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這宇宙中最卑微的一子,誰都可以把我踩在腳下。我仰頭望天,看到所有卑微的塵埃在飛舞。”金輝暢像瘋子一樣突然自言自語。
劉曉飛和阿壽麪面相覷,不知所謂。
“無塵劍法!”
“我知道現在沒人看得起我,因爲現在連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金輝暢呆呆地說。
“爲什麼?”劉曉飛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跟瘋子一樣胡言亂語,但總覺得應該問問,不問的話,顯得自己也有點瘋。
“聽說你只是個賣燒餅的小販?”金輝暢忽然慢慢站起來,雪燕在他身邊纔剛剛達到他的腰部,想再抓他的耳朵也夠不著了,只用凌厲的目光冷冷地望著他。
“你怎麼知道我是個賣燒餅的小販?”劉曉飛瞪大眼睛說。
“華馳可以派一個不相干的小販來找我要債,我就不能安排點人手在他身邊嗎?”金輝暢冷笑著說:“我還看出來,你身懷絕世神功!”
“絕世神功?”阿壽張大嘴巴吃吃地說,愣愣地看著劉曉飛,驚訝得想笑卻不敢笑。
劉曉飛頭上冒出點冷汗,臉上也微微發紅,心想:“此人武功更是深不可測啊!連我自己都看不出來我有什麼絕世神功,真是太奇了!”他裝作若無其事地笑著說:“你可能弄錯了吧?我確實只是個賣燒餅的小販,並不……”
“你是做什麼的不要緊,可你身懷絕世神功這是騙不了我的!”金輝暢冷冷地盯著他說。
“你家裡怎麼一個僕人都沒有?”劉曉飛想扯開話題。
“因爲這不是一個家。”雪燕冷笑著替金輝暢回答。金輝暢沉著臉微微點頭。
“這是一個家,而且是一個家財萬貫的大富之家!”門外忽然出現一個人。
屋裡的人同時往屋外看,看到一個所有人都很熟悉的人。這個人就是華馳,華馳的身後站著龍飛,畢叔和一羣大漢。
“你到底還是親自來了啊!”金輝暢皮笑肉不笑地說,冷冷地盯著華馳。
華馳含笑說:“怎麼,來者不是客嗎?雪燕姑娘你可曾是***的頭牌,更應該來者不拒的呀!”他說完哈哈大笑,身後的大漢也跟著鬨笑。
金輝暢忽然如猛虎出籠,邁開大步走到門前,眼睛瞪得血紅,可聲音依然渾厚而低沉地說:“華馳,我不就是欠了你五十萬兩銀子的賭債嗎?有必要舊事重提嗎?”
華馳臉上露出些憤恨的表情,壓低聲音說:“金老頭,要不是你當年橫插一腳,雪燕就是我的了!”
劉曉飛和阿壽麪面相覷,同時在想:“沒料到金輝暢和華馳還有這層不爲人知的恩怨吶!這下可有好戲看啦!”
雪燕款款走出屋門,冷笑著盯住華馳說:“就算當年他沒有橫插一腳,我也不可能跟你!”
華馳含笑的神情透出一股殺氣,冷眼看看金輝暢,又看看雪燕,面無表情地說:“既然大家都是武林中人,什麼恩怨就只有用武力解決了!”
金輝暢哈哈大笑,說:“你這個老賭鬼還想跟我動手?”他從腰間抽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劍,劍光粼粼,像是透明的冰。
“寒冰劍?”華馳露出點驚訝之色,雙手微微握拳,似是隨時準備動手。
“什麼劍並不重要,關鍵是看劍在誰手。若是這把劍在普通人手裡……”金輝暢忽然脫手拋出劍,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燦爛的弧線,不偏不倚落入華馳身後的一個大漢的手中。那個大漢拿著劍,呆呆地看著華馳,握著劍的手忽然用力甩了下,像甩開一條毒蛇一樣把劍扔到地上。
所有人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劍落到地上後迅速融化,跟普通的冰塊一樣,經受不住烈日的一點點曝曬。劍完全消失,連融化後的冰水也慢慢蒸發殆盡。
“寒冰神掌!”華馳瞪大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吃吃地說:“你……你就是當年隻身入宮行刺聖上的元朝舊將哈爾巴拉?”
