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令確實有令人難以理解的神奇力量,但若是使用不得要領便會適得其反,即便拼盡全力,最終也只是兩敗俱傷,一如此刻童話的狀況。 帝拂歌衝上去的時候,對方已經奄奄一息。 地上一灘灘血跡觸目驚心,帝拂歌愣了愣纔在童話面前蹲下身子。 “……你……還有氣吧?”一句話他來回在喉嚨裡醞釀了許久,嚥了又咽才說完整句話,臉上掛著慌張而糾結的滑稽表情。 童話掙扎著忍住不跳起來揍他,只虛弱地擡起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敲在帝拂歌的腦袋上:“你就、你就不能、想我點好的麼?什麼、什麼叫、‘還有氣吧’?我看你倒是活膩了。” 她軟軟靠在帝拂歌懷裡,渾身骨頭都像是散架了一般,半點不想再動了?!拔梗液孟胨X休息一會兒啊……” 帝拂歌剛給她把脈,一聽這話險些就要炸了:“睡什麼?不許睡!給我醒著!” “……”童話無言,“我都成這樣了你還兇我?還有沒有天理了?!” 看她忽然又有了力氣說話,帝拂歌的臉頓時黑了又黑:敢情方纔是逗他玩兒的?“你自己也說了,都成這副樣子了,還這麼多廢話?閉嘴!” 鏡鉞似乎也沒從童話這邊討到什麼好,身上不斷流出的血液,比童話還要慘不忍睹。宋靖遠好奇地走過去看了看,墨發之下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他道:“這人好像是暈過去了。”他回頭問,“這人誰?。俊? 帝拂歌代替童話沒好氣地回答:“你管他是誰,殺了。” 宋靖遠愣了愣,一想也知道這人徹底得罪帝拂歌了?!芭??!? 正當他有所行動時,地上的人竟已晃晃悠悠站起來,全然無視在他面前即將動手給他最後一擊的宋靖遠。 “搖光果然是不同凡響,可惜了,憑你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殺死我?!? 這話顯然是對童話說的?!拔耶斎恢肋@並不能把你傻了,但是好歹也能讓你受到重創。況且我一直都明白,我不是一個人,他們,會代替我殺了你?!? “哦?是麼?你就如此確定現在的我連小小幾個凡人都敵不過了?到底還是低估了我千百年來的修爲了?!? 他話音剛落,轉瞬間便化爲一縷黑煙消散於空中,宋靖遠急忙擡手刺上去時,眼前的人影只剩下一團黑霧了。 突然龍祁叫了起來:“糟了,寧踏歡也不見了!” 龍祁話音剛落,衆人身後就突然出現一道聲音——“他被剛纔那個人帶走了。” 數雙眼睛齊齊回眸,刷刷朝那人看過去。 那人神風俊朗,尤其那張臉有讓人過目不忘的俊美。除了閉眼喘息的童話,其餘人都認出了他:“孟相里?” 孟相里甩甩袖子走出來,手上搖著兩塊圓盤似的事物:“你們方纔打得天昏地暗,就是爲了這兩個東西?” 衆人登時一驚,不知什麼時候,方纔那沖天光柱竟已消失! 帝拂歌怒目:“你……” 孟相里歪頭一笑:“別擔心,我沒什麼惡意——” 他話音未落,帝拂歌就衝沈一辭等人使了個顏色,宋靖遠的反應極快,一個晃神就閃到孟相里身旁,悶頭就是一棍,後者應聲倒地。 龍祁咋舌: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童話所受的傷到底還是不輕,一開始還有些說話的力氣,最後卻連眼睛也掙不開了,頂不住昏睡了過去。 帝拂歌擔心她的傷勢,二話不說背起人就往山上璇璣子的住處飛速掠去。宋靖遠等人帶上昏迷的孟相里緊隨其後。 幾個時辰過去,童話終於幽幽轉醒。 她半睜著眼睛打量四周,發現天已經大亮。 當她要掙扎坐起的時候,帝拂歌便推門而入。 他端著碗粥放到牀邊小桌上,一屁股坐到童話牀邊:“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最好不要亂動,否則傷口裂開可就有你的苦頭吃。” 這會兒童話猛然一驚,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人換過了,緊貼著皮膚的繃帶緊緊纏繞在胸口、手臂上?!啊? 此刻她臉上的表情不知該怎麼形容,黑了轉青繼而又便得蒼白,調色盤一樣暗含怒意,“你不要告訴我是你給我換的衣服上的藥。” 她惡狠狠地盯著他,眼睛瞪圓了的樣子彷彿就像是在說:“你要是敢說一個‘是’字我就把你大卸八塊抽筋斷骨凌遲處死!” 好在她所想的事情未曾發生。 只聽得帝拂歌淡淡道:“自然不是。是檀心給你換的,藥也是她上的。還有,你那眼神是什麼意思?我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麼?嗯?” 他眼中的警告意味太過明顯,童話不由自主往後一縮,腦袋卻是點了點:“嗯,是啊。你不僅趁人之危還陰險狡詐?!? “哼,看來我若是不做點什麼倒還對不起你此番的評價呢?!? 聞言童話就是一急:“等等等等,我開個玩笑你不要當真呀!” 看她慌張的樣子,帝拂歌噗嗤一聲笑起來,道:“嗯,我方纔也是說笑的?!? “……” 帝拂歌給她拿了個墊子靠住,整整被子問她:“精神可好些了?” 