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學校對學生的外出修行有多種判定,比如沈灼二人困在余村的那一年,無法回校,通訊也有障礙,基本上就不能從校方得到任何支援,所以定為了休學,就只是保留了學籍,雙方都暫時不對對方負責。表現在學費上就是沒有學費。
不過這里的‘不對對方負責’其實也只是個相對意義。如果學生真的有難,校方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反之如果校方有麻煩,學生只要有能力,也絕不會袖手旁觀。而那時的學費問題,就不必斤斤計較了,反正其實帝都學校也不是真的在乎一年的學費,帝都學校的學生普遍也不缺那點錢。
在沒有必修課的學年中,學生可以隨時離校任意時長,但這時學生也可以隨時回校或者以任何方式向校方求助,也就是說他們只是換了個地方學習,學校的資源他們依然在用。表現在學費上就是基礎學費,和留在學校里自習是一樣的——食宿費另算。
在有必修課的學年里,學生不能無故缺課,他們只能在校內上必修課,或者根據必修課的安排進行校外練習——別指望逃課,各學院每個年級需要上必修課的就那么點人,誰還不認識誰啊,以職業者的記憶力,包括以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著稱的劍師體術師在內,上課都從來用不到點名冊的——表現在學費上就是基礎學費加課程學費。
樂覺今年本來是必修課學年,課都上了兩周了,但他現在猛然發現了更重要的事情,于是就想把今年換成無必修課學年,必修課明年再上。
梁岑拿著他的申請單,看著上面的申請理由‘遇到了好對手,忙’,覺得不管從哪個角度他都批準不了。
“為什么啊?”樂覺很不解,“不是有理由就可以批準嗎?”
“是有‘合理的理由’,”梁岑更正,“你覺得你這個理由合理嗎?算了你不用說我知道你覺得很合理。但是我告訴你,我這個審批人覺得它不合理,所以它得不到批準。”
“可是,”樂覺鼓著臉,“對于劍師來說好對手多重要啊,這個理由不是很夠分量嗎?”
梁岑簡直快被他氣笑了:“第一,對手的含義是什么?你現在單方面纏著衛嶺御,衛嶺御當你是盤菜了嗎?你就是一個讓他修身養性的工具。第二,你長期待在余城覺醒者學校只會給那邊添麻煩,等你知道什么叫在其位謀其職的時候,你才能去當個常駐人口而不是小時工。第三,你光去纏著衛嶺御,有沒有騰出時間來鞏固你的所得?你剛到三級正是不穩的時候,還去天天跟個更不穩的死纏爛打?”
梁岑把申請單還給樂覺,總結陳詞:“我不管你在休息時間做什么,但你的必修課時間不能延遲,你現在所做的事情比不上你的必修課重要。”
“是不是我給出的理由比必修課更重要了就可以批準?”樂覺就像完全沒聽見梁岑說了什么似的追問。
梁岑呼出一口氣,說:“是。但‘更重要’是我判斷里的‘更重要’,而不是你認為的‘更重要’。”
“明白了。”
不,我覺得你完全沒明白。
沈灼也覺得樂覺的理解力有問題,或者應該說,他永遠只往他喜歡的方向理解,而一個戰斗瘋子喜歡的事情……
“該說他好歹還是有底線的嗎?”莫淙爍感概,起碼迄今為止樂覺還沒把衛嶺御揍一頓。
“不,應該說衛嶺御夠聰明地沒讓樂覺摸清底細。”雖然程度不同,但都是戰斗愛好者,沈灼還是更了解一些樂覺的思路。
不過不管怎樣,看著樂覺拿著申請單滿學院地集思廣益編延遲上課理由,沈灼二人就覺得梁岑不收這個徒弟根本不是傳言中的不想束縛他,而是忍受不了這智商吧?
