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艷陽高照,氣溫迅速回升,休息一上午的官兵整理完武器裝備,開始拿出肉干和水壺,默默進食。
劉文輝咽下嘴里的肉干,剛要舉起水壺,黑瘦的連副迅速爬到他身邊,指向山下的屋子,低聲稟報:
“連長,敵人開始整理東西了,大包小包的,就連鐵叉都沒有放過,幾箱彈藥正在打包馱上馬背,看樣子要溜了。”
劉文輝連忙收起水壺,轉身向前爬行數米,舉起望遠鏡透過喬木叢間隙,緊張觀察,片刻之后果斷下令:
“不能再等了,下面匯聚的三百多敵人肯定要跑,如果我們放走他們,這七八天就算白辛苦了!仲翔,你率二排、三排,立即向西移動,占領西面山腰那兩個小高地,絕對不能讓敵人逃出去,我帶一排和迫擊炮排前移,五分鐘后發起攻擊!狙擊小組——”
“到!”
兩位小組長低聲回應,迅速爬了過來。
劉文輝指向東面三百米外那片裸露的風化巖:“你們兩個,各帶一組人馬,一左一右封死河段的下游,那里道路狹窄,敵人即使要逃也不能擺開人馬發起沖鋒,你們給我死死地釘在巖石上方,過去一個收拾一個,決不能讓一個敵人從東面跑掉。”
兩個小組長迅速退進密林,帶領各自的小組跑向東面。
連副龐仲翔著急地問:“要是敵人順著小河向北逃跑該怎么辦?”
劉文輝笑道:
“向北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左貢,敵人三百多人我們根本殺不完,也堵不住,不如讓他們向北逃,我估計敵人這么快就要溜,很可能是營長率部進入了左貢,或者即將到達左貢,否則三百多敵人不可能如此慌張。”
龐仲翔恍然大悟,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帶上兩個排繞進林子深處,立刻提起速度,向西飛奔而去。
劉文輝等候三分多鐘,果斷舉起手,低聲下達命令:“全體聽令,匍匐前進,到達前方二十米的樹林邊沿后,機槍分左右設置,一排和迫擊炮排拉開距離,聽我槍聲一響,立即發起攻擊!”
大約兩分鐘后。
“啪——”
劉文輝手中的步槍射出第一顆子彈,側后方隨即響起“嗵嗵”的迫擊炮發射聲,十余枚六〇高爆彈在密集槍聲中先后落在叛軍的五十余匹馬隊中間,驚恐跳躍的馬匹,在烈焰乍起的剎那四分五裂,十余名拼命拉著韁繩的叛軍被炮彈撕裂,幾條斷臂和半個馬頭夾雜于成片的泥石中,騰空而起,沖破滾滾騰起的濃烈硝煙,甩落到遍布卵石的河灘上。
兩挺輕機槍射出的密集彈雨,飛向亂成一團的叛軍,混亂不堪的叛軍隊伍中血霧彌漫,慘叫一片,密集的六〇炮彈接踵而至,連續炸響,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淹沒了所有的叫喊聲,三百余名叛軍徹底打懵,數十名魂飛魄散的叛軍驚慌失措沖進兩排屋子里躲避,近百名叛軍下意識逃向西面的路口,僅有二十余叛軍扔下武器,跳進冰冷的河水里,不顧一切地向沒有火光和子彈射來的北岸逃去。
“別炸屋子、別炸屋子!瞄準河灘東面的敵人開炮——”
劉文輝沖到四門迫擊炮側邊,大聲喊叫,剛調好射界的迫擊炮手在炮長的口令聲中,再次調整射角。
大家都明確領會了連長的意思,那就是對準沖向河灘的叛軍實施炮擊,盡可能多地把叛軍趕進兩排房子里,最后來個更為省力地一鍋端。
西面路口的阻擊槍聲已經響起,沖在叛軍前方的五匹戰馬被打成了蜂窩,近距離發射的密集機槍子彈,將馬上兩名叛軍打得支離破碎,企圖西逃的叛軍慘叫連連,轉身逃回,三百多名失去指揮的叛軍沒有半點抵抗就死傷近半。
東面的沿河小道上,幾乎五步一具尸體,東逃的數十名叛軍在兩個狙擊小組步槍的精準射擊下匆匆臥倒,卻成了最好的靜止標靶,手握短槍、高聲叫喊的叛軍頭目死得更早,每一聲槍響都會倒下一人。
被達姆彈擊碎的頭顱和破碎的脖腔,鄭重地宣告這將是一條血腥的死亡之路,剩余叛軍在巨大的恐懼之下終于回身狂逃,再次沖向硝煙彌漫、面目全非的河灘,緊跟在驚恐叫喊的數十叛軍身后撲進河中,冒死渡過湍急的河流,向北逃竄。
森林邊沿的劉文輝,看到近百叛軍在彈雨中大多成功過河,一個接一個爬上河對岸飛快北逃,躲在兩排房子中的百余名叛軍,似乎也看到了冒死過河是唯一的生路,開始三三兩兩沖向河邊。
此時,劉文輝再也顧不得什么省力的圍殲了,連忙命令迫擊炮瞄準兩排房子連續炮擊。
四門迫擊炮及時呼應,四枚一輪的炮彈在五分鐘內不間斷發射,兩排房子在聲聲爆炸中倒塌起火,房內的百余叛軍僅有三十余人逃脫,很快就被飛濺的彈雨一一擊倒。
槍炮聲終于停止,沖到河邊的劉文輝滿身硝煙,怒視空蕩蕩的北岸,不甘地吐出滿口泥沙:“逃了差不多兩百人,唉,還是讓敵人逃走了大半,要是老子早點兒下令沖鋒就好了……”
劉文輝的遺憾,也成了邊軍先鋒團的遺憾。
剛開進左貢就聽到激烈交戰聲的團長安壽山,迅速地發出增援命令,增援的三連一口氣沖向果崗山,飛奔途中,沒有看到躲藏在路邊野草叢中的百余叛軍,等他們沖到戰場對岸,發現敵人已經無蹤無影,這時劉文輝連已經打掃完戰場,正在命令弟兄們收集尸體,扔進大火中焚燒。
此戰殲敵一百六十四人,繳獲法國重機槍兩挺、英國李恩菲爾德步槍三十五支,腰刀砍刀一批,沒有一個俘虜,號稱裝備最先進、戰斗力最強的劉文輝連無一人傷亡,但是官兵們臉上沒有任何打勝仗的笑容,似乎都和他們的連長一樣,心里滿是懊悔和不甘。
三日后,繼續在康定視察民情安撫百姓的川軍總司令蕭益民同時收到兩份急報,一份是入藏軍副總指揮周道剛發來的左貢捷報,一份是成都總部發來的袁世凱病逝的急報,蕭益民分別回電之后立即啟程,于六月七日離開康定趕回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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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天氣太熱了,可天子身患重病又不能吹空調,寫作時渾身是汗,隨時都水淋淋的就像洗過澡一樣,極為艱難,一直都是在咬牙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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