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容易,明兒叫順姬帶你去便是!”金喜善隨口說著,忽然又一拍腦門:“哎,不過眼下不太平!”再看一眼劉生,忽然又笑道:“沒事,小太傅想去就去,我把花郎道的全派去跟著,就當組織他們集體出游!再說了,我的先祖也是我徒子徒孫們的前輩。”
“哎,的確是不太平!”金正一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天朝使團亡四人傷二人,漢平城內三家富戶被滅門。對方派出的殺手,總數至少在二十人上下。只有暗殺小太傅這一路基本全軍覆沒,其他殺手都不知道隱藏在哪里。小太傅這邊還抓到一個活口。對方會不會來劫獄,或者綁架我朝高官重臣來交換人質?沒想到那邊竟然有這么多殺手潛伏在我國王城里!”
“我在明,敵在暗,想要揪出所有潛伏的敵人,的確麻煩。”金喜善舉著酒杯,竟然沒有一飲而盡,緩緩將酒杯放下。
“凡事都有利弊,有點麻煩也正常。看來漢平城是要戒嚴一段時間了,得徹底盤查城里每一個人的身份。”劉生睜大了童叟無欺的眼睛,眼珠從金喜善這邊落到金正一這邊,見他若有所思,又笑道:“大王也不必心憂!這些事有侍衛、有朝臣分擔。我們說些高興的!今晚天朝使團傷亡慘重,烤瑞安國保護不力,如果烤瑞安方面不給天朝一個滿意的答復,天朝是不是就要對烤瑞安動武了?”
“嗯,這倒是的。”金正一點點頭,臉色也和緩了許多,滿臉的肥肉間也漸漸浮現出來笑容。
“關鍵是不用犧牲我家順姬了,呵呵!爽!”金喜善哈哈笑著,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犧牲?什么意思?”這話里有玄機。劉生略一思索,隱隱想到了什么,卻還是問道。
金正一鑲在滿臉肥肉中的兩枚烏黑眼珠狠狠瞪了金喜善一下。
金喜善呵呵一笑,也知道自己說漏嘴了,轉念一想道:“小太傅,你知道我的天朝話為什么會說得這么好么?”
“你在天朝待過兩年。”劉生撇撇嘴答道。這算什么問題啊,小爺用腳丫子想也想得出來。
金正一見劉生毫無表情地答話的樣子,一通大笑,笑得臉上肥肉亂顫。這時候殿外有宦官喊道,王后駕到。金正一親自去迎接,陪著她一路低語著進來。烤瑞安王后叫金景甜,想必這幾天也聽聞了不少劉生的事情,相互見禮時候只是端詳了劉生幾秒,隨后就去給三人端茶。
雖然被金正一嘲笑了,但金喜善卻似渾然不知:“小太傅不遠千里而來,老夫能有幸相見,真是緣分!老夫像小太傅這個年紀,就去了天朝學習文化武術,足足待了八年。老夫那時候是去天朝,小太傅今次是來烤瑞安,年歲相仿,也是緣啊!”
緣你個頭啊,出門踩狗屎也是一種緣吧。出門踩兩腳狗屎是緣上緣吧。劉生腹誹,才喝兩杯,烤瑞安的酒度數又不高,這老頭不會差勁到兩杯酒就喝飄了吧。略一思索,岔開話題:“大王!道主!天朝使團今晚傷亡慘重,大王是不是該和鄙領隊磋商一下,而身為副領隊的我,是不是也該有所行動,這樣坐在宮里談笑喝茶,不像話吧?”
金正一烏黑的眼珠在眼眶里轉了整整兩圈,明白了劉生其實是在擔心烤瑞安朝廷、官府的表演不佳,而他們三人此時在宮中調笑,一旦傳開會遭朝臣私下非議,會受天朝種種指責。雖然有計劃在線,但是一旦做得過了……誰知道會發生什么!
