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EEY的番外
伊墨一直以為,我和他的相遇,是在他面試我的時候。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早在幾年前的一個深夜,就有一個女子,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一見鐘情。
那時候我才上大學,對一切都感到興奮與好奇。一個周末的晚上,一群同學相約去了一個酒吧。我們瘋狂的玩,盡情的釋放,待到結帳走人時,已是凌晨三點多了。
清冷的大街上,已經看不到多少人了,他們三三兩兩的離去,其中一個喜歡我的同學說要送我回去,但我不喜歡他,不想惹麻煩上身,所以拒絕了。沖他們揮了揮手,情緒很HIGH,我挑了一條僻靜的路走捷徑,哼著歌搖搖擺擺的往回走。
昏暗的巷子,慘淡的燈光,似乎都預示著將要發生的事,沒走多久,從旁邊突然沖出來兩個人,他們猥瑣的笑著,看我的樣子,就差沒流口水了。
我很害怕,他們手里拿著鋒利的刀子,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酒醉導致的頭暈,因為害怕而身體發軟,我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他們兩人合力壓住我,骯臟的嘴就那么湊了上來。
就在我絕望的那一刻,小巷不遠處走來一個人,踉蹌的步伐,仿佛隨時可能跌倒在地,手里還提著兩個酒瓶子,輪流往嘴里灌著。
又是一個醉鬼,我絕望的想。
壓在我身上的兩個人抬頭瞟了他一眼,確定沒什么危險性后,又獰笑著繼續撕扯我的衣服,我閉上了眼睛,心如死灰。
耳邊卻突然傳來酒瓶碎裂的聲音,身體被重重的壓住,睜開眼,身上那兩個人已經昏過去了,后腦處有鮮紅的血液不絕的流出來。
抬眼望去,那個人,卻仿佛什么事也沒有發生過似的,歪歪斜斜的繼續向前走著。
我大聲叫他,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夜風吹來,陣陣的涼意,腦袋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閉上眼睛,回憶著昏黃燈光下那個人的眉,那個人的眼。回家洗過澡,看鏡子時,不意外的看見里面一張帶笑的傾城容顏。
此后的生活中,那個暗夜,那踉蹌的步子,那俊逸的面容,漸漸在我心里生了根,發了芽,我拒絕任何男同學的約會邀請,次數多了,學校的人給了我一個外號:冰山美人。
我不以為意,他們愛怎么說怎么說,我固執的守著那個夜晚,守著單方面的愛情。直到某一天,一個同學拿著一本商業雜志在翻,我無意中瞟過去,封面上那張冷漠的臉,不就是那天晚上的那個人嗎。
才知道,他叫伊墨,才知道,我和他的差別是多么明顯。他是瑞士最大制藥集團的總裁,而我,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學生,天壤之別,云泥之差。
絕望漸漸吞噬了所有希望。
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了學業里,畢業時,系里的教授卻推薦我去應征他的秘書,得知這個消息時,我在馬路上狂奔,大聲著叫著。路邊的人都驚詫的看著我,我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但我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
一路過關斬將,最后剩下了五個人,主面官是他。
我看著他機械的問我們問題,眼神里除了評判,就只剩下冷漠,他向我看來,完全陌生的模樣,雖然明知他不會記得那樣的一個夜晚,但心里難免失望。
最后留下了兩個人,我和另一個女子,他給了我們三個月的試用期,時間到了,只能留下一個。
每個人心里其實都住著一個魔鬼,缺少的,只是喚醒魔鬼的欲望。
那是我第一次費盡心機要除掉一個人,心里很緊張,也很愧疚,我一遍一遍反問自己,CHREEY,他是不是你真想要的;CHREEY,他值不值你這么做;CHREEY,你有一天會不會為此后悔。
答案很明顯,那個女人,非除不可。
我打聽過,伊墨之所以要換秘書,是因為前幾任秘書都是醉翁之意,我一方面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轍,一方面把那個女人往這條路上推。
最后我成功了,那天看著她哭哭啼啼的跑出伊墨辦公室,我躲在一旁,心里無比快意。
我謹記伊墨的忌諱,兢兢業業的工作著,辦好他交待的每一件事,偶而甚至刻意的避開他,我知道中國有一個成語叫以退為進,愛情也是一場戰爭,三十六計,七十二變,我必須運用自如。
如此半年后,他會交待我辦一些私人的事,像是訂訂餐廳呀,買買禮物什么的,我以為他生命中出現了另一個女人,細細打聽之下才知道,他有一個身體孱弱的妹妹,是伊墨捧在手心里的寶。
我有些忌妒,每次只要想到伊墨把所有的溫柔和體貼都給了那個女孩,我的心就一陣陣抽痛,后來機緣巧合,終于見到了那個伊墨捧在手里的精致水晶,果然是一個嬌弱的美人,不過我卻發現她的眼神都專注的看著另一個男人,他的名字叫關哲,心里的警報頓時解除,我開心的笑著,那個叫關哲的男人看著我的樣子,似乎是猜透了什么。
計劃趕不上變化,我以為我會一步一步,對伊墨手到擒來,可是有一段時間伊墨都沒有上班,公司的事也置之不理,我很擔心,但是又不敢冒冒然的上門去找他,向公司的同事打聽,他們比我還茫然不知。
后來他終是回來了,跟公司高層開會,我迫不及待的跑去見他,他卻只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好好干,公司交給你們了。”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我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里前所未有的發慌,我不顧一切的沖上去想抱緊他,可我還是忍住了,兵家說,小不忍則亂大謀,愛情也一樣,一步踏錯,萬劫不復。
我只問他:“你還會回來嗎?”
