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琉璃的手被月狐瑯握著, 觸碰到那片溫暖柔軟而滑膩芬芳的肌膚時,他似乎能在眼前描繪出那個美麗身體的模樣。
“阿瑯,你——”琉璃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 “真的決定了嗎?”
月狐瑯松開手, 展臂攬上了琉璃的脖頸, 把自己的腰肢放進了琉璃修長微涼的手中:“決定什么?是不是要跟著你, 不管這樣的日子會有多久?是不是要為了你, 放棄所有?”把頭靠在他的肩上,鼻腔中是他的味道。
一把散下琉璃的長發,碧色的長發垂墜而下, 像是沁涼的溪水,落在阿瑯裸露著的手臂上, 激起她一陣戰栗, 不自覺的向琉璃靠去, 像是要在他的環抱中得到更多的溫暖。
“我好像問得多余了……”琉璃的聲音比往日顯得沙啞了許多,透出與平日里溫良謙和的樣子大不相同的致命誘惑力。他的雙手撫在阿瑯的背脊上, 輕輕的,像是溫柔的親吻,“阿瑯,我好想從來沒有對你說過這些話,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月狐瑯抬起身子, 一下子離了溫度的來源, 身上一涼。她看著琉璃的臉, 那雙金色的眼眸中透出的光芒讓人不能相信, 這竟是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嗯?你說。”
“我, 愛你。可能比你知道的、比我以為的還要愛你……愛到總總不能拒絕你。”琉璃的手移了上來,捧住了阿瑯的臉, “我不敢想象自己在沒有你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心情。所以,這樣自私的我,在你說要放棄一切而走到我的身邊時,沒有盡力地阻止你——”琉璃的話斷了,捧在阿瑯臉頰旁的手上,那么冰涼的水來自一雙分不清是笑還是傷心地眼睛。
阿瑯的淚水不是打在了琉璃的手上,更像是滴落在了他的心上:“阿瑯……你愿意讓我這樣愛你嗎?”
阿瑯的回答化作了一個綿長的吻。兩人從未這樣深長的吻過,彼此像是不知道疲倦一般,把沒說完的話都融在了其中……
一直以為琉璃是很纖細的,因為他總是那么靜靜站著、淡淡笑著,讓阿瑯總是不能相信,他以前竟然還參過軍。而如今,當琉璃赤著上身,雙臂支在她的身側,阿瑯才突然發現,這個男人比她一直以為的要……強壯的多。
那頭碧色的長發,從他頸邊溜了下來,落在了阿瑯的胸腹上,隨著兩人的呼吸,撩動著阿瑯,讓她無法集中精神。
“好癢,我把它們——”想要探起身子的阿瑯,才剛剛向上動了動,卻被琉璃找到了她那張如花瓣一般的嘴,吻了下來。
阿瑯根本再沒有心思去想那些頭發,她的世界里除了這個似乎變了身的男人,再也容不下其它……
云鬢散亂了,面色潮紅得像是要燒了起來,幸好琉璃看不見自己的樣子……阿瑯輕輕咬著下唇,雙手因為琉璃那細細密密的吻撩撥得不知該往哪里放了……只能揪住了身下的錦被,身子時而因為緊張而繃住了,時而溫柔軟綿的像是要融化了……
“琉璃……”自己的聲音什么時候變得這樣嬌柔了,似乎能掐得出水來,阿瑯輕聲呢喃般喚著琉璃的名字,卻不知自己要說什么,只是想要叫他罷了。
“在……”琉璃欺下身來,吻住身下懷中的她,雖然知道她是這樣愛他,卻還是害怕著,害怕有一天她會離開他,想要不顧一切的留住她,哪怕知道結局已經定下……
金步日輕輕拭去樹爾額間因為疼痛而流下的汗水,卻看見了她的淚水,晶瑩地滑落,順著修長的脖頸滴進兩人身下的錦被中,化成一朵深色。
“對不起,我不知道……”金步日小心翼翼的安撫著樹爾。
是的,樹爾還是第一次。在原來那個世界,不是沒有過男朋友,只是自己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想要把全部都交給他,也許這也是男友們最終都選擇了分手的原因——他們總說“樹爾,你讓我覺得不是在談戀愛,你太不相信愛情了……或者說,你是太相信了。這樣普通而簡單的關系,不是你等待的愛情”。
是不是的確如他們所說呢?樹爾的眼淚不是因為疼痛,只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生活……就這么改變了,只是那一場車禍?還是這樣走下去才是她真正的命運……應該是后者了。剛才因為金步日的那沉沉迷醉,因為進入的疼痛而變得清醒。
“金步日——”樹爾抬起身子擁住了金步日,摟著他修長堅韌的腰身,臉貼在汗潮的胸口,聽見了他的心跳,仿佛樂音一般動聽,“謝謝你,不只是琉璃……因為,我也不只是月狐瑯而已……”
金步日沒有說話,只是托著樹爾的腰,用愛意把樹爾送上了幸福的頂端,告訴她,自己的幸運……這樣才能遇見你。
相愛的你我,不理會明日太陽升起時必須面對的種種;相知的你我,不在乎還能一起等待多少次日升月落……相望的你我,不懼從此相忘,只因曾經遇見……
殷錯對著樹干猛劈幾掌,嘴里喝著:“金步日——!我絕不會就真么放過你!”
“師父……就這么任由師弟下去嗎?”普云看著他無奈地搖搖頭,繼而擔心地問蒙面人。
“他這個徒弟,從來就不再我的掌握之中。”蒙面人淡淡道,“我又能怎么辦他?”