的確,只接劉生一人入宮庇護,這也是不妥的。至少也得把領隊陳玉成一并接來庇護啊。不過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烤瑞安當局對天朝使團的兩個領隊態度截然不同,這萬一落到那些成天琢磨著宮闈密辛的人眼里,傳到天朝、甚至霓虹國的重臣、特別是那些重臣的謀士耳中,很難說會被他們揣測些什么出來。這一層卻是王后金景甜推敲出來,附耳提醒金正一的。
其實烤瑞安朝廷處理天朝使團遇襲一事不可謂不積極了,大半夜的,已經有一名正二品的參贊趕去慕華館,尋常事件都是由四品的舍人和五品的檢詳處理的;相當于天朝六部六曹中,兵曹和刑曹已經忙得不亦樂乎;戶曹也已經接到了命令,準備天一亮就協同兵曹,開始挨家挨戶調查、核對外來人員以及常住戶近幾年有沒有異常情況。
“的確是有點過了。等于向世人宣告此次天朝使團中最重要的人物是誰。”金正一終于認識到了自己的失誤所在。
“做過頭了就過頭了唄,難道天下人還敢拿大王說事?”花郎道屬于民間組織,金喜善的副節度使頭銜只是為了他行事方便,他從來不參與朝政,說話也一概的不守規矩。
劉生苦笑,現在也明白金喜善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武夫、俗人了,什么都無所謂,滿嘴跑火車,也就是憑著家族幾千年的背景才沒人會動他。
金正一聽完金喜善的話微微皺眉,卻也不和他爭辯,也不惱火。倒是把目光投向了王后金景甜。既然剛才王后已經推敲出宣劉生入宮的弊端,想必也會有點解決的辦法。
金景甜頂著金正一的注視,頭也不抬地做著事,偏殿里忽然安靜下來。最后金正一終于忍不住了,開口說話:“王后!你有辦法把召小太傅入宮的事情掩飾得好看些么?”
金景甜垂著頭,似乎不經意地低語:“ 為什么要掩飾?大王可以更張揚地宣傳要保護小太傅的事實,只要一個理由。”
“什么理由?”金正一困惑了。他并不是個圣君,不過還算是個明君,懂得知人善用,平時也把集思廣益用得淋漓盡致,然而這樣一來,他自己卻懶得思考了,往往遇事抓來專業人員問他們的想法。眼前這個問題與政務似乎無直接關聯,而眼前正好有個不參與政務的王后在。
“保護、偏袒小太傅的不一定非要是大王您。如果他有個特別的身份,如果這個身份重要到我國有義務盡全力保護呢?”金景甜垂著頭繼續低語。金喜善見倆人在密語,雖然也隱約聽得清,卻并沒有翻譯給劉生聽。
“重要的身份?國家要全力保護?”金正一喃喃重復著王后的話,還是茫然,想了一陣,求助地把目光投向金喜善。然而就在他看向金喜善的時候,忽然又看了眼劉生,臉上忽然顯出一分喜色。“謝王后提醒!”
“既然事已至此,”金正一笑道:“那我們索性敞開來談,就不談國事,只談家事!”他的目光鎖定了金喜善,看得金喜善心里有些發毛,脫口而出:“大王,我是山野之人,打打殺殺的可以,大王切勿為難在下,讓在下卷入朝政中來!”
“呵呵,你想多了。”金正一笑道:“只跟你談家事。”
“家事?”金喜善一臉的懵懂:“在下膝下只有一兒一女,女兒已出嫁多年。莫非……莫非大王要替小兒續弦?”他的兒子就是金順姬的爹,金順姬喪母以后,正室的位置一直空著,王后金景甜偶爾也和他提起過續弦一事。
“都不是。”金正一暗自好笑。只是當著劉生的面,這話又不好說得太直白。
“都不是?那還能有誰?”金喜善只有一個孫女金順姬,前年女兒倒是生下一對雙胞胎男孩,可是,還年幼啊!嘴里說著話,金喜善眼角卻瞟到了劉生,腦中靈光一閃,再看看金正一和王后都笑盈盈地看著自己,一拍腦袋,先是懊惱地苦笑,旋即就起身狂笑!
“金老此刻身上可有什么寶物?”金正一見金喜善的舉動,知道他已經明白了,于是再挑他一下。
“有有有!”金喜善一迭聲道,取下一塊潔白的玉佩,恭恭敬敬地遞給金正一:“還請大王、王后給在下做主!”
金景甜接過玉佩,用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看著劉生:“小太傅!金老想將孫女許配給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劉生吃了一驚。臉上陰晴不定,好一會才穩定下來。心中暗道:完了完了,這次把自己給繞進去了。慌亂地起身拱手拒絕:“大王!王后!金……道主!我想你們誤會我之前的意思了,這個……不一定要這樣辦的。那個……再說,我家里已經有妻室。而且,我一個平民百姓,也配不上你們皇族來著。”
“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金喜善武林豪杰的本性暴露出來了:“我做爺爺的說配的上就配的上,你有家室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也不要求非要做正室,雖說我國比不上天朝,可也是個公主來著,我還沒說看不上你,你倒給我推三阻四的來了。這樣可違背了天朝跟烤瑞安兩家親善的本意了,你這樣是不對的。”
這話說的……怎么感覺好像是要劉生認錯般的節奏啊。
“這個……那個……”劉生踟躕了半天,忽然覺得今天自己無論說什么都是錯的了。哎,早就知道花郎道有個八卦的樸姐了,沒想到就連他們當家的也是個老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