童話想要從他手裡接過那碗粥,卻被他給攔下了:“嗯,睡一覺感覺舒坦多了——欸,我可以自己吃的好麼!不需要你餵我啦!” 帝拂歌卻不管她如何大喊大叫,我行我素地一勺接著一勺地把粥塞進她嘴巴里:“你手臂也受了傷,不宜過度勞累。” “……“不過擡手喝個粥而已,能勞累到哪裡去? 她心裡雖是這樣想,但是仍舊是有一絲甜蜜在心裡頭,像是碳酸飲料一樣,開罐遇到了空氣後急劇冒泡,逐漸佔據她整顆心臟。 她一邊將粥嚥下,一邊開口含含糊糊地說道:“其實我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不用一直這樣躺在牀上……” 對方手上喂她的動作沒有停頓:“想出去走走了?” “一直躺牀上我都要發黴了好嘛!好歹也該動一動啊。” “你纔剛醒過來就不安分,萬一一會兒又磕著碰著了,不是又要在那兒嗷嗷喊疼了?” 童話怒:“我什麼時候喊過疼了?!” “昨晚換藥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在那兒喊得跟猴兒似的,屋頂都要讓你給掀了?!? “胡說八道!我那時候都昏死過去了,哪來那麼多痛感?!分明是你在詐我的?!? 聞言,帝拂歌挑了挑眉毛,道:“你也知道你昨天昏死過去了?那還不知道好好將養著,成天就想著些七七八八沒用的東西?!? “……”好傢伙居然在這兒等著她!哼
!╭(╯^╰)╮童話賭氣吃了一會兒,感覺嘴裡味道有些淡:“這粥好清淡啊,能不能換點有味道的來?我舌頭都要失去味覺了?!? “你現在有傷在身,還是不要吃那些對你傷勢有刺激的東西。等你傷好了,想吃什麼吃什麼?!? “……”童話無奈地看看自己身上包著的繃帶,鬱卒。算了,熬過這段時間再說吧! 好在童話身體體質有異於常人,在牀上養了幾天之後便得到帝拂歌的準允下了地。 在她臥牀期間,璇璣子那老頭曾領著一羣人來看過她,但是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帝拂歌以“傷者不宜長時間受到打擾,應以靜養爲宜”爲由,將衆人驅趕了出去,對此童話表示大爲不滿。“你怎麼可以把我的客人趕走?他們走了誰陪我說話?你麼?得了吧,你不隨口說一句氣死我的話我就謝天謝地了!” 帝拂歌:“……” 對方居高臨下地冷冷看著她,半晌吐出一句:“再說一句,我就讓你在這兒多躺個十天半個月?!? “……”頓時,理直氣壯頃刻間化爲烏有,童話只得偃旗息鼓地低頭:“哦?!? 好在這種憋屈的日子在今天就提前結束了,如臨大赦的她蹦噠著跑到前廳裡和每個人都打了個照面,見著重鸞也親親熱熱地打招呼說:“嘿哥們兒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 重鸞登時“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淡淡回頭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自己看著辦吧?!? “……”帝拂歌無聲往童話身上瞥了一眼,無形壓力就朝童話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她斂了斂神色端坐下來,表情無比正經?!澳鞘颤N有事兒說事兒啊,一會兒我還得回去接著躺著呢,這身子吃不消啊?!? 衆人:“……” 一羣人玩鬧了一陣後安靜下來,帝拂歌手肘撐在桌上沉聲道:“有件事,我想和你們說清楚?!? 他們難得見他這麼正經,一時間也都紛紛望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璇璣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後悄悄起身走了出去,並且爲他們關上了門。這一段小插曲自然沒有被注意力都在帝拂歌身上的衆人察覺到。 他們沒有發問,帝拂歌也不出聲,只是淡定地走到裡間內拿出一個約莫一尺寬、兩尺長的大木箱子,輕輕往桌上一放,隨即發出幾聲“哐啷”的響聲。 不待衆人問他,他便先行開口道:“我知道你們心裡有很多疑問。現在,一一告訴你們。” 他頓了頓,道:“我想你們早已經知道,我這一行,目的就在於玄墨令,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二十年前,在樑國以西,西域以東的地方,曾經存在著繁榮一時的國度,但是卻在某一天裡忽然一夜之間消失,世人無從探知其入口。唯一能夠進入的道路也隱沒在漫漫黃沙之中,難再尋得蛛絲馬跡?!? “聽聞迦蘭國內,人人都擅長於一種詭怪之術,能驅使鬼怪,以至於外人無法侵入其城池哪怕分毫。後來一夜消失之後,其餘六國之人也大感詫異,即便是想要西進一探消息,最終也迷失在茫茫沙漠之中。自古以來迦蘭詭譎成謎,但這和你要說的事情有什麼關係?”獨孤九韶道。 “自然有關?!钡鄯鞲枰活D,“我便是迦蘭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