雪燕冷笑著嘆了口氣,搖搖頭說:“唉,傳聞就是傳聞,永遠不夠真實。你們只知道當時身在宮中的有個黑虎哈爾巴拉,卻不知道還有一個白虎……”
“查乾巴拉!”畢叔忽然插嘴喊了聲。
“唉,還不是因爲你的身手實在太快,那些蠢侍衛只看得到我這隻又大又笨的黑虎!”金輝暢淡然一笑,看著雪燕說。
“想不到當年叱吒風雲的雌雄雙虎竟躲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哼!”華馳臉上時紅時白,冷笑著說:“既然現在我知道了更有意思的秘密,那我就更有理由殺了你們了。”
“殺了我們?”金輝暢滿不在乎地笑著說:“我們正覺得人生有點太無聊,太漫長了呢。唉,像我這樣的人很難再對生活有一點點興趣了。”
“越需要時間就越沒有時間,越不需要時間反而覺得太漫長。”華馳含笑說:“活得再沒勁再無聊的人死到臨頭也會想多活幾天,活幾天又想多活幾天,多活幾天還想多活。更何況你有那麼多錢!”
“你倒說給我聽聽,我有多少錢?”金輝暢微笑著說。
“一千萬兩?”華馳瞇著眼睛搖搖頭說:“可能不止!”
金輝暢哈哈大笑,說:“如果你說的是一千萬兩黃金的話,就止了。”
屋外衆人瞠目結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比一個眼睛瞪得更大。
華馳怪笑著說:“三年前你欠了我五十萬兩,照我們宏城賭坊的規矩,一個月不還債就翻一倍。三年有三十六個月,我想想……”他掐指算了算,冷笑著說:“現在你欠我一千八百萬兩黃金!”
“黃金?不是白銀嗎?”金輝暢有些驚訝地瞪大眼睛說。
“我說是黃金就是黃金。”華馳含笑說。
“哦,我知道了。你想敲詐!”金輝暢冷冷地盯著他說。
“不是敲詐,是警告。”華馳冷笑一聲,說:“要是我放出風去,說當年刺殺聖上的雌雄雙虎就躲在這裡。你想想,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金輝暢咬了咬牙,滿臉蒼白,沉聲說:“我已經不是什麼雄了。我現在只是個普普通通,安安分分過日子的商人而已。”
華馳揚起頭哈哈大笑,說:“是啊!再珍貴的珠寶要是擺在街邊賣,誰也不會相信它是真的。可珠寶永遠是珠寶,就算扔到糞坑裡也價值連城。你們想隱姓埋名過安穩日子就得付出點身外之物!”
“身外之物?”金輝暢假裝不知他在說什麼,莫名其妙地問。
“哼,少在這兒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華馳冷笑著說:“錢再重要也沒有命重要吧?雖說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但命都沒了,就算有再多的錢也等於一堆灰燼。”
“你以爲就憑你們這些傻了吧唧,五大三粗的莽漢,強盜就能從我這兒拿走錢?我還沒見過羊吃虎呢!”
華馳冷笑著舉起手拍了拍,五米多高的院牆之外忽然有一個黑衣人騰空而起,如大鵬展翅般飛身躍入,衆人揚起頭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人腳下生風,把地上的灰塵都颳得紛紛揚揚,把衆人的衣袂吹得飄動。
“輕雲度雁!”劉曉飛瞠目結舌地看著空中的黑衣人,驚訝萬分地想:“這人居然施展的是連珠公子的絕學絕頂輕功輕雲度雁!天下應該沒有第二個人會這種神功啊!可連珠公子怎麼可能在這兒出現?”