想想院長大人也挺不容易的,樂覺這折騰得全學院都知道他在想辦法蒙混過關,梁院長還得坐在那兒看著他瞎胡鬧,畢竟他可以不批申請,可以揍人,但是他不能限制學生們探討問題——不管探討的是什么問題。
學校支持言論自由。編延課理由算什么,探討暗殺校長的都有,還厚顏無恥地拿著探討結論去詢問校長本人暗殺計劃的可行性,而當年的校長還真回答他們了,詳細給他們分析會失敗的原因,排行第一的原因當然就是——
“暗殺計劃都討論得讓被暗殺對象知道執行人、執行時間、行動方式、技能組合……外行人啊,這種事情保密才是最重要的,做不到這個大前提計劃再精妙都是空談,所以說你們只能紙上談兵。唉……”
然后討論暗殺計劃的幾個學生就恍然大悟虛心受教終成一代殺手……當然是不可能的——以帝都學校一貫的高調,有些工種除非學生自己天賦太異稟否則還真培養不出來——只是添加了一則學校笑談而已,就像現在的樂覺。
最終樂覺還是沒能拿到院長的批準,除了他自己以外,所有人都覺得這很正常。于是擺在樂覺面前的就兩條路,第一,乖乖上課,周末去余城,第二,逃課,天天在余城。
帝都學校對于逃課的處罰比較嚴苛。凡是不請假就不來上課的,如果不是因為急事,如果急事做完后沒有第一時間補假條,或者該急事不被認可,都做曠課處理,曠課三次就記一次過,再曠課三次就再記一次過,曠課九次就是三次過,等于退學。
ps:從入校到辦理畢業離校手續那天,曠課次數累計計算,不清零。
校方稱:本校對你們的約束就這么點,連這么點你們都不受,那又何必來呢?我們還是趁早分手免生怨懟吧。
學生表示:別在校規上用‘分手’這么詭異的詞,誰要在自己的分手名單上列校名啊!
由于逃課的代價如此嚴重,正常而言帝都學生是不會考慮這種行為的,即使萬不得已,也最多逃課兩次。可樂覺的心思不好猜啊,萬一他要真覺得暫別那什么對手比被開除還嚴重,做點什么違反常理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劍師學院對此開了賭盤,二三年級所有學生、四五六年級部分學生、一年級少數已經適應了學院風氣至少是這方面風氣的學生、外帶其他學院部分閑人,參與了下注。
讓劍走偏鋒壓冷門選項的賭徒們失望的是,看起來如此沖動的樂覺最終居然還是非常常規地選擇了乖乖上課。
對得起你頭腦簡單的美名嗎?!
“我的智商是正常值!”樂覺嚷嚷。
“那就算是在平均線之下了。”吳坤公正地說,“天賜者由于覺醒了強精神力,平均智商是高于普通人正常線的。”
“沒關系,別灰心,”沈灼安慰道,“我們天賜者中,向導是拉高智商平均線的那類,哨兵是拉低的那類。你的智商在平均線之下很正常。”
“別把我跟你們混為一談。”吳坤撇清關系。
“智商又不是靠裝拉起來的。”沈灼表示不看好。
“起碼比你們這種自暴自棄的好。”
“喂,”樂覺打斷廢話交流,“再幫我想想請假理由吧,不能延課也可以請假啊,先請一周看看。”
“放棄吧。”沈灼和吳坤異口同聲地說。
不管樂覺心里面有沒有放棄,反正他行為上老實了大家就覺得比較欣慰,連余城覺醒者學校的師生們也是這種感覺。
一開始時他們還沒意識到樂覺對衛嶺御的糾纏有什么影響,但等樂覺隔五天來兩天后,那冷熱交替的感覺慢慢就讓他們察覺到了控制力不足和控制力很不足之間的差距。
學生們有些慌亂,老師們很是發愁。
“這不是壞事。”莫淙爍代表帝都學校的被罰小分隊——他自己、沈灼,外帶一只樂覺。吳坤拒絕被代表,事實上他也確實沒被罰。咦,樂覺也沒被罰?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先安撫老師,闡述這樣的交替雖然短時間內會讓控制力比較糟糕,但是只要持續一段時間,對控制力的提升是有好處的。
“可是,持續多久?你們又能待多久?”有老師問。他們倒是并不懷疑莫淙爍的話,不過他們并不肯定這些天之驕子能在他們這種小地方停留多長時間。
“至少本學年內,這份工作是我和沈灼的校外實踐課內容之一,學年末會計入考核成績的。”莫淙爍說,“吳坤不一定,至于樂覺,”對于這個影響力最大的禍源,老師們格外關注,“就看衛嶺御的了,只要衛嶺御一天不滿足樂覺的戰斗欲,樂覺就會一天耗在這里,單細胞生物總是格外容易執著,耗上幾十年也不是不可能。”
“哎……”衛嶺御在這所學校中屬于特殊存在,以純戰斗力來說,他比所有老師加起來都強。老師們不好管他,也管不了他,甚至教不了他什么,現在一聽關鍵都系在了衛嶺御一人身上,老師們有點不知所措了。
“放心,有兩位院長評估過衛嶺御,都認為他極有分寸,一定不會給這所學校帶來損失的。”莫淙爍搬出大神壓陣。
老師們反應了一下‘院長’指的是誰,然后想到了據說帝都學校的院長最低任職要求都是高級職業者,接著哆嗦了一下,最后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們就放心了。”
哇……好強的震懾力。莫淙爍默默感概了一下,然后給自己的說服工作打了個勾:雖然語言技巧一般般,但后臺很硬,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