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前營一小隊侍衛夫差,有緊要事求見御醫總管!”一路小跑,上氣不接下氣的侍衛夫差并沒有去找王宮內宮首領,卻跑到了外宮御醫的院落外。原來夫差忽然看到游方郎中手持的幡,想到這游方郎中也算是個醫生!有沒有資格給國王看病,自己說了不算,文盲首領說了也不算,御醫們才有決定權!
“何人在此大呼小叫!”一名醫官出來看了眼夫差的服侍,登時換了副鼻孔朝天的嘴臉。
“小人前營一小隊侍衛夫差,因遇上一事,不敢定奪,所以才跑來請示總管!”在王宮值守,夫差已經見多了位高權重者,也習慣了職位比自己高的人的眼神,也不在意,匆匆把王宮外發生的一切匯報一遍。
“游方郎中?也值得大驚小怪!下次有頭牛長得古怪些,路過王宮,是不是你也要匯報一下,問問王子們公主們是不是要出去看看?長這么大,我看你基本也算白活了!去去去,把那游方郎中直接轟走!”那醫官連具體細節也沒聽完,就揮手要打發夫差滾蛋。
“等等!”屋里有人叫道。隨后,一位白須老者走了出來。
“見過李總管!”夫差忙鞠躬。
“嗯!”御醫李總管一揮手,問道:“你說那游方郎中手持一面幡,上面有三國文字書寫的招牌,這內容是什么?”
“回李總管,一面是‘妙手回春’,一面是‘專治疑難雜癥’!”
“不過是唬人的江湖套路,哄騙別人上當的!總管,我去把他轟走得了!總管若不放心,我去試探一二,看他到底懂不懂醫理!”年輕醫官道。
李總管攔住年輕醫官。沉思道:“這游方郎中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國一眾醫者都束手無策的時候前來,這就有幾分古怪了!而且,這幡上面,口氣又實在張狂!哪怕我行走江湖,也不敢說這‘專治疑難雜癥’的話,頂多也就寫‘治病救人、祖傳偏方’之類!”
年輕醫官這時候上前低聲附耳道:“總管大人!這時候前來,說不定有什么企圖!就算要請他進來給大王看病,我們也必須先審核一番,萬一……是別國派來的……可就不好了!”
“嗯!”李總管點點頭。又問夫差道:“這位……侍衛!你可知這游方郎中的名姓?我國上下,確有幾位云游在外的郎中,是有些本事的。若是連我也未曾聽說的,又或者是別國人氏,那就一定要嚴加審查了!”
聽到李總管如是說,侍衛夫差又一腦門汗下來了。剛想狡辯把責任推還給文盲首領,忽然想起自己隱約聽過游方郎中的名號。“叫什么來著?”夫差抓了抓頭皮:“好像是叫無什么來著……對了,叫無中生!”
“無中生!這么古怪的名字,一聽就不是個好人,還是先抓起來嚴加審問,看看是不是別國奸細或者刺客!”年輕醫官插嘴道。
“什么!是無中生大師?”屋內傳來一聲激動的驚呼!一個眉須皆白老者奔了出來,臉如樹皮,奔走之間卻顯不出半分老態。老者目光如炬盯住夫差:“你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師父你認識這無中生?”李總管詫異地問。
“若真是無中生大師!老夫有過一面之緣的。”白須老者李炳浩點點頭又搖搖頭:“不過聽聞此人一直在呂宋游歷,極少前來我國!而且此人身兼呂宋佛法大家、大法師的名號,盛名在外,突然前來……而且,老夫并不知道此人還會醫術!所以……略感有些奇怪!無妨!老夫便親自出去見一見他,便知真偽!”
“師父……”
“沒事,老夫這身子骨硬朗著,走幾步路還累不到!”李炳浩擺擺手:“你繼續研究大王的病癥!若真是無中生大師,可不敢怠慢了!老夫去去就回!”