“師父——”普云指著海上的方向。那里,一片霞光閃爍……不一會,就見到幾人駕著彩云低低飛來。
四個氣質各異的年輕男子,各著白褐玄灰色長衫,靜靜降落在灘上。
蒙面人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只是定定看著來人:“怎么,月狐家只來了四個?”
“世伯又何必還一直蒙著面呢,咱們多年不見,這不是太過見外了嗎?”說話的是著玄色衣衫的男子,一臉笑容,卻讓人不知道他真正的意思,“怎么,世伯是怕醍醐知道嗎?”
“醍醐若是知道,他可憐的父親,曾經的奉儀星君……竟然淪為魔道,卻不知該作何反應……”灰衣的男子面帶悲戚,“世伯究竟是為了什么?要這樣……選擇,您都不擔心醍醐,也不在乎阿瑯與您曾經的師徒情分嗎?”
“曾經……”沉吟半晌,蒙面人才張口說話,抬起手拉下了臉上的蒙巾,那是一張不再年輕的臉,及頸根的灰白胡須顯得蒼涼而無力。當年風神俊秀的奉儀星君,此時就像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間老兒。這樣的他,其實就是不蒙上面目,也許也無法讓他太久沒見過的兒子認出他來,“我也不明白,阿瑯那么心心念念的情愛,究竟是怎樣的東西,也就是這樣,我才不明白醍醐的母親為什么不愿和我到天界生活,想來……她是看清楚了我不愛她的事實。”
“誰又能知曉,為我那個傻孩子,頂下了這樣天罰,留在黃沙漫天的蠻荒之地……卻遇見了、明白了阿瑯眼中的決絕來自何處。”曾經的奉儀星君說得很慢,像是不忍心猛地記起一些讓他不愿重溫的往事。
“就是那個琴師?”灰衣男子卻好像知道什么,“……”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暗自按了按腰間的一個腰囊,卻不知里面是什么。
“看來,你們也早就開始注意我了……”奉儀苦笑一聲,“你們這么大張旗鼓的動作,想來上面的那位其實也不會不知曉,只是不這樣由得你們去,不久后的演命大典上沒有了演命者,就真的會讓天地變色了吧……”
月狐四兄弟都沒有做聲,他們也都明白,他們月狐家若不是仗著篤定天帝一定會以演命大典為先——擅自收集阿瑯的散魂碎魄、動用楊氏的能力、妄自托生他界、疏通冥界為琉璃保證每次轉生……這里面隨意拿出一件都是足夠滅族的大罪。
“不用擔心了,我已經沒有力氣再撐下去了……”奉儀扯扯嘴角,仰頭看向天際那一抹殘陽,“從不曾發覺,站在人間道看太陽,才是最美的角度……”
“師尊!”普云感覺到什么不妥,擔心地看奉儀。
“普云,我這個做師父的,從來也不曾好好把你們三人當徒弟看待……誰說不是命數呢?我似乎一直都沒能成為過一個好的師父……”奉儀輕輕搖頭,想起了阿瑯,那個總是不耐他的教導的弟子。其實對他來說,阿瑯未嘗不更像是他的女兒,讓他總是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作出這樣的決定——用她把一切都棄在一邊換來的那個男人的活,換那個只能在夢中出現的她,重新回到世間。
奉儀和醍醐父子倆,這樣的相似,兩個人似乎曾經永遠也不會懂得人間的情愛……卻一旦遇見,就像是點燃了干柴,熊起的火焰讓他們不知除了去愛,還能做些什么……
“當年,醍醐跪在凌霄殿前,為阿瑯請命的時候,我這個做父親的,卻那么不明白他……”
“世伯您不是替醍醐一力頂下了天帝的罪責么?”褐衣的月狐珞面露傷凄之色,像是為奉儀父子的故事而感悲戚。
“其實,也許對醍醐來說,能為阿瑯就這么死去,也不比現在痛苦吧……”奉儀指了指在遠處的殷錯,“我這個徒弟,也是個癡情種,只是或許他不明白……他其實更愛的是自己,他不愿承認自己的無力回天,只能將這樣的恨化作對他人不盡的恨意……而醍醐,則是將他一腔的愛慕變成了不知疲倦的守護……同樣是可憐可恨人。”
“好一句可憐可恨人!”突然傳來的說話聲,讓在場眾人都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月狐家的兒郎們,還是這樣俊俏啊……”華澈荷一襲淡淡灰色紗袍綢衫,立在不遠處的礁石之上,幽幽地說道,“只是,又何苦難為一個將死的老人呢?”
月狐兄弟都驚訝地看向一直淡淡笑著的奉儀——“將死”?
“華澈荷上仙。”奉儀微微一禮,“當年曾在先師的洞府,有幸見到上仙風采,想不到竟然還有再見之時。”
“你用妖性琉璃續命,已經百年了吧?”華澈荷微微蹙眉,像是對于他這樣的決定不甚滿意,“你體內的妖力與仙力相抗,早就把各臟器損壞,殘剩身軀……又何必想那些其它的,不如好好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靜靜地去罷……”
“多謝上仙——”
“莫要叫什么上仙了,我華澈荷和上面那片莫名其妙的老天,早就沒有任何關系!”華澈荷突然喝了一句,“若是再這么叫,可別怪我翻臉!”
“是在下疏忽了……”奉儀無奈笑笑,“在下是想謝過……魂王你的指點,只可惜……恐怕不能了。”
“……”華澈荷冷冷看著下方的眾人,“真是不喜歡你們這群家伙……癡絕的讓旁人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