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淙爍沒看出來魏薪的想法,不過,倒是看出來了這大叔在想抓他們的漏洞,就是不知道是想抓哪方面的漏洞。
一對二正沉默對視著,審問室的門被推了開來。
魏薪側頭看向大門,在看清楚來人的一瞬間就皺起了眉。
“這兩人我們組接手了。”來人身穿便服,手與其說是握著門把,不如說是撐著門把,骨頭發軟似的,臉上帶笑,但笑得有點猥瑣,聽話語像是魏薪的同行,但那樣子實在不像是執法人員,怎么看怎么像是街頭小混混。
魏薪沒接話,小混混摸了三個口袋終于翻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我這有正式轉移令的,看,還有章,鮮紅的哦。”
“你們組自己打印張紙蓋上你們組自己的章,然后就想從我這里領人?”魏薪冷笑,“張孚人呢?別告訴我他又在世界的盡頭感悟人生,我中午還在食堂看到他了。”
“組長去勘察現場了。”小混混交代得很痛快,賣隊友一點不帶含糊,也完全不擔心事后會被上司穿小鞋。接著他走進房間,把皺巴巴的自家產出的轉移令放到桌上,全然無視魏薪的怒氣,笑嘻嘻地對沈灼二人說,“來來來,兩位,恭喜你們找到組織了,你們一定會在我組感受到家一般的溫暖,來,我們這就上路吧。”
上路?莫淙爍下意識地就聯想到了黃泉路。
“他去什么現場?我的案子的現場?”魏薪追問,卻并沒有阻止小混混帶人走。
莫淙爍看向沈灼,沈灼聳聳肩,一直坐在這也蠻無聊的,能換個地方就換個唄。
仗著這地方貌似沒有職業者,那么三級的他們應該隨時可以進行武力碾壓,于是沈灼毫無生存壓力,也不在乎去哪兒面對誰,反正自家向導在他身邊就成。更何況,這個小混混是個覺醒者,雖然弱爆了,但好歹來這大半天了,終于見到了一個也許可以交談的,必須不能錯過啊。
帶著兩人上了車,小混混沒急著開車,卻開始了套近乎:“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柏曙,是松柏的柏、曙光的曙,不過大家都叫我小白鼠,你們也可以這么叫,很好記吧?”
沈灼正又一次因為車里的味兒而不適——被帶來警局時就已經不適過一次了——其實車里還算干凈,空間雖然狹小得過分,而且雜物太多,但也不是不能忍受,關鍵是,這是燒汽油的車,而且汽油利用率之低,對他敏銳的嗅覺簡直是種折磨。
博雅大陸上就算是重工業的一線工廠也多少年沒這么糟糕的氣味了,更不要說城市內的交通工具,幾乎全是光能車,根本不可能有廢料氣息,遠程的部分交通工具也用燃料,包括汽油,而且也沒有達到完美利用,可是,廢氣至少會回收,而不會讓它們出來折磨乘客以及路人。
莫淙爍一邊幫沈灼疏導,一邊問柏曙:“我們去哪兒?你們組不在警局里?”
“我們特案組其實嚴格說來,現在都不算是警.察系統的。”柏曙笑道,看了眼皺著眉的沈灼,“這車很不舒服是吧?忍一下,目的地不遠,很快就到。”說著他發動了車子,“我給你們介紹一下特案組吧,你們聽了就知道你們為什么會被轉交給我們。”
不等兩人回應,柏曙就接著道:“特案組的全稱是,特殊案件處理小組。所謂‘特殊案件’,就是人力辦不到的案子。剛建組時,我們確實屬于警.察系統的一個分支,最初只是處理案子,而且是只處理那些影響極其惡劣的兇案。不過那種案子畢竟少,慢慢的,組里又接手什么鬼屋流言啊、下水道哭聲啊這類的都市傳說,務求保證人心安定。職能就這么漸漸擴大。
“到現在,凡是非人類以及有超能力的人,統統都歸我們管,不管他們有沒有犯案,當然,犯了案的更歸我們管。于是我們就被從警.察系統半剝離了出來,名義上我們還是警.察,不過,實際上我們只對最上頭的人負責,中間的頭頭腦腦是不能插手我們組的工作的,而要投訴我們就需要越過很多級才能投訴得到。
“現在不管是職能還是組內員工人數,其實都不是‘小組’可以包含的,不過名字一直沒改,一方面這不重要,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迷惑性,畢竟大眾把靈異神怪的,都還當做玄幻故事。尤其像魏薪老大那種死腦筋,就算把非人類戳到他眼皮底下他都能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我們也很頭痛,他一直把我們當持證的神棍,對我們有嚴重的誤解。”
