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蘭等著孩子醒了，馬上把小女兒提起來把了尿，穿了衣裳。把尿桶提出去趁著四下無人，倒在後牆角一堆磚頭瓦礫堆裡，就進了屋。把幾個孩子眼角的眼屎用手接著冷水抹了抹，就轉(zhuǎn)身燒了點水，丟了些面。把昨天芬媽留出來的肥腸裡的湯舀了些在碗裡，撈了些面在裡面，一個孩子端了大半碗，自己給小女兒也餵了些。洗完碗。就在門口懷裡攬著小女兒，看著倆兒子玩。心裡想著，一會怎麼和媽說。

看看天還早，也沒啥事。就把小女兒放在地上，對倆兒子說“看著點妹妹”自己進屋去把地上掃了，又去把爸媽的牀鋪整理了下，上樓把自己牀上的被褥拿出來晾曬在外面的竹竿上。昨天小女兒尿溼的一圈圈黃色印記像個大地圖。

從門後拿出鎖把門鎖了，抱著小女兒，帶著倆兒子朝芬媽店裡走去，芬媽剛把雞毛腿完，在蜂窩煤爐上瞟去細軟不可見的雞毛。二蘭一到門口就聞到燒肉香看見媽正背對著門口，“媽，你在烤啥？”

“哪裡是烤啥，今天買了只雞。才把弄完，上面的細毛毛瞟下?！?

“哇，買了雞啊，殺了都這麼大個。好肥嘞”二蘭眼裡閃出一鍋香噴噴的雞肉。“我不是說了我來買菜的麼。我也正想著買點啥你和爸愛吃的”二蘭趁機放了個馬後炮。

芬媽把瞟好的雞找了個剪刀，破了肚，把裡面的內(nèi)臟掏出來，小心的去除了苦膽。拿根筷子把雞腸子理出來，洗淨(jìng)“內(nèi)臟拿上去，撈點泡蘿蔔泡海椒炒”

二蘭說“媽，你歇會吧，等會我拿上了收拾就是。我屋頭也餵了十幾只雞，還有兩隻鵝?！倍m說“媽，等你和爸去我家，殺給你們吃?！?

“那你走了，家裡的牲口哪個管嘞？”芬媽邊洗手邊問。

“娃兒的爺爺奶奶就住在不遠，他們抽空去喂下就是。好幾只雞在生蛋，都是娃兒吃?！倍m說。“媽，你找人給阿芬?guī)艣]得？好歹讓她回來我們也見一面”

芬媽直起腰，嘆口氣說”沒哦。那孩子，叫我揪心得很，還不知道她這些日子咋過的?！?

“你這裡操不盡的心，頂啥用。你們要是覺得她在那裡實在叫你們不放心，乾脆叫她跟我去我那裡。我給她找個好人家。我是她親姐姐，肯定給她找個殷實的，脾氣好，顧家有本事的。放心嘛。到時候那邊再咋地，不說多，幾千塊錢要給的，我給你們寄回來。你們不是要買房子麼？剩下的你們就攢著，以後有用再拿出來用。省的在那家裡逗遭打，你們也操心難受的”二蘭靠近芬媽，看著她說。

芬媽猶豫著說“真是這樣，那敢情好。反正芬和那個潘家的也沒扯證。只是這事，我得和你爸商量”

“嗯，你和我爸商量嘛。今天晚上爸回來你就和他說。這事也拖不得，不然，還不知三妹在那裡遭的啥罪。還有，我已經(jīng)回來給爸媽添了不少麻煩了，就這幾天也該走了?！倍m說。

“好嘛，今天晚上我就和你爸商量”芬媽正回話，看見大兒媳帶著倆孫子站在門口了。

秀笑著說”媽，二妹，你們在說啥？”

芬媽忙說“沒說啥，二蘭說她過幾天要走了。來來來，今天買了只雞，我殺好了，你們都帶著娃兒拿上去。我中午上來”說著就把掛在牆上的雞提下來，把裝在碗裡的內(nèi)臟一起，遞給秀。

“今閒天不趕場還有賣雞的呀？”秀一隻手牽著小女兒，一隻手接過婆婆遞過來的雞“二妹你端著碗吧，我拿不過來”

“媽，你找個袋子裝嘛，我抱著孩子也不好端碗”二蘭說。

芬媽在屋裡轉(zhuǎn)了一圈，也沒找著個袋子，想了想，跑到對面買滷肉的鋪子跟前“大兄弟，借個小袋子我撒”

賣滷肉的從掛在滷肉玻璃櫃上角的一打塑料袋裡拽下一個“啥借不借的，給你一個。一個夠不？”

芬媽笑著接過來“夠了夠了，謝謝大兄弟啊”說著顛顛地拿了去。

賣滷肉的看著芬媽門口站著一堆大人孩子，搖搖頭“一個塑料袋也借。未必還給我還來邁？笑人嘞”

秀提著雞和雞內(nèi)臟，牽著小女兒，和二蘭走在前面，三個孩子邊跑邊嬉笑。二蘭的孩子看見秀的孩子嘴裡含著啥，就追著問他要，秀的孩子就東躲西躲在秀身前身後的。秀說“看摔了，好好走”

二蘭看了眼，知道侄兒嘴裡含的是顆糖，一把抓住自己孩子的衣領(lǐng)“就你好吃，嘴咋那麼饞嘞？一天天的驢噘馬嚼的”

秀聽出二蘭指桑罵槐的。說“小孩子哪有不吃零嘴的？這還是上次他爸回來買的，就剩了那麼幾顆，都要化了。剛纔出門，他拿著吃了”假意問自己兒子"兜裡還有沒得？給弟弟吃個”

兒子緊抿著嘴搖頭，手卻捂著自己的衣兜。

秀對二蘭的孩子說”看嘛，哥哥也沒了。一會讓你媽給你買”

二蘭的倆兒子一聽，都朝著二蘭圍過來，仰著頭看著她，二蘭心裡煩，擡腳就踢“看牙齒都在爛了，還吃糖，走開些”說著抱著小女兒朝前走，臉色難看得要命。

倆孩子一個挨一腳，大的摸摸腿默默的跟在後面，小的直接哭開了，看衆(zhòng)人不理，也只好邊哭邊跟著磨磨蹭蹭的走。

秀嘴角露出冷笑，她就是故意的。早上起來，想起昨天二蘭的大兒子那麼小，心卻歹得很，居然拾起那麼大塊水泥疙瘩砸自己兒子，把自己手背劃出了條口子?；丶液靡活D教訓(xùn)自己兒子“他再打你，你就給我使勁打他”

“那是弟弟”兒子委屈的說。

“弟弟個屁，他都打你和妹妹了，還弟弟？你比他大，怕他咋子？他敢打你，你也抓東西打他。不怕，打了有媽?！毙憬o兒子壯膽。

今天早上故意買了一毛錢的糖，塞了兩三顆給兒子，給小女兒剝了一顆塞在嘴裡。剩餘的自己揣在褲兜裡了。憋著一股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