……
再次入宮的侍衛夫差一路小跑著,不過這一次他的心情是極好的。老醫官李炳浩在確認了無中生的身份無誤后,就遣夫差去知會內宮總管,以及第八王子和第九王子。因為無中生是第八王子和第九王子久已仰慕,想拜卻始終沒有機會拜的師父。既然無中生來了,李炳浩是一定要穩住他的,可不能輕易放過了錯過一場機緣,身邊也沒有什么好使喚的,極順手地就指派了夫差。至于夫差本人,現在也搞不懂無中生這個時候來是干什么的了,反正無中生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能不能給國王看病看不看的好已經在其次了,反正去請八王子和九王子,知會他們久仰的師父來了,夫差知道自己肯定能得到一點賞賜。夫差是個精明人,自己今天這趟差事,眼前就能落得好處,后續還有可能得到國王重賞的預期,夫差這時候心里已經樂開了花,一路小跑著也不覺得辛苦了。
坐落在泰王朝國都猛犸的王宮龐大且深邃,分為內宮和外宮兩部分。外宮的主要功能是國王早朝、會見各方使節、處理政務;再經過夾在女墻中間的一條長長甬道才能進入內宮。內宮是國王、王后和諸位未成年王子公主的寢宮,當然也包括諸王妃的庭院,以及宮人們的宿舍。在泰王朝王宮里伺候的宮人和天朝、呂宋的都不盡相同,沒有嚴格意義上的男人,在宮內穿紅橙黃綠白色的是真正的女子稱為宮女,穿藍黑紫色服侍的女子則是劉生第一世被叫做‘人妖’的雙性人,被叫做‘宮人’。這些宮人多是天生生理缺陷或者貧困人家賣入宮中的,穿的是女子裝扮,做的卻是男子的苦差,對王室而言唯一的好處是不會為禍宮闈。
內宮總管釵姬就是這樣一個雙性人。二十八歲的年齡,近一米八零的大個,穿著淺紫色裙裝,皮膚還算細嫩,胸部隆起,腰肢還算纖細,臀部卻是扁平的。釵姬因為精明能干會體察主子們的心思做到了雙性人有史以來最高的職位,不過釵姬也很清楚自己這個職位維持不了多久!年老色衰,女人們尚可把風韻保持到四十余歲,雙性人一到三十歲身材皮膚就顯得古怪,只能淪為宮里最低等的雜役,最好的結局是外派出去到王親國戚府邸做管事。
這十來天因為國王病臥在床,來來往往的大臣、王親國戚探病,又是全國各地地征召醫生,王后王妃們的心情也不好,動不動拿無辜的宮人們出氣。釵姬的日子也很不好過,不光要做好份內的事,還要抽空安撫宮女、宮人。
“釵姬總管!外宮侍衛夫差求見!”好容易得閑端起碟糕點品嘗,一位臉蛋如少女、身高僅有一米六左右的宮人匆匆進來匯報。這位宮人名叫喏喏,才十六歲,天生長得很女性,極得釵姬喜歡,所以留在身邊,有慢慢培養起來日后接自己班的想法。
“這樣子啊?”釵姬聽完夫差的匯報,秀眉一瞥,略一思索,就叫他先去通報八王子和九王子。又細細叮囑了喏喏幾句,讓喏喏向王后匯報,是否讓這無中生大師去給國王瞧病,請王后做最后的定奪!
老醫官李炳浩當然只能在外宮御醫的院落里接待無中生。雖然無中生的名頭在天朝以南很是響亮,李炳浩也沒有權利越俎代庖代為做主,直接領著無中生闖入國王寢宮。凡事總有個程序,李炳浩一邊奉茶,一邊試探著無中生此次前來的目的。只可惜無中生油鹽不進,一口咬定自己在外游歷,只不過順手做點治病救人行善積德的事情,并不是特意前來王宮看病撈點賞賜的。
李炳浩是個醫官,并不是在官場上混跡的老油條,轉彎抹角地試探了一通已經覺得心累!只得隨口聊點風俗見聞,拖延時間,等兩位王子和內宮總管來了再做定奪!
不過這宮里的事情復雜得很,三個女人就能唱一臺戲,有一群女人的地方,就不僅僅是非多了,勾心斗角的多了去了,對自己有利的打破頭往前擠,對自己有弊的立馬撇清干系。而且宮里的消息相互之間傳得飛快,其實也不用夫差去一家家通傳,早就有宮女宮人們把信息傳給王后和諸位王子公主了,不過卻沒有人主動出頭,怕就怕這位無中生大師并沒有超常的醫術,救不了國王,自己卻惹了一身騷。
夫差不知道的是,八王子和九王子的母妃是親姐妹,這對親姐妹的父親卻正是這眉須皆白的李炳浩。只不過李炳浩一貫低調,就算在朝中,也沒有人清楚這其中的關系。這兩王子又是個鬧騰的角色,平日里不把外宮惹個雞飛狗跳已經算西邊出太陽了,兩人一聽外公叫,還有自己想拜的師父來了,也不管什么母妃告誡,撒腿就往御醫房跑。
至于王后聽聞夫差匯報,權衡再三后,最后還是決定下令由御醫房做主,到底要不要讓這個無中生前來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