,復而冷笑道:“我真是自作多情!你是怕我奪了他的皇位啊!皇兄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也未曾與他相處多久,竟對他這樣死心塌地?”
“這事,和你說不清楚。”婉晴別過頭不看他。確實說不清楚啊!她和福臨的過往,連現在的福臨也不清楚。更別說前世只是見過寥寥數面的博果爾了。
“是說不清楚還是你根本不想說?!”博果爾棲身撲來,逼得婉晴連連后退,再退就是床了。
他眼神兇惡,仿佛一頭嗜血的狼,正盯著毫無反抗之力的獵物。偏生這個獵物還總是容易激怒他。
“博果爾,你不要固執。我……”婉晴咚一聲靠在床框上,冷汗涔涔而下,小衣粘滯不堪,緊貼著后背。她頭一次發現博果爾竟然這樣可怖,完全不像一個僅十四歲的孩子。因董鄂夫人是漢女,婉晴自小習得的便是漢家的規矩禮儀,對旗人的歷史了解的并不算太多。她忽而想起,阿瑪曾經告訴過她,滿人入關前被稱作蠻夷,男子十三娶妻,女子十一嫁夫。博果爾已十四歲,自己還將他看做小孩子,真是大錯特錯了!
森冷氣息迎面而來,博果爾一手撐著床框,一手按著婉晴的肩頭,噴著粗重的氣息,道:“董鄂婉晴,你確實和其他女子不一樣。無論我如何的威逼利誘,你都不肯俯就。”
這哪兒跟哪兒呀!婉晴手腳冰涼,抖著聲音道:“一樣的,一樣的!我也是個貪慕虛榮的女子。”
“哼!”他不屑一顧,“你以為你刻意的貶低自己,我便信了?你在我面前,從來不說實話!”
婉晴看著他長長的睫毛一上一下,試圖打消心里的恐懼,玩笑般道:“十一阿哥真會說笑。”
博果爾圓潤的小臉湊了過來,嘴唇輕觸她耳廓,輕輕的說:“說笑?本阿哥還有更可笑的事說給你聽呢。”
耳根一紅,婉晴暗道不妙,局促的扭動身子,試圖緩和的掙脫他,“阿……阿哥,不如我們坐暖炕上,您說我笑?”
“你可真是敏感……”博果爾深深吸了一口氣,婉晴心跳如鼓,一動不敢動。
“算了。”博果爾忽然自顧自拋下兩個字,坐回暖炕上。婉晴心頭一松,壓力瞬間消失。這孩子生起氣來真是可怕!
“十一阿哥喝茶……”婉晴笑瞇瞇的端起早都涼透了的杯子,“冬卉,上點心!”
冬卉邁著小短腿一溜小跑進屋出屋,煞是麻利。
博果爾臉色微紅,緊張的胸口起伏不定。婉晴還以為這小子色膽包天,沒想到他那么緊張。
“你……當真如此討厭我?”博果爾沉默半晌,喑啞的吐出一句話。
婉晴頓覺苦惱。這要怎么說呢?她只是不愛慕他,并不代表討厭他。是!在他蠻不講理的非要娶她時,是有點讓人討厭,可是現在……
“你當真討厭我……”他低垂著頭,頹然的說。
一向見他意氣風發,甚少有如此模樣。婉晴忽覺不好受,抬起手想拍拍他的肩,舉到半空中停住了。博果爾抬頭看了看,抓住她的手放在肩頭。
……
婉晴全身僵硬,手也不好收回。
“你會不會安慰人啊!不知道拍兩下?”他不耐煩的說。
婉晴瞪大眼睛,木然的拍兩下。
“真是笨死了!”博果爾不高興的甩掉她的手,揉了揉她的發頂,“現在才發現你傻乎乎的。”
……
臭小子,我比你大三歲好不好?!一個做姐姐的,竟然被弟弟揉發頂!
婉晴氣惱的朝他揮拳,博果爾身手極其利落,一把包住她的拳頭。婉晴驚覺他掌心的粗糙和手掌的寬大。
攸得縮回手,她悶頭坐著不吭聲。
博果爾親了親自己的掌心,笑道:“男女授受不親?”
婉晴頗覺羞愧。對付費揚古的方法不自覺用在他身上。
“說什么心有所屬?”博果爾戲謔的盯著她。
婉晴無力反駁,并不是默認質疑。而是……這家伙一根筋,說不通。
“女人啊~都是善變的!”博果爾朗聲一笑,“我一定能得到你!”
……
多大的孩子啊,福晉尚未娶,就跟閱女無數似的。婉晴徹底無語。
博果爾見她一直沒反應,也頗覺無趣的朝外看,忽而眉峰一擰。
婉晴忙道:“怎么了?”
他抿唇不語。
婉晴順著他目光所及處望去,不禁詫異道:“吳良輔?他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