大體情況介紹完,柏曙問道:“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你們知道博雅大陸嗎?”莫淙爍配合地問道。
“聽過,”柏曙說,“據說是我們這個世界之外的世界上的地名。”
“知道魔法師、劍師嗎?”沈灼問。
“聽過,”柏曙以與上一個答案完全相同的語氣說,“據說是我們這個世界之外的世界上的職業。”他繃不住笑了起來,“另外,在樂從,這兩個職業都歸我們特案組管。哦,對了,我們這個世界叫樂從,這里是東區,另外還有西南北三個區以及中心區。我們特案組的總部設在中心區,但以我們特案組的看重度來說,東區是最重要的,因為,尚不明原因的,我們在東區的工作一直最多,強手也向來在東區誕生得多。”
“你相信我們是從這個世界之外來的?”莫淙爍問。
“嗯……說實話,一半一半吧。”柏曙說,“我能看出來你們很強,比我們組長更有壓迫感。雖然我們組長不是全樂從最強的異能者,但是,全樂從但凡排得上號的異能者也好、妖魔鬼怪也好,都在特案組留了檔的。你們出現得太憑空了,完全無底子可查,說是來自世界之外也不奇怪,可是畢竟我沒真的見過其他世界的來客,所以暫時依然保留一半的信任。我資歷還淺,對自己的判斷力還不自信,見諒。”
“你們統稱擁有魔力的人類為異能者?”沈灼問。
“魔力?你們是這么叫的嗎?我們這里管那力量叫異能或者超能力,所以擁有這些的人就叫異能者了,也有叫超能力者或者超人的。”柏曙說。
“那你們有沒有異能者的精神力幻化出了動物的?”莫淙爍問。
“有,上一任組長就是,組里還有照片呢。可惜我沒見過活的,”柏曙遺憾地說,“前組長不知道去哪兒流浪了。是只非常可愛的熊貓,當了組里很多年的吉祥物,現在還有前輩經常回憶呢。”
“你們組里的員工都是異能者?”沈灼問。
“不是啊,當然不是,樂從的異能者很少的,就算我們組到處搜刮異能者,但組里大部分還是普通人。”柏曙說,“異能者屬于特招了,比如我,要是走正式考核路線我根本不可能進組,全靠我的異能。”說話時帶了一點得瑟。
可惜那點子一眼看透的異能根本引不起兩個早就被帝都學校養刁了眼光的人的興趣,更不會去明知故問地給柏曙炫耀異能的機會,莫淙爍只問:“那只熊貓你們全組的人都能看見?包括普通人?”
“是啊,不過熊貓不能離前組長太遠,據說,距離一遠熊貓就會消失,然后瞬間出現在組長身邊,還會賣萌求安慰,特別好玩。唉,可惜我沒能親眼見到啊,前組長到底什么時候回來探班啊。”柏曙再次表示遺憾,雙重意義上的遺憾——我的異能很實用的,不然也不會剛剛覺醒就立刻被編為正式組員,跳過了觀察期,你們真的一點也不好奇嗎?
沒搭理柏曙的惆悵,莫淙爍又追問:“熊貓的戰斗力呢?”
“沒有戰斗力吧……我沒聽說過,就是吉祥物而已。”柏曙說。
[精神體實體化,卻沒有戰斗力?]莫淙爍對沈灼表示不解。
[也許只是用不上它戰斗,還得再看看,我都有些搞不清這里的實力層次了。]沈灼稍微對這里的戰斗力上了點心,雖然大環境看起來是為普通人服務,不過這里的覺醒者似乎有另一套生存規則,而且精神體實體化至少在博雅大陸是一種硬標準,除了極少數特例外,幾乎就是強大的代名詞,必須謹慎對待。
從報了身份卻被當做胡言亂語并被帶到警局后,莫淙爍就向時隙組發了信號,但就如同他們在出余村的路上,雖然發信器上顯示的是發送成功,但他們卻沒有收到任何回信,于是看起來他們又得自己靠自己,真不知道除了記錄功能時隙組的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普通空間存儲制品,放入其中的東西與外界的聯系程度是一刀切,以某條線為隔斷,線之下的全無聯系,而線之上的做了特別處理的物品則聯系不受干擾。也就是物品能不能與外界聯系,看物品本身發信層次以及空間制品的隔斷層次。
但伴生空間不同,它是隨主人的心意而動的,當等級越來越高,這種靈活性就越發凸顯。莫淙爍將他的伴生空間分成了很多塊,比如光能物品放在一起,讓陽光可以進入伴生空間給它們充能以備隨時取用;比如通訊器不想戴在手上放伴生空間,那就得讓這小塊伴生空間可以接收外部信號。
在伴生空間中,其主人的精神有如實體,可以直接在伴生空間里對物品進行操作,比如編輯信息、發送出去。所以莫淙爍哪怕一直被警.察們盯著,他也做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