他對我露出一年來的第三個笑容。“會的,別忘了我是大股東,不回來怎么行呢。”
我也考慮過跟著他走,可是評判情勢后,我打消了這個念頭,時機還沒到。
為了他那一句會回來,我堅定的選擇呆在這家公司,為了他那一句好好干,我費盡心思打進高層,為了他那一句公司交給你們了,我費盡心機替公司賺錢盈利。
后來我也查過他離開的原因,可是他的生活一向跟原始人一般神秘,查來查去,也沒查出什么重要的信息來,只是知道他們一家人還有關哲,全都從瑞士消失了。
他仍是一年一年的回來,但人卻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冰冷,我能感覺他在一點一點離我遠處,我等不下去了,可是在考慮應該如何打破這種局勢時,他卻帶著另一個女人回來了。
他跟我聊這個女人,我看見他神采飛揚的樣子,我聽見他溢滿喜悅的音調,他的模樣幸福得快要滴水,我握緊拳頭,可是卻要擺出一幅替他開心的模樣。
沒人可以感覺到我心里的痛楚。
后來終于見到了那個女人,模樣倒是還可以,可是心機智謀,遠遠比不上我,她怎么配得上伊墨,她怎么配得上那上驕傲冷漠的男人。我有信心把她鏟除掉,而且我一定要把她鏟除掉。
關哲來找我,聰明人辦聰明事,我們很快擬定出一個計劃,人心里的防線是最脆弱的,我和關哲都決定以此為突破口,為此,他還請了心里學專家配合我們的計劃。
可是事情卻發生了意外,我們千算萬算,卻把巧合算漏了進去,那天,誰也沒料到她會躲在門外偷聽到我們的談話,可是事情并沒有結束,后來得知到的情況是,她的爸爸死了,她也跟另一個男人走了。
我以為事情就此定案,可是伊墨的執著真是可怕,沒過幾天,峰回路轉,那天我在家里接到伊墨要我幫他準備結婚事宜的電話時,我的手里正抓著一個玻璃水杯,那一剎那,杯子落地,我仿佛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他們怎么可以結成婚,他們怎么可以背著我幸福,我絕不允許,我絕不答應,我握著杯子的碎片,以掌心的鮮血和疼痛起誓。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件事情一定要周密,一定不能讓人懷疑到我身上,一定不能讓其它人知道,我想真是老天都要幫我,那天去酒巴找一個朋友,卻意外的碰見喝得醉醺醺的關哲。
本來我不以為意,誰知醉酒的他卻吐出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一個會讓伊墨和桑藍的愛情和婚姻劃上句號的秘密。
我謀劃一切,首先要讓他們結不成婚,還不能讓人懷疑到我頭上,這勢必要找一個替罪羔羊,我瞟了一眼身邊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瞇起眼睛,沒錯,就是你了,我要借你的手成全我的愛情。
那天去給他們看目錄,那個笨女人居然沒把酒店的事告訴伊墨,真是蠢啊,我在心里暗暗感嘆,這副軟心腸,活該到頭來被我欺負,可是她也不是沒有爪子的,居然危脅我,我笑笑,這點功力,差得遠了。
既然她要趕我走,索性借勢退一步,我跟著關哲回到中國,進行我的下一步計劃,伊墨最重要的人除了妹妹,還有一個就是福伯了,如果福伯出了事,他們的婚禮,怕是不得不延期了吧。
我去看福伯,他熱情的留我吃飯,我趁他不察,灑了一點藥末在菜里,據黑市的醫生說,這種藥,可以讓心臟不好的人誘發心臟病。
很快他們回國,我知道,我最重要而且絕不容失敗的計劃就要拉開序幕,我必須傾盡全力,小心應付。為了掌握伊墨的一舉一動,我甚至找了偵探社二十四小時監控他們的一舉一動,有錢好辦事,偵探社很快反饋信息,說伊墨為了打消桑藍的疑惑,竟然買通一個演員扮陶辰,看來他真是小心謹慎,我想如果不是福伯突然病發,他大概會和桑蘭永遠呆在蘇黎世。
看著手里的報告,我微微勾起嘴角,想不到伊墨會給我提供一個突破口,我正愁如何讓桑藍對陶辰的死起疑,想不到他就自己送上門來。
