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守了一天,等來的卻還是失望,中午照例摘了些野果吃,果汁仍然鮮美,果實仍然生脆,可是由于心里的改變,吃到嘴里,卻是變了味道。我食不知味的嚼著,伊墨倒是適應力極強,不見任何慌亂的樣子,還嚼得嘎吱嘎吱響。吃完了之后,中午甚至還躺在沙灘上睡了個午覺,艷陽高照,他睡得像頭死豬一樣,可憐我眼都不敢眨的盯著海面,直想踹他兩腳。
吃飽睡足,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他微瞇著瞌睡的雙眼:“小藍,你也睡一下吧,很暖和,很舒服的。”
我白他一眼。“不要。”
他不以為意,四下張望了一下,問道:“我想到處去逛逛,你要不要一起來。”
我看了看海面,又看了看他,煩躁的擺了擺手。我可不愿意錯過一丁點的可能,說不定船就那么出現了呢。他攤攤手,沒強做要求,獨立一個人轉悠去了,順便還撿了些干柴回來,那副悠閑與愜意的模樣,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海面無風,我百無聊賴的坐在巖石上,無意之間,注意到擱在一旁的小艇。那天上了岸這后,我和伊墨合力把它推放在一邊,因為上面沒多少可以利用的東西,所以這些天也沒管它,但是現在突然看到它,腦中靈光乍現,要是把它修好了,我們不是就可以離開了嗎。
真是上天保佑,仔細查看了一下,小艇前面居然暗藏著一個工具箱,之前因為注意力放在等船上,也沒有注意檢查,以致忽略了這個自救的機會。
但是情況卻再一次讓我失望了,打開箱子一看,里面除了幾個螺絲刀之外,居然什么也沒有,我挫敗的站起身,狠狠往小艇上踢了兩腳。
伊墨正好在這時回來,手上提著一些枯枝,他不解的看著我,問道:“它把你怎么了,你要踢它泄憤。”
伊墨?心里又浮現出一絲希望,他這么聰明,男人對這些機械的東西一定有點天份的,我熱情的把他拉過來,惹來他不解的眼神。
“伊墨,你修好它,我們就可以離開了。”我拍拍雙手對他道。
像是不能理解我說的話,他微怔在一旁看著我,幽深的眼眸閃著笑意。
“我說,你試試修理它,要是把它修好了,我們不就可以離開了嗎?”我再次重復道。
他終于反應過來,卻是無法抑制的開口大笑。“小藍,你真可愛,我是拿手術刀的,不是拿螺絲刀的,讓我修船,你怎么想起來的。”
我卻是一本正經。“你試試啊,說不定只是什么地方松了,你搗鼓搗鼓,說不定就給弄好了呢,反正情況也不可能比這更糟了,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他挑高了眉,拉長了聲音。“你確定……你真的要我弄……”
毫不猶豫的點頭。“動手吧。”
嘆了一口氣,他挽起衣袖,繞著船走了一圈,又看了看工具箱那些簡單的東西,搖了搖頭。
“快點快點,天快黑了。”
擰起一顆螺絲刀,他望了望天,沖我說道:“天快黑了,我在這兒弄,你去撿點吃的回來吧。”
也好,分工合作。
等到我回來時,已經是一兩個小時之后了,伊墨非要吃島南邊那種果子,還說下午已經用樹枝打了一些下來,我拗不過他,只好繞到南邊去撿回來。等到回來時,卻見那艘小艇的前端已經散了一地,大大小小的零件分散了一地,伊墨坐在沙灘上,一手拿著螺絲刀,一手撐著頭,皺緊了眉。
“怎么了。”心里騰騰的冒出不祥的預感。
他連頭都懶得抬起來,懨懨的說:“是你讓我這么干的啊,我拆開了,但是裝不上了。”
“怎么會這樣。”我驚叫道。
“都說了我只會拿手術刀的。”
無語問蒼天,我陪他在一旁坐下來,看來自救這條路,這就么給毀了,
天色很快暗下來,他的心里承受能力顯然比我強,沒過多久就拍拍屁股,一臉無事的回昨天的落腳地升火去了,不久火光閃起來,他在遠處叫我回去,我看了一眼平靜的海面,垂頭喪氣的往回走。“伊墨,這么久連島都沒幾只,你說我們會不會真的老死在這個島上啊。”
他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我的頭。“都說女人多愁善感,今天終于見識到了。”
我瞪著他。“你怎么這么鎮定,該不會……”我瞇起眼。“那艘小艇不是你故意拆成那樣的吧。”越想越有可能,伊墨這個人如此卑劣,這種事完全做得出來。
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的臉就差沒抽筋了。“小藍,原來女人不只多愁,還善猜,我干的這一切……之前你說我故意把你弄來這個小島,現在又說我故意拆了船,小藍,為什么你總會這樣想我,我給你的印象就只有這樣嗎……”
氣氛有些尷尬,自覺失言,我一個果子朝他扔過去。“誰叫你人品那么糟糕。”
他一下接住,張嘴咬了一口。“干嘛給我挑個最酸的。”
“你活該。”
氣氛就這樣鬧開了,在這個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夜生活的孤島上,除了睡覺似乎也沒有什么更好的事可以做,島上只有我們兩個人,也沒辦法顧忌那么多,躺下來一會就睡著了,醒過來時也不知是幾點,反正月亮已經快沉下去了,火快滅了,風吹過來有些涼意,伊墨原本坐著的身體已經歪到了一邊。
