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芬和芬媽走走停停，來到一個擺著兩個橫桿長架，上面掛著很多衣物的攤位前時，二蘭本來在后面遠遠的吊著的，腦瓜一轉，走上前“媽，你給三妹買件衣服嘛。回頭不是也要買的么？”

芬媽聞到她嘴里冒出來的味道，回頭看見她手里的紙袋“你買的啥？”

“啊？沒買啥，我就稱了幾毛錢的肥腸，你嘗嘛媽，很香”說著就把手里的紙袋朝芬媽面前遞了遞。

芬媽直接連紙袋一起接過去，遞給了阿芬隨口問了句“幾毛錢？”

“八毛錢的，你看，這么多”二蘭伸手在阿芬手里的紙袋里抓了一撮仰頭放進嘴里。

“八毛？”芬媽瞪大了眼“你曉得八毛錢能買差不多一斤肉嘞？全家人都可以吃一頓了，你就買個雜嘴都要八毛錢，你也不怕吃了拉肚子”芬媽有些心疼，不由得就開始埋怨。

“媽，你小聲點，街上這么多人。”阿芬連忙碰了碰身邊的媽，提醒道。

芬媽壓低了聲音，恨恨的瞪了二蘭一眼“你這娃兒我咋說你？點都不曉得甘勞苦恤過日子的么？”

二蘭不滿的一把從阿芬手里奪過紙袋“你不吃算了，又不是天天買。我不過就是買來嘗嘗，用得著這大街上人多勢多的就說我邁？”說著自顧吃自己的。

芬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說了。

阿芬忙挽著媽說“媽，莫氣大。二姐買都買了，她想吃就讓她吃點”

芬媽站住“算了，不逛了，我也累得慌了。從中午吃了飯就倒江邊吹風，吹得我頭昏，一直也沒歇。回去候船室，坐著等船去吧”說著扭身朝來時路走。

阿芬朝著二蘭笑笑，吐了吐舌頭，和媽一起朝回走。

二蘭翻了個大白眼，跟在后頭，邊吃邊走。

到了候船室門口，二蘭已經把豬腸吃完了，抖了抖紙袋，里面一點渣都沒了，就捏成一團隨手扔在了路邊，跟著進到里面。

芬爸一看娘幾個回來了，里面已經坐滿了人，好歹讓倆外孫占了倆位置，就朝一起擠了擠，芬媽把大外孫抱在腿上，把小外孫拉到自己跟前，對著阿芬說“芬，坐”

阿芬回頭看見二蘭來了，說“我站會就是，二姐你來坐。”

二蘭走過來，坐在那個空位上。芬爸把懷里的小外孫女遞給二蘭，對阿芬說“你坐到，我出去伸伸腰，抽支煙”阿芬也就坐在了芬媽旁邊。

二蘭的小兒子湊到二蘭身邊，估計是聞到了他媽身上的味道，仰著頭，小鼻子對著二蘭的臉上嗅，二蘭一手把小兒子腦袋推開“跟個狗似的，聞啥嘞？”

芬媽和阿芬都扭頭看著這樣子，不由得都笑了起來“還別說，這孩子真的是鼻子靈。這都能聞出來？還有沒得，給孩子吃點”芬媽笑著說。

“沒了，袋子我都在外面扔了”二蘭說。

芬媽拉過小外孫說“你這人，枉是孩子的媽嘞，吃東西咋就不想著給孩子留點。”

“你不是說吃了拉肚子啊嘛？小孩子，冷東西吃了也是怕他肚子不受用。我就沒留”二蘭強詞奪理，還振振有詞。

阿芬笑看著二姐和媽拌嘴，拉過小侄兒，抱在自己腿上“媽，你還沒說，咋這次想起來你和爸都一路去二姐家嘞？”

二蘭閉了嘴。芬媽看看阿芬，又瞅瞅周圍到處坐滿了的人，壓低聲音說“我給你說嘛。是不想你在潘家遭罪受氣的過日子了。把你喊來，去你二姐那里，你二姐和姐夫給你另外找個好人戶。你和你二姐都在那里，以后你們姐妹也有個互相照應。再不是娘屋沒人受了欺負都沒個人幫忙。”

阿芬瞠目結舌”媽，這。。。。。。這哪行啊？潘四屋咋交代嘞？”

“交代個屁，他對我女不好，咋不給我交代嘞？我還給他交代？說出大天去也輪不到我給他交代。你都被他們要逼死的場合了，我沒找他們就好得很了，說起我都是氣。”芬媽恨恨的說。

阿芬低下頭不知該說啥。

“你聽我的，媽不會害你。這是把你從火坑里救出來，奔條活路。”芬媽拉過阿芬的手說。

“媽，我覺得這樣不好。我走的時候，也沒和他們說聲。”阿芬惙惙的說。

“你和他們說了你能走得脫？你這孩子咋這么傻嘞？沒花一分錢，把你領了去，還把你差點逼死。咋，你還覺得虧欠他們啊？”芬媽勸道。

二蘭伸頭湊過去“三妹，你就是太好欺負了。你聽媽的，到了二姐那里，不是吹，誰敢像那個潘。。。潘幾來地？像他家那么欺負你，你看我和你姐夫不去把他家給拆了。”

阿芬看了二姐一眼，又看看自己媽，不知道該說啥。事已至此，自己身無分文，除了自己家人，到處是陌生的面孔，心里也是慌慌的拿不定主意。想起自己以前的事，婆婆和潘四也都知道了，隨時翻出來都是自己見不得人的短。更何況自己想在廠里做個家屬工都那么難，一點想頭都沒有，不然，自己也不可能差點走了絕路。“沒，我不是覺得虧欠他們，我是。。。。。。”

“本來也不虧欠他們”芬媽拂了拂阿芬的耳邊發絲“我養大的女，我心疼。聽媽的，媽和你爸不會害你。你就安心的跟著，到你二姐那里去，好好的安個家，好好的過。”

“就是嘛，到時候媽還想著都到我那里去嘞。在那邊開個理發店。我那里，就像這里人這么多，理發都要跑到十幾里外的地方。對了，三妹，你跟媽學過理發沒有啊？要是你也會，到時候，你自己就可以開一個。多好。”二蘭舌燦蓮花。

阿芬不好意思地說“我不行，我手拿不穩推子。都是給媽打下手，幫著給顧客洗頭啥的。”

芬媽拍著阿芬手背說“也沒啥難的，你年輕，學得快，那時候是你小，媽也沒顧上教你。”

“是啊是啊，到那邊，三妹到時候去個好的理發店學幾天就會了。現在人理發也都講時髦了。媽那老手藝不吃香嘞，是吧，媽？”二蘭用肩膀輕輕撞了撞芬媽身子，笑著說。

芬媽搖晃了下說“嗯，現在的人比不得以前了，都開始挑得很了。講究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