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楚洛衣也並不輕鬆,因著身下的馬已經(jīng)支撐不住,情急之下才想出藉助輕雪的這個辦法,可是此刻馬匹整個向後仰著,馬鞍也一直再向下躥,想要保持著不從馬背上滑落,實在是並不容易!
整個場面此刻都寂靜不已,衆(zhòng)人紛紛看著相爭的兩人,移不開目光。
這一場馬術(shù)未免有些太過激烈,突生的變數(shù),更是讓人難以預(yù)料!
皇后看著安然無恙的楚洛衣,不動聲色的閉上眼,帶著金牡丹戒指的手指緊緊抓住手中的絹帕,神色不變。
一旁的春柳也微微蹙眉,低下頭,沒有說話。
主子曾派人調(diào)查過這雲(yún)洛伊的來歷,分明是個不會武功的不受寵的庶女,如今倒好,會琴棋書畫倒也能勉強(qiáng)的解釋過去,會些粗淺功夫可以認(rèn)爲(wèi)是在牢中所學(xué),可是這馬術(shù)呢?爲(wèi)什麼她的馬術(shù)也會如此高超?
皇后合上的眸子緩緩睜開,是她太心急了,楚洛衣哪裡是那麼好除掉的,倒是難爲(wèi)弟弟親自出手,竟然都沒有解決掉她!
不過倒是也讓她明白一點,至少對這個楚洛衣的判斷,決不能僅僅依靠調(diào)查所得來的消息,否則落敗的只會是自己!
眼看著兩匹鏈接在一起的烈馬,即將衝往終點,衆(zhòng)人的心一時間都緊緊提了起來,想要看看,這兩匹不相上下的馬,最終到底能有什麼結(jié)果!
輕雪眼看著即將踏入終點,眼前一亮,彷彿盛放的春花。
此次歸國,自己太子妃之位不保,若是能在接下來的狩獵中取得好的戰(zhàn)果,也許事情還有轉(zhuǎn)機(jī)。
楚洛衣看著輕雪的背影,忍住在裡一刀殺了她的衝動,一手勒著繮繩,另一手輕拍了拍馬兒的頭,隨後用衣襟裹著手。一把狠狠抽出射在烈馬身上的那隻利箭!
楚洛衣抓住時機(jī),緊勒著繮繩,馬的兩隻前蹄則順勢從輕雪的馬上移了下來,就在這時,一把狠狠抽出射在烈馬身上的那隻利箭!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漆黑的血液濺落在校場的地面,同昏黃的土地凝合在一起,很快變成了一灘灘黑色的印跡。
這劇痛再次襲來,胯下的馬似乎有些迴光返照,再次狂烈的發(fā)出一聲嘶吼,撤下的雙蹄一下踹翻了輕雪的馬的後蹄。
輕雪雖有察覺,但是看著不到一米距離遠(yuǎn)的終點,只想著儘快到達(dá),並未多做理會。
也正是因此,來不及防備。這巨大的衝力,馬的後蹄跌倒,輕雪的馬一下子跪坐在地上,輕雪整個人再次被甩了出去,胸口磕在掉落的馬鞍上,只覺得一陣劇痛。
而就在這時,楚洛衣的馬一躍而上,瞬間超過輕雪,直接到達(dá)終點!
同時,胯下一直苦苦支撐的烈馬,也終於油盡燈枯,直接跪倒在地上,帶起一片塵沙。
因著這巨大的衝力,楚洛衣一下子被甩了出去,直接跌落在地上。
小六子趕忙跑過去:“主子..您沒事吧?!?
楚洛衣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手掌被粗礪的地面蹭出了不少血跡,腿上大抵會有幾處淤青,旁的倒是沒什麼大礙。
“沒事?!?
輕雪的馬緊接著到達(dá)終點,看著面前的洛妃,胸脯劇烈的起伏著,氣的不親。
北燕帝等,衆(zhòng)人紛紛走上前來?! 奥迓?,可有傷到?”北燕帝關(guān)切的開口。
楚洛衣?lián)u搖頭,北燕帝依舊吩咐道:“還不快將御醫(yī)請來,給洛妃檢查一下傷勢,看看是否有傷到?!?
北流海的母港掃過楚洛衣的手掌,正打算去尋御醫(yī),見著北燕帝身邊的王公公動了,又止了腳步,站在人羣中看著。
這時,受到箭傷的西涼公主也走上前來,肩胛骨處的鎧甲已經(jīng)被利箭刺透,鮮紅的血跡綻放出一朵荊棘花來。
楚洛衣轉(zhuǎn)頭對著西涼公主歉意道:“實在抱歉,形勢緊急纔會如此,不想竟然會傷到公主殿下?!?
西涼公主的手下有些怨責(zé),看向楚洛衣的目光也十分不善。
不過西涼公主倒是沒有計較:“無妨,情急之下大抵都會做出閃躲的反應(yīng),更何況,你也未能想到這箭矢竟然會傷到我?!?
楚洛衣點點頭:“不管怎麼樣,此事因本宮而起,終究是對公主殿下造成了傷害。”
“若是真要給我一個交代,爲(wèi)今之計,還是要將這行兇之人捉拿歸案。”西涼公主的話讓衆(zhòng)人將注意放在了兇手之上。
北燕帝怒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朕面前公然行刺,實在是膽大包天!”
“是啊,陛下,依照情況看來,此次行刺似乎是針對洛妃娘娘?!?
北燕帝放緩了聲音:“洛洛最近可是有得罪過什麼人?”
楚洛衣神色不變,心中卻覺得北燕帝這話說的可笑,在這宮中存活,身處權(quán)力漩渦,身爲(wèi)一國皇帝竟然會問她近來可否得罪過什麼人?難道不是可笑?