塵埃落定,所有人漸漸看清一個黑衣蒙面的人一動不動地站在華馳身邊,他身上從頭到腳都是黑色,連眼珠子也是黑多白少。像一隻報喪的烏鴉,又像一頭冷血無情的獵豹。他手中握著一把黑漆漆,在烈日下也沒有一絲劍光的劍。
華馳瞟了一眼黑衣人,冷笑盯著金輝暢說:“現在是羊吃虎,還是虎吃羊?”
金輝暢凝神看著黑衣人黑洞洞如黑珍珠一樣冷漠而凌厲的眼睛,足足看了一盞茶功夫。所有人屏息沉默,都傻呆呆地看著他們二人,像在觀賞一出高深莫測的戲劇,雖看不懂,但又忍不住細心品味。
“這是我花了一百萬兩銀子請來的絕世高手。我以爲你金輝暢家大業大,家財萬貫,應該有一兩個武功高強的護院,沒想到像你這樣的有錢人卻最懂得省錢,居然主人,僕人,護院都由你一個人來做。唉,說不定我這錢是白花了……”華馳故作失落地說,搖搖頭嘆了口氣。
“沒有白花!”金輝暢忽然轉頭看向華馳,臉上露出極其認真的神情,沉聲說:“我輸了。”他忽然瞪大眼睛,狠狠盯著華馳說:“我的全部財產可以都交出來,但你一文錢也拿不到!我只給這位黑衣俠。”他又面帶恭敬而畏懼的神情看著黑衣人。
雪燕用手緊緊拉住金輝暢的胳膊,厲聲說:“怕這來歷不明的黑小子幹嘛?難道合我二人之力也鬥不過他嗎?哼,我們聯手都打不過的高手還沒出世呢!”
金輝暢慘笑著搖搖頭,沉聲說:“想不到這些年你拈花刺繡,一針一線從不出錯,看人的眼力卻下降了。”
雪燕若有所思地轉頭看向黑衣人。黑衣人仍一動不動,呆呆望著屋前的人。誰也不知道他在看誰,誰也沒感到他在看自己,好像誰都在被他看,可誰都沒有在他眼裡。
華馳冷笑一聲,斜視著金輝暢說:“他是我的人,你給他就是給我。你要是不想給,我可以讓他殺死你,然後你的錢就是我的了。“
黑衣人微微側過頭看了華馳一眼,聲音像寒冰相互碰撞一樣,冷冷地說:“在這世上從來沒有人可以命令我。他已經認輸,殺他已經沒有意義。”
“哼!難道我花錢是請你來比武的?”華馳喘著粗氣,咬著牙冷冷地盯著黑衣人說。
黑衣人緩緩轉身,正面面對華馳,一字一頓地說:“一句話我不說第二遍。”
華馳大吼一聲,從龍飛手中奪過一把大刀,揚起來惡狠狠地衝著黑衣人說:“你他媽拿人錢財,不替人消災!你懂不懂江湖規矩?”
黑衣人緩緩轉身,面對著屋前的人,說:“第一,我從來不是什麼江湖中人,從來不受所謂江湖規矩的束縛。第二,你剛剛說了一句髒話。這世上,我這輩子,從來沒人敢跟我說髒話。”
華馳哈哈大笑,看了一眼身後的大漢們,大漢們也跟著鬨笑。華馳揚起刀粗聲說:“哈哈,這黑小子娘娘腔一個,聽了點髒話就受不了了!將來要是娶了個潑婦,他還不得上吊去啊!哈哈哈哈哈……”衆大漢又洪然大笑。
華馳突然不笑了,大漢們也瞬間不笑了。華馳的咽喉出現一條紅色的細線,細線慢慢變成粗細,粗線變成一股泉水般的血紅的流水。
龍飛和畢叔慌忙上前扶住快要倒下的華馳。龍飛瞪大眼睛盯著黑衣人,厲聲說:“你居然殺自己的主顧!”
