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位於樑國與北陵交界處,西南方向便是芒山及芒山腳下的芒山城。 一行人疲憊至極,早早用過晚膳回房休息。 後半夜淅淅瀝瀝的雨滴打落下來。 童話在牀上輾轉反則地睡不著,披衣起身關上窗戶,再回去躺下時已了無睡意,心境因這場雨開始變得煩亂,滿腦子開始盤旋起這幾個月來與帝拂歌相處的點點滴滴。 夏國皇宮裡他冷若冰霜的眼神,大楚寧樑府上他從黑暗中緩緩走出的身影,息國張家舊宅外他鎮定自若的神情,紅娘廟的地底,他逐漸靠近的灼熱呼吸…… 她著魔一樣回想起他們之間的一切,這才恍然發現,帝拂歌,她在這個時空裡唯一熟知的人,早已滲透在她生活的每一個空隙,水流般滲入無孔不入。 她也終於明白,不斷於心中萌生的不顧一切想要抓住他的想法,如瀕臨死亡之人一樣抓住最後的一根稻草,是心底最難割捨的感情。 她猛地一掀被子:“神啊,能不能讓他從我的腦袋裡滾出去?!姐姐我想睡覺!” 周圍除了滴答滴答的雨聲之外,四下靜謐無聲。 她懊惱地撓頭抱膝而坐,喃喃自語道:“不行啊,再這樣下去,我就完了。” 她終究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或許有一天她回像她突然出現一樣忽然消失,了無生息。 而帝拂歌,她不知道以後是否還能夠平心靜氣地面對他,在瞭解了自己對他情感之後,她怎麼能夠接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和他相處? 況且,由始至終,恐怕都是她一個人在自作多情吧? 就算先前有過幾個說不上真正意義的吻,那個人,從頭到尾都不曾出現過意思慌亂的神情。 神態較也不會有任何變化,甚至可以閒然自得地在她面前的座位上坐下來,好整以暇地和她說:“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所以她是瘋了纔會喜歡上他! 想到這裡,童話更覺得自己是不折不扣的腦殘,竟然在一時無助之時看上了心懷鬼胎的神經病。 “嗯,沒事,睡一覺就可以了。明天早上一起來,還是一個愉快的一天!” 她自我催眠一番又直挺挺地倒下,悶頭一蓋被子便不再動彈。 雁城的天氣比奉陽城的天氣好很多,儘管空氣一樣的乾燥,但好歹晝夜溫差沒有差太多。 童話穿戴好下樓,見著他們幾個人正在吃早飯。 帝拂歌獨自一人坐在一邊的桌上,而旁邊沈一辭他們因爲臨著窗子,坐下三個人之
後則沒有了空位。 童話心裡哀嚎一聲後在帝拂歌對面坐下來,認命拿起筷子夾菜。“昨晚上睡得不好?看你臉色有點差。”帝拂歌淡淡說道。 聞言,童話有如驚弓之鳥一般顫抖了下身子,夾著的肉險些掉下來:“啊,後半夜下雨了。睡前好像忘了關上窗子,大概是受了些涼吧。” 帝拂歌聽了就是皺了皺眉,伸手覆上她的額頭想要探探她的體溫,卻被童話下意識躲開。 見狀,帝拂歌又是一皺眉,視線緊緊攥住她:“怎麼了?” 童話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她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視線,專注於碗裡的飯,說道:“沒什麼啊,就是你突然這樣有點嚇到了,明明飯吃得好好的……” “……”她能夠感受到對方那雙如鷹一般犀利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似乎要透過這身軀殼直看到她心底裡。 片刻之後她聽見對方說:“吃飯吧。” 童話暗鬆了口氣,手上下筷的動作頓時風捲殘雲。 吃過早飯後沈一辭等人提議上街購置冬衣,畢竟眼下不比剛出大楚那會兒一樣秋高氣爽,而是瑟瑟寒風幾欲入侵到人的骨血裡,每行動一下身上就僵硬得不行。 一旦暴露在空氣中則更是冷冽徹骨。 “最好是再備一輛馬車,裡面點一爐炭火,我們就在裡面取取暖,可不必騎在馬上舒服?路上累了還能睡一會兒呢。”沈一辭碰碰童話的手臂說道,“你說是不是?” 童話強顏歡笑:“嗯嗯!” 帝拂歌:“我讓青玄準備準備。” 沈一辭一愣:“青玄?他什麼時候到這兒來了?” 隨後帝拂歌帶著他們到了雁城一家酒館,進了內院後沈一辭纔會想起來逍遙閣的產業早已發展到大梁的地界了:“難怪你說要讓青玄準備了。” 見到帝拂歌進來,青玄則是垂頭讓到一邊,看到童話時則微微點頭示意。 沈一辭熟稔地靠上去,一隻手臂搭在青玄肩上:“誒呀老兄,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青玄一臉嚴肅地道:“主子的吩咐,縱使刀山火海,青玄萬死不辭。” “……”沈一辭默默放下自己的手,“沒意思。” 帝拂歌聽了卻是一笑,淡淡道:“想要有意思還不容易?你過去,”他指指對面屏風後面,“看看後面有什麼。” 不等沈一辭那句“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你一定又在故弄玄虛”脫口而出,屏風後邊就傳出一道男聲,同時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
你說誰是東西呢?故人來見,一點禮數都沒有。” 聽到聲音,沈一辭整個人都僵直了身體,僵著脖子轉過頭去。 看到來人之後一臉的生無可戀:“重鸞這傢伙在這兒你怎麼不早說?” “……”事情發生得未免太過戲劇性,童話過了一陣纔回過神來。她轉身看著帝拂歌問道:“你們這又是達成什麼共識了?” 帝拂歌給了青玄一個眼神,後者瞭然退下並且爲他們關上了門。 “知道你們遲早會出現在這裡,我呀,恭候多時了。”重鸞悠哉地到桌前坐下,一邊用眼神斜睨著沈一辭,說道:“怎麼,見到我很驚訝麼?” 在他身後,葉南枝和則是畢恭畢敬地站在他身後,斂聲靜氣。 宋靖遠和龍祁兩個人對目前的情況一無所知,只能靜候在後面,默默聽他們的對話。 “不是,在下只是好奇,閣下是怎麼得知我們會途徑雁城?未卜先知那套東西,在下可不相信。”沈一辭道。 “北陵與樑國的交界,只有雁城是他的地盤,你們不來這兒,能去哪兒?”重鸞理所當然地看了眼帝拂歌說,“上次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作爲交換,這回你得幫我一個忙。” “什麼?”帝拂歌問道。 “問你師叔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他問也不問:“想要你自己去討,本座只負責送你上門。” “行,就這麼說定了。”生怕對方反悔似的,重鸞又加上了句,“你可別像上次一樣背地裡給本宮下套,否則……我就拿童話開刀!” 童話無言以對:“……這關我什麼事?別有事沒事就拉我下水啊!” “好。”帝拂歌一錘定音。 童話:“……”你答應那麼快乾嘛! 帝拂歌整整衣裳坐下,問道:“說吧,你這次來,不會是隻爲了和本座說這個吧?” 重鸞聞言一笑,說道:“果然什麼事兒都滿不過你。近日我聽說,芒山腳下出現了百年難能一遇的祥瑞。七彩霞光直通雲霄,至今仍未散去,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弄出的景象。” 帝拂歌語氣不鹹不淡:“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是麼?聽說曾有武林人士幸得上山一看,這一看可不得了,說是曠世之寶玄墨令所發之光輝。嘖嘖嘖,也不知是真是假。”重鸞湊近反問他,“你覺得呢?” 帝拂歌放下手中茶盞,淡淡道:“正巧許久不見師叔,正好藉此次機會上芒山看望他老人家。” 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