要知道,在這裡,每一步皆是滴血,每一滴血都是人命,踩著人命存活,又怎能不得罪過人?只怕要她死的比比皆是。
隨著北燕帝的問話,衆(zhòng)人將目光看向輕雪,一時間不少人心中都在暗自猜測,畢竟之前這洛妃同輕雪之間可是有過很大的不愉快,而這南昭太子妃之位似乎也會因此不保,倒是不排除因此生恨的可能。
西涼公主對輕雪也多有不喜,再加上此次馬術(shù),最有競爭性的她和洛衣皆是受到了牽連,唯獨輕雪平安無事,倒是不得不讓人懷疑。
眼見四處投來懷疑的目光,輕雪紅脣勾起,露出一抹冷笑:“懷疑是要拿出證據(jù)的,若是沒有證據(jù),你們這般望著本宮,只會讓我以爲(wèi)你們中心本宮呢?!?
輕雪的話讓不少人收回了眼,那般高傲的姿態(tài)倒是讓人一時間動搖了想法。
楚洛衣的心中也在分析著,她倒是並沒有懷疑輕雪,眼下輕雪太子妃之位不保,斷然不會愚蠢的在這個時候生事,以免弄巧成拙。
如果說最有可能的該是王直,王直這些時日同皇后似乎聯(lián)繫不斷,雖然未有確鑿證據(jù),卻不可不認(rèn)爲(wèi)狗急跳牆。
擡眸將目光落在皇后身上,皇后則是一臉冷淡的看著她,雖然姿態(tài)中多有關(guān)切,卻並未及眼底。
倒是一個該有的反應(yīng)。
再將目光掃過柔妃,一雙剪水雙眸平淡無波,倒是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想到出宮所遇到的那場刺殺,楚洛衣的心沉了幾分,怕只怕此番又是那人的手筆,每次都藏於別人之後動手,倒是將自己隱藏的極好。
北流雲(yún)的臉色也有些發(fā)沉,琉璃色的眸子淡淡的掃過全場,最終目光落在那隻卷著黃土的箭矢。
擡腿走過,停在箭矢之前,目光幽深,緩緩走上前去,最後蹲下身子,將其撿起。
楚洛衣微微蹙眉開口道:“九殿下且慢,箭矢之上有劇毒,還是小心爲(wèi)妙。”
北流雲(yún)並未擡頭,而是將目光轉(zhuǎn)向楚洛衣胯下的馬。
之前還威風(fēng)凜凜的烈馬,此刻卻已經(jīng)奄奄一息,一雙銅鈴大的眼睛無神呆滯,傷口處的黑血觸目驚心,若非是尚能聽見輕微的喘息聲,只怕衆(zhòng)人要以爲(wèi)這馬已經(jīng)死了。
馬比人來的健壯,可中了這劇毒,卻依舊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nèi)就絕了氣息,如果這一箭,是射在人身上,只怕是已經(jīng)命喪黃泉了。
西涼公主心中一緊,看向自己泛紅的傷口,微微蹙眉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射向本宮的這隻箭矢倒是並未淬毒,若非如此,只怕本宮今日也是要命喪北燕了?!?
本來一直在向北燕帝討要說法的西涼使臣,一時間也住了聲。
“哼,怕是洛妃娘娘心地太過善良,平日裡得罪的人太多,有人想要洛妃娘娘的命。”輕雪出聲諷刺道。
楚洛衣沒有開口反駁,兩隻箭矢,一隻無毒,一隻淬毒,正是驗證了她的猜測。
此刻,皇后的臉色也有些微的裂痕,弟弟當(dāng)初提過箭矢上淬毒,卻被她給否了,可如今這箭矢上怎麼還會有這種劇毒?
就在衆(zhòng)人心存疑慮之時,北流雲(yún)擡手將其了地上的箭矢。
楚洛衣心頭一緊,想要出聲阻止,卻因著衆(zhòng)目睽睽,只能在一旁看著。
“雲(yún)兒?!?
北燕帝出聲道。
北流雲(yún)手握箭矢,緩緩站起身來,只覺得手掌上瞬間一陣火熱的脹痛,白皙的手掌一點點紅腫起來,可以看出這箭上的毒之烈。
“父皇,此毒性烈,若是觸碰過之人,手掌必定會留下痕跡,不若搜查全宮,看看何人手中有此跡象。”北流雲(yún)開口道。
太子北流葉心有不甘道:“難道這下毒之人會如此愚蠢?只怕早已抹消了罪證,九弟如此作爲(wèi),怕是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事情發(fā)生不過轉(zhuǎn)眼之間,行刺之人未免思慮不周,手掌紅腫倒是不無可能?!?
北流雲(yún)淡淡的反駁,北燕帝點頭道:“雲(yún)兒說的有些道理,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雲(yún)兒,你即刻率領(lǐng)西廠衆(zhòng)人徹查全宮。”
北流雲(yún)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兒臣遵旨?!?
西廠的人很快就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眼前,這是至西廠成立之後,第一次真正的出現(xiàn),一羣腰帶佩刀的太監(jiān)行動迅速,棗紅色的太監(jiān)服和東廠的卻大有不同。
肩上皆是披著一件外黑裡紅的披風(fēng),披風(fēng)外的胸口處,紅色的繡線刺繡出西廠兩字。
北流雲(yún)立於衆(zhòng)人之前,沒有理會紅腫的手掌,手中把玩著那隻淬了毒的箭,讓人忍不住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割破手指,從此一去不返。
“即刻開始,檢查所有人手掌,若有紅腫中毒之跡象,即刻帶至此處。”北流雲(yún)幽幽開口,琉璃色的眸子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麼。
西廠的太監(jiān)動作極快,在場的人一面略帶不滿的伸手配合著檢查,一面打量著西廠的作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