邏輯跟語文沒多大關系,跟現實也沒有。張孚抹了把臉,“算了算了,懶得跟你個花崗巖腦袋爭。反正沈灼和莫淙爍我們組保了,他們的黑戶問題我們組也會解決,你們把這案子里有關他們的記錄銷了吧。現在就可以開始銷了,我已經向上面打了報告,正式命令很快就會下來,當然你要正式文件那肯定是一如既往沒有的,這事不落紙,慣例了,你懂的。”
魏薪滿臉嘲諷:就這鬼鬼祟祟的行為,還想讓他信?
張孚嘆氣:以為他不想把異能公開化嗎?可是異能者實在是少數派,非人類又大多數對人類有敵意,公開了除了引起普通人的恐慌和敵對甚至傷害那些無辜的剛覺醒異能的孩子們外,根本毫無意義。說到底,還是異能者和非人類太弱勢了。就連他們組精心培養的異能者們,很多的異能都不在戰斗上,甚至為了加強異能還導致了身體的孱弱,普通人拿把水果刀都能捅死他們。就他們來說,隱藏是最好的保護,至少現在還是如此。
“不過,”魏薪說,“看在你這么努力的份兒上,我也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張孚:“……說來聽聽。”拿腔拿調的樣子真欠揍。
“這次的影像,那兩個人說是他們讀取了現場殘留信息做了回溯得到的,”魏薪說,“如果真不是裝神弄鬼的話,這種行為就是可以重復的對不對?”
“你想讓他們來回溯現場進行破案?”張孚想了想,“我回去問問他們倆,莫淙爍說過這是有時間限制的,他最多只能回溯一兩個小時內的事情,再往前影像就會非常模糊并殘缺了,限制還是挺大的。不過這些都是其次,我先申明,這事不能強制,而且你得付他們報酬。”
“我當然不會讓人義務勞動,組里是有外聘費的。”魏薪說。
張孚嘲笑:“就你們組那點外聘費,你就算直接按你們組正式組員的標準給他們開工資……好,我不說了,我會轉達你的意思給他們的,就看他們有多少公益勞動的高尚情懷了。”
魏薪嘲笑回去:“說這么多,你就是先找好了理由讓他們拒絕以免穿幫吧?我能理解,騙子組。”
“事情會很多嗎?”聽完張孚的轉述,莫淙爍問。
“不多,”張孚說,“就是有案子的時候你們去現場出一份盡量詳細最好包括犯案全過程的影像給他們,剩下的就不用管。樂從的治安大體上還是很好的,東區尤其好,雖然危險分子很多,但惡性事件發生得不算多,排除掉幫派斗毆致死等這種死了更好的自作自受事情,需要用到你們來查的,可能平均一個月一起吧。當然也可能連續幾個月風平浪靜,然后一個月內連發七八起。”
“那沒有問題,我們接受,不過如果有什么懷疑、質問,特案組能幫忙擋嗎?”莫淙爍問。
“當然,保護異能者是我們的工作。”張孚說。
“沈灼的手機號你們知道的,”號碼本來就是特案組給的,“有案子打這個電話就行了。”莫淙爍說。
張孚點了點頭,頓了一會兒,見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的意思,納悶地問:“你們就不問問報酬?”虧我還特意給你們爭取。
無所謂啦,反正又不可能給魔核。普通人的雇傭,普通案子的工作,雇傭人還不相信魔法,肯定是給普通的樂從幣唄,他們吃住用都在特案組,有沒有樂從幣也就那么回事,只是看上了這個訓練信息回溯的機會罷了。畢竟學以致用很重要。
“你們這么想得開魏薪真該好好感動一把,”張孚感嘆,“他們組窮啊,節省要體現在方方面面。”
其實魏薪一點也沒有感動,他以批判的眼光來對莫淙爍的回溯影像吹毛求疵,可是,只要時間限制在兩個小時內,影像就詳細完善且一次也沒出過錯,超過兩個小時的,零散的片段也起到了很大作用,可能不全,可能模糊,但是沒有錯誤。監控記錄可以被修改,證人口供可能有虛假,路人記憶可能被蒙蔽,但是莫淙爍提供的影像卻從來是真實的。
一年時間,十七起案子,三十九段影像,百分之百的正確率。足以讓任何挑刺都閉嘴。
每起案子魏薪都要認真懷疑一遍莫淙爍和沈灼是不是就是兇手,但他們倆的行蹤實在太好掌握了,資料室、訓練室、臥室、食堂,死宅得一塌糊涂,除開跟他們兇案組出任務就是在特案組的地盤里,不在場證據充足得跟刻意作假一樣。
在資料室里時經常有人去問莫淙爍關于博雅大陸的事情,也經常被莫淙爍問樂從各方面的風土人情。
訓練室里沈灼和莫淙爍那彪悍的超能力從來是被一堆人圍觀,還時不時向他們請教異能的用法以及訓練方法。