黑衣人頭也不回,冷冷地說:“你看到我動手了?”
龍飛咬了咬牙,無言以對。因爲他真的沒有看見黑衣人動手,而且他就站在華馳身邊,離華馳最近的手下居然沒發現是誰動的手,這話要是傳出去肯定會被江湖中人笑掉大牙。
他們緩緩把華馳放倒在地,眼看他已經瞳孔放大,張著的嘴裡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一股一股鮮血像泉水般不斷往外冒。
畢叔擡眼朝龍飛使了個眼色,龍飛眉頭緊緊皺起,忽然大聲呵斥:“還不快幫忙!華老闆身受重傷,還不趕緊把他送到城裡最好的醫館去救治!還愣在那兒幹嘛?信不信老子一刀砍死你們?”大漢們瞬間回過神來,對著黑衣人的背影罵罵咧咧幾句,紛紛擠著去擡華馳。華馳的腦袋耷拉在一邊,嘴裡只有幾滴血掉落在地。
龍飛和畢叔緊跟在擡著華馳的衆大漢身後,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院門。
金輝暢,雪燕,劉曉飛和阿壽呆呆地望著他們已無影無蹤的遠方。黑衣人仍用死死的眼神盯著他們,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金輝暢微微嘆了口氣,慘笑著說:“華馳的武功也不弱,跟我至少能鬥五十多招。沒想到你一招就把他殺了,而且我也沒看出來是你動的手。無痕劍法果然無痕!”
“既然你能看出我使的是無痕劍法,那就稱不上無痕!”黑衣人冷冷地說:“聽說你自創了無塵劍法?我想……”
金輝暢微笑著搖搖頭說:“用不著比試了。運用無塵劍法需要心中無塵,可我永遠也達不到這種境界。”
“你的牽掛就是她吧?”黑衣人冷眼看著雪燕。
雪燕也冷眼看著黑衣人。她凌厲如放射利箭的眼神忽然渙散,一點神采也沒有了。
金輝暢大吼一聲,趕緊抱住她,眼淚止不住地流,哀聲說:“沒想到是我害了你!你!枉你身懷絕世神功,居然對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下殺手!”他熊掌般的雙手劇烈顫抖,彷彿無力抱住雪燕,任憑她漸冷的身軀倒在地上。
金輝暢無助而憤怒地盯著黑衣人,眼睛快要瞪出血來。
黑衣人眨了下眼睛,露出點驚訝的眼神,但語氣依舊冰冷地說:“我倒沒看出她有身孕。這方面我向來不太在行。如此也非常之好,你更無牽無掛了,更容易達到心中無塵的境界了。現在我們來比試吧,看是無痕劍法厲害,還是無塵劍法厲害!”
金輝暢雙脣發抖,憤恨悲傷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他緩緩蹲下,像一隻老狗守在死去的主人身邊,愣愣地看著雪燕。
阿壽驚嚇得已經昏了過去。劉曉飛目瞪口呆地看著雪燕咽喉處已停止冒出泉水般的鮮血的細細的傷口,心裡噗通噗通地想:“殺了一個懷孕的女人,居然面不改色。他跟一頭野獸有什麼區別?”他忍不住走下大殿的臺階,徑直走到黑衣人面前,憤怒地盯著他說:“你不是人!”
黑衣人避開劉曉飛的視線,像魅影一樣閃身躍至金輝暢身邊,說:“這個說我不是人的人是什麼人?”
金輝暢擡起頭茫然看了劉曉飛一眼,愣愣地說:“他……他是我兒子。”
劉曉飛瞪大眼睛,張大嘴巴。黑衣人冷笑一聲,說:“我已殺了你夫人腹中之子,沒想到你還有個成了年的兒子。我幫你把他清除掉吧!這樣你才能真正達到心中無塵,對不對?”