守了一晚上,怕是倦及而眠吧,不免有些心疼,這幾天,也多虧了有他陪著我。我加了一些干柴上去,抓起他的手表想看看時間,無意間碰到他的額頭,竟燙得可怕。
意識到不對勁,我大聲叫著他的名字,他睡眼惺忪的抬起頭,臉上一片潮紅,視線迷矇,天,這根本不是睡眼惺忪,怕得燒得意識不清了吧。
我拍拍他的臉。“伊墨,你感覺怎么樣,哪不舒服。”
他的視線游移了一會兒才抓住面前的我。“小藍……”
“哪不舒服……”我焦急的問,下午不是還好好的嗎,剛才調侃我時還生氣十足,怎么這么快就燒成這個樣子。
突然緊緊抱住我,力氣大得快要把我壓進身體里了。“小藍,你回來了,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他喃喃的說著,我不適的掙扎,他雖是放開了我,卻緊緊抓著我的手不肯放。
這人,真是燒糊涂了,以為這是在什么地方呢。
“伊墨。”我死勁拍了拍他的臉。“你清醒一點,究竟覺得怎么樣。”
“不讓你再離開我,不讓別人再搶走你,莊文嘉算什么東西,你是我的,是我的……”他胡亂說著,眼神像是發了狂,襯著紅艷艷的火苗,徒生出幾分詭異來。
一個不察,他突然把我壓倒在地,冰涼的唇胡亂的湊了上來,他的手勁很大,壓著我幾乎不能動。
“伊墨,你清醒一點,放開我……”我大叫起來,心里又急又怕,他這個樣子,哪還有半點理智可言。
“不放,放了你就跑了,不放,再也不放……”他的唇很涼,手卻很熱,像蛇一樣靈巧的從我衣服里滑進來,唇沿著脖子一路向下滑。
“伊墨……”我反抗著。“不要讓我恨你。”
這個字眼讓他的眼神停頓了一下,但他卻只是伸了一只手出來捂住我的嘴,趁機機會,我一個巴掌朝他甩過去。
“伊墨,你清醒了沒有。”
他倒在一邊,過了一會兒,視線好歹能集中了,眼里也有了我影子,撐起身體,他不解的問:“小藍,你醒了。”又笑了笑,說:“是不是火滅了把你冷醒了,我怎么給睡著了。”
這人,忘得還真快,敢情剛才的情形,他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了,倒讓我不知怎么辦好了。“伊墨,你怎么樣,你好像燒得很厲害,是不是很難受。”我憂心的問,也顧不得剛才發生的事,心里真怕他出個什么意外,很怕,那種恐懼的感覺似曾相識,似乎他的離開,會讓我痛徹心扉,這是一種奇異的感覺。我想他不只是我的同伴,在精神上更是一種支撐,他出了事,我恐怕會跟著崩潰的。
“你別擔心。”他撐起身體,試圖站起來,可是我看得出他很吃力,他只是想證明給我看,讓我安心而已。“我自己是醫生,還不清楚情況嚴不嚴重嗎,剛才我怎么了嗎?我沒事,你別瞎操心了。”
我瞎操心?他的樣子,簡直可以用嚴重來形容了,精神迷亂,神智不清。我一下想起他上午流血不止的手。“伊墨,早上的時候你是被什么給割傷的,那是什么植物。”
很多植物,雖然看起來普普通通,有的甚至艷麗非常,但它們身上的某些部位卻是有毒的,從根到莖到葉,哪一部分都有可能,這個島上雖然植物種類不多,但難保割傷伊墨的那株是安全的,想起他流血不止的手,越想越有可能,想起某此連續劇的狗血橋斷,我不禁皺起了眉。
他一下就猜出了我的想法,安慰道:“瞎想什么呢,沒你想的那么嚴重,那種植物,我認識,既然你也猜出來了,的確,那是造成我這樣的原因,但我真的不會有事的。”
“你保證。”
他笑著似模似樣的舉起右手,伸出四根手指做發誓狀:“我保證,那種植物是有毒,會讓人產生幻覺和神經失常,但最多也就發發燒,流流汗,睡一覺就沒事了,本來不想驚醒你的,誰知還是被你撞見了,剛才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我沒傷害你吧。”
心里不禁有點氣他,剛才的事還是不要再提了。“你這是什么話,就剩咱們兩個了,逼文嘉時你不會客氣,現在倒還虛偽起來了。”
他嘴角扯了扯,無奈的笑了笑。
讓他躺在地上,我脫下外套蓋在他身上,又把火再加了一些,他閉上眼睛,似乎還是很難受,眉頭皺得死緊,手握成拳頭,極力在忍受什么。
一會已是意識迷糊,嘴里喃喃叫著我的名字,額頭上汗水直冒,我焦急不已,替他擦著汗,緊張的守在一旁。
不久又叫冷,我又加了些枯枝上去,火旺起來了,他還是叫著冷,牙齒打著顫,身體抱成一團,嘴里唔唔的嚷著。
我上去查看他的情況,他突然伸出手,把我緊緊抱在懷里,我掙了掙,掙不開,索性由他去了,跟個病人計較些什么呢。
抱著我這個恒溫暖爐,他似乎是舒服了些,身體漸漸舒展開了,只是腦子似乎糊涂了,在我頸邊蹭啊蹭的,像條小狗一樣,找到了個舒服的位置,才漸漸不動了。
我一動,他卻抱得更緊,我輕聲叫道:“伊墨。”
“小藍,別吵。”
我哭笑不得,他當這是什么情況呢,摸摸他的額頭,仍然是燙著的,眉眼卻是舒展開了,看來我還具有鎮靜安神的作用,我自嘲的想。
“小藍,你終于回來了。”他燒糊涂了,輕嘆一口氣,滿足的說。
隨他抱著,心里的害怕倒是平靜了此,罷了罷了,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