私家偵探二十四小時盯著伊墨,功夫不負有心人,果然拍到有用的照片,那天他們去給陶辰掃墓,我故意在那個時間把照片發到桑藍手機上,我就是讓她懷疑,我就是讓她覺得諷刺。
懷疑的種子一旦生根發芽,產生的連鎖反應是可怕的,她果然讓人查這件事,我不知道是這個女人太笨了,或者她找的人太笨了,查來查去都沒有查到實質的東西。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結婚的事再次提上日程,我又急又怒,費了這么多心思,他們怎么可以如愿,伊墨怎么可以背著我幸福。思來想去,此時要破壞他們的婚禮其實有很多的辦法,比如說讓陶辰出現,比如說讓鄒剛回來。
可是不會這么簡單的,對桑藍,一定不能便宜了她,我要想一個萬全的辦法,我要她同時知道陶辰的背叛和父親的死因,我要她傷心欲絕,我要伊墨無力回天,我要他們的愛情,從此萬劫不復。
瑞士那邊傳來消息,鄒剛恢復后已經著手對整件事進行調查,我讓人故意泄露一部份消息給他,真真假假,迷亂他的方向,我要他插手干預桑藍的婚禮。
他們結婚那天,我坐在三十層高的辦公室里,陽光刺目的穿進來,望著樓外如螞蟻般大小的車流行人,墻上的秒針動一下,我的心就緊一下。
好消息傳來,桑藍不適住院,我終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如此第一步算是成功了,接下來,就是要讓她親眼見到陶辰的背叛。我接到關哲的電話,說他有個朋友要出國,他有點事,讓我替他主持一個會議。
真是老天都幫我,他們三個居然會聚到一塊兒,我趕緊通知桑藍回家看好戲,等她見到了這一切,我再讓人告訴她她父親死亡的真相,我看她如何承受這一切,我看她如何原諒伊墨,我看她如何憎恨陶辰。
結果事情比我想的順利,這件事竟然是他們自己吐出來的,這無疑比第三方的講述更具有說服力,聽說桑藍吐血昏迷被匆匆送到醫院時,我正在聽明年的財務預算,抑制不住喜悅,我當場笑了出來,弄得下面的人莫名其妙。
聽說她差點流產,聽說她昏迷了,這是她活該,誰讓她想搶走我的幸福,可是為什么她不去死,她死了就一了百了的。不過這樣也好,她是怎么也不會原諒伊墨了,她和伊墨之間,總算是完了。
伊墨會傷心,會難過,可是有什么關系呢,他有我在他身邊了,我會陪著他的,我會給他想要的溫暖,我會讓他幸福的。
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如何趁虛而入,如何一步一步擄獲他的心。
那天去醫院看一個客戶,誰知那么巧碰到桑藍醒來,還在和護士拉拉扯扯,真是丟人,我上前詢問,誰知她卻不記得我,我微微詫異,很快一個念頭浮上來,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除掉她,永無后顧之憂。
避開醫院的監控裝置,我順利的帶她出了醫院,瞟了后座的她一眼,我不屑的搖搖頭,失憶前笨,失憶后更笨,不,也許是我太聰明了,臨時編排的謊言,也可以天衣無縫。
途中她睡著了,我讓人給我聯系了兩個做殺人勾搭的屠夫,只要給錢,他們可以給我處理得干干凈凈。
這件事結束后,還有一個難題要解決,桑藍的失蹤,伊墨一定會進行調查,無論他怎么查,只要不查到我頭上就行,醫院的監控裝置沒留下我的面孔,但是有一個人一定記得我,那個小護士,所以……我陰狠的想,她也一定不能留。
意外啊意外,車禍意外,在這個城市里一天就要上演數次,誰會記得呢!
伊墨發瘋了,他一天一天的找人,我由得他找,他翻了地,也再也找不到這個女人了。
我告訴自己,不可以操之過急,所以前兩年直至他回蘇黎世老宅,我都沒有跟著他,只有痛過才會遺忘,只有遺記才會有新的開始。
可是為什么,我這么努力,還是沒有在他心里留下一點位置,五年了,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無情,時間匆匆,歲月如流水,我已經三十歲了,到底還要等多久,才會迎來一個改變。