金輝暢目瞪口呆,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他是我兒子,但也只是我兒子而已,其他什麼都不是。除了有血緣關係,其他什麼關係也沒有。”
劉曉飛瞪大眼睛,吃吃地說:“我……我什麼時候成你兒子了?”他心中暗想:“他傻了,瘋了,我來自未來,怎麼可能是他兒子呢?難道是爲了找我給他老婆陪葬?”
黑衣人轉過身緩緩走到劉曉飛面前,幾乎和他臉貼臉。他冷冷地盯著他說:“你叫什麼名字?我從不殺無名之輩。”
劉曉飛冷笑了笑,說:“我的名字就叫無名之輩,你殺我吧!”
黑衣人聲如寒冰相撞,冷冷地說:“難道你是爲了活命而改名換姓?”
劉曉飛也冷冷地說:“難道你是爲了謀財而害命?你並不是爲了所謂的比武而殺人,而是爲了錢!”
黑衣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眼睛也笑得瞇成縫,但語氣平和地說:“一百萬兩銀子我還不放在眼裡,但對於一千萬兩黃金我還是有點興趣的!”
“你既然這樣說,我又覺得你對錢根本沒什麼興趣了。”劉曉飛也平和地說。
黑衣人向後退了半步,足足盯了他一分鐘才冷冷地說:“看來你也是高手。”他輕輕嘆了口氣,又說:“我可以放棄人生,但絕不會放棄武學。”
劉曉飛冷笑了笑,說:“聽你這麼一說,我又覺得你只不過是藉著武學謀取你想要的其他東西罷了!”
黑衣人瞇起眼睛冷冷地說:“什麼其他東西?”
劉曉飛堅持盯著他的眼睛,像在忍受徹骨的寒冷,咬著牙說:“錢。我現在才發現人爲財死這句話說得並不全,人不僅爲財而死,還爲財而殺!”
他這句話像一把利劍向黑衣人刺去,黑衣人身體微微震了震,冷笑著說:“我也是現在才發現,原來我對過去只是懷念,而對新的東西纔有興趣。”
“新的東西?”劉曉飛瞪大眼睛說:“什麼東西?”
“你!”
“我?”
“對!”
“我是新的東西?”
“你沒穿鞋。”黑衣人微笑看著劉曉飛的一雙赤腳。
“我一向是不穿鞋的。”劉曉飛也微笑著說。
“穿鞋的人往往被鞋束縛住了,走不遠。不穿鞋的人反而能走得很遠。就像已經有很高武功的高手卻被自己的武功束縛了,難以再提高。”黑衣人深深嘆了口氣。
“爲什麼要提高?不會武功的人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嗎?”劉曉飛面無表情地說。
“牲畜也不會武功,也活得好好的。”黑衣人冷笑著說。
劉曉飛搖搖頭嘆了口氣,微笑著說:“你不能以你自己的標準去評判世人。難道沒有武功的人都不能算人嗎?太可笑了!”他說著說著,語氣變得有些憤怒。
黑衣人哼了一聲,冷冷地說:“我一直覺得世上除了我之外,一個人也沒有。”
劉曉飛低頭沉吟了一會兒,微笑著說:“那是因爲世上只有你一個人是孤獨的。”
“孤獨?”黑衣人眼神變得有些迷茫,自言自語:“只有我一個人孤獨?”他像瞬間變成了傻子,緩緩轉過身,徑直走出了院門。
劉曉飛若有所思地望著黑衣人漸漸消失的背影,悵然地想:“豈只你一人孤獨?可孤獨之人永遠孤獨,永遠不會有伴侶。伴侶只會在他夢裡出現,一旦夢醒就什麼也沒有。孤獨之心纔是他一輩子僅有的。除了死,他無法擺脫孤獨。可就算死了,也只是一座孤墳。因爲他的靈魂也是孤魂。”
劉曉飛慘然微笑,像在笑黑衣人,又像在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