食堂就更不用說了,他們有很好的三餐定時習慣,用餐時也有的是特案組組員跟他們打招呼。
在臥室休息時倒確實沒有外人可以證明他們一直在那,但是如果他們能在那段時間內越過特案組的重重防御溜出去犯個案再在早餐開始前溜回來,不驚動任何人,不驚動任何監控,不驚動任何攻擊或防御設備,那魏薪也無話可說。
不管魏薪對特案組有多少腹誹以及當面嗆聲,但他也承認的是,特案組是高保密級別單位,內部活動可以很自由,但進出的管理極其嚴格,所有高端攻防設備這里都能找到。
在這里能來去自如無人察覺,越獄也就是手到擒來的事了。如果那兩貨真有這本事,說實話,就算他們真的犯案,其實魏薪也無法逮捕他們,因為完全不可能找到他們的犯罪證據,手段已經超出了理解范圍了。
“難道一把年紀了還真要重塑次三觀?”魏薪內心很滄桑,將女兒珍藏的靈異神怪類故事和資料翻了個遍,還認真跟女兒探討這些現實存在的可能性,讓女兒驚嚇不已,偷偷去問兇案組的組員們自家老爹受什么刺激了,跟被穿越了似的。
答案自然是令人歡喜的,老爹還是那個老爹,刺激源居然是真·魔法師。
有一個堅定唯物主義的老爹,魏媛的想法卻與魏薪剛好相反,說不好是不是逆反心理,但她從小就對靈異事件有著異乎尋常的熱情,小時候細心養小樹苗,等著結出一個王子來;少女時代大冬天的晚上敞開窗戶,等待神秘英俊的血族翩翩而至;現在是個靈異小說作家,以前的幻想雖然沒能成真,但她以故事的方式記錄了下來,以腦補的漫無邊界使之在二次元成了真。
——可能是因為感情真摯、描寫細膩、腦補完善,她的作品銷量還很不錯。
以前特案組是她最崇拜的三次元組織,甚至在魏薪還不是組長也還沒有正式接觸過特案組時,她就已經通過她的同好圈子對特案組有所了解,嗯,大概就是她了解血族的那種了解。
后來,魏薪明白特案組的神棍本質后,為了與女兒交流,魏薪時不時會將與特案組接觸的一些情況剔除血腥部分講給她聽,主要是表達對騙子組織的鄙視,和教育女兒不要誤信匪類。
但魏媛只從中聽出了讓她心醉神馳的浪漫情懷,在她的筆下,特案組以各種馬甲活躍,成了她每個故事中的必備元素之一。
——論與腦殘粉交流的困難性。
魏薪不愛看小說,尤其不愛看靈異小說,但女兒寫的他還是會大致瀏覽內容,然后他就心塞地發現女兒的腦補簡直無可救藥,于是更討厭特案組了。
而現在,連魏薪都被逼得要重塑三觀了,可想而知魏媛得知沈灼二人時是個什么狀況。
魏組長表示:就是怕她亢奮過度,我憋了一年沒敢在家里提那倆,哪個小兔崽子嘴那么不嚴漏口風給我家丫頭的?還有沒有點反偵察意識了!平時的訓練都下了飯了嗎?!
沈灼二人幫兇案組制作影像資料是因為剛好有空,順便了解了解樂從的陰暗面。他們埋頭翻閱樂從的靈異類、天文學、地質學等資料很枯燥,只在訓練室里適應樂從的元素情況也是紙上談兵,又人生地不熟的不想亂動,但總要外出活動活動,所以就干脆跟著公家當消遣了。
但經過一年的時間,該了解的都了解了,對膜則依然沒有把握不能碰,能夠從特案組得到的情報已經有限,于是兩人決定按照特案組提供的非人類聚居地去挨個兒找找靈感。
他們辭去兇案組的顧問工作,魏媛想見他們可就困難了,雖然即使沒辭,他們也只在有兇案現場需要時才直接去現場,而魏媛想要在老爹的絕不同意中跟蹤到現場是需要很大運氣的,主要看組員們心軟的程度以及違抗上司命令的決心度,但總之,幾率不會是零,以前也有讓她蒙混過關的時候。
而現在,首先,她沒有權限進入特案組,她老爹也不會幫她進。其次,根本沒有人替她轉達她想見那兩人的心愿,否則,其實莫淙爍也不介意滿足一下小女孩見偶像的愿望——雖然魏媛已經成年,但很明顯她的心依然是少女的。
在不知道一顆少女心瀕臨破碎的情況下,沈灼二人踏上了拜訪非人類的路線,純訪友性質的,特案組事先都已經打過招呼了。
“但你們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他們臨走前,張孚善意叮囑,“特案組固然可以給你們提供不少便利,但同時,也會給你們引來不少敵意。當你們遭遇攻擊時,請聯系我們,我們會派遣當地特案組分部盡快協助你們。我想以你們的實力,應該能扛得住攻擊?就算是非常陰損的攻